第74章
做肥皂需要材料雖然難買, 一點點收集也做成了,脫模之後,還需要“熟成”。當然急用也沒事, 最佳還是放上四到六周。
“會試什麽時候放榜?”幫忙做皂時,陶興一邊動手一邊敘話。
“四月十五, 杏花開放時,要不然為什麽叫杏榜呢?”從空隙中抬頭,曾湖庭回他。
“我現在的心情啊,又怕中榜, 又怕不中。”陶興大力猛錘皂液,驚的衛言連忙從他手上搶過來。“要是能中,名次必定不如人意, 再考一次我也不想在等三年, 兩難啊。”
“我就不擔心了,總歸再考一次。”衛言心放的很寬,一點不在乎結果。
“傻吃傻喝!”陶興在他頭頂一拍,突然聽到窗外的議論聲,“放榜了!快去看啊!”
陶興現在及其聽不得考, 寫,放榜類似的詞語, 腦袋霍的抬起來如同安了雷達,“啥?放榜了?”
他衝出去洗手,然後回來,“你兩怎麽不急呢?去看放榜啊!”
“今天才三月份, 現在放榜跟我們有什麽關係?!”
“我聽說放的是武會試的榜,前三名直入軍中,前十名都有官職, 啊。真好啊。”曾湖庭把打聽到的消息講出來,感歎著,“看起來又要對外用兵呢。”
“武會試啊?那就沒事了。”陶興淡定的把腳抬了回來,“嚇我一跳。”他說怎麽兩人不急呢。“就這些消息嗎?”
“前代好像辦過武會試,然後兩屆之後就停了,現在重新開始,怕是要對外用兵了吧?”曾湖庭道。
“兵者不詳之器,聖人不得已而用之。”衛言搖頭晃腦的拽文,被曾湖庭拍了,“沒有這不詳之器,咱們早就被北方的孰束人捆回去當牛做馬。”
“我背的是.……”衛言小聲,然後低頭,“我錯了嘛.……”
“也不能說錯了,朝廷如果征兵興戰,吃苦的還是百姓,征集賦稅和勞力但如果不擁有強大的武力,外人隻會覺得咱們好欺負。打個比方,小兒手握金錠行走在鬧市,是不是人人都想去搶一搶?”
衛言很想說他不會,卻知道其他人肯定會。
“如果小兒背後站在他的同伴,還手握柴刀,想去搶的人就要先掂量,是肉身硬還是柴刀硬?”曾湖庭嗤笑,“或者小兒幹脆一手黃金一手柴刀,誰敢亂動?”
“我居然覺得你挺有道理的,”陶興喃喃,“肯定是被洗腦了。”他好幾次都覺得曾湖庭很有道理。
“那說明我是真的有道理!快來切這些皂了!”已經涼了一整天,足夠脫模。製好的皂用牛皮紙暫時包好,寫上日期,要用時直接取。
雖看起來很閑適,其實他一直擔心這放榜成績。去給孟先生送早時,被看了出來。孟先生閑閑的說,“你要是沒中,我便把你送到深山去,好好待上三年,不到考試不讓放下來。”
“也不用這麽嚴厲吧?”曾湖庭哭笑不得。
“從我孟間集走出去的學生居然沒考中前三,我都不好意思見人!”孟從文得意洋洋,“想當年我身邊人才濟濟,認識的朋友從來沒出過前三!臭小子,你丟了我的臉麵,我可不會承認你是我的關門弟子啊!”孟從文虎視眈眈。
“先生教訓的是。”跟老先生打岔一番,他也淡了憂慮之心,大不了從頭再來。
在心裏哼唱著心若在夢就在,總敵不過從頭再來的曾湖庭就等到放榜日。會試的名次一定,很少逆襲成功。殿試不過是在這基礎上,細細劃分,能前後挪動十名都是投了皇帝的眼緣。
榜單貼在貢院的牆上,字體碩大,方便人看清自己的名字,標注了籍貫和家庭。同樣的,朝中官宦也會偷偷派下人看年輕有為的舉子,喔不對現在應該稱為貢士了。如果有年齡合適的貢士未成親,便可以私下接觸談談親事,榜下捉婿這習慣由來已久。
正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朝中榜,親事前程都有了。
曾湖庭三人先從最後一張榜單看起,看到一半是沒找到衛言的名字,他就心知肚明,這次考試他涼了。再往前推進一些,陶興掛在三十四名的位置。
還好還好,至少是中了,陶興舒氣,開始關心曾湖庭的名次,他覺得,曾湖庭總不會跌出前十吧?
一路看到前五沒有尋到熟悉的名字,陶興又是緊張又是興奮,一般人沒找到名字都會覺得落榜,他有一種直覺,這次曾湖庭會考的出乎意料的好!帶著這樣的期盼,他霍的抬頭看向第一張榜單,果然,他熟悉的名字就掛在第一上。
他張了張嘴,指著第一張榜單手抖,“快看!看!”激動的嗓子都發不出聲來。
曾湖庭扭頭,果然看到第一是自己,他心頭有一種感覺,終於落定了。
隻要沒出現什麽大的失誤,殿試他的名次不會差。換句話說,他終於從這條萬人獨木橋上擠出來了!
人聲喧鬧,日光暈眩,他幾乎看不清眼前人的影子,直到陶興大力搖晃他,他才終於回過神來。
“走,先回去!”這麽多激動的舉子,怕不是要被人群淹沒,悶聲才能發大財。
他們前腳剛走,貢院側麵的茶樓悄悄推開一扇窗,看著樓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屋內的人穿一身便服,頭戴玉冠,摸著頜下的胡須,“看著他們,就想起咱們當年啊楊兄。”稚嫩而青澀,帶著滿腔的報國熱情,宦海沉浮幾波,基本都換了模樣。“楊兄怎麽不說話?”
那被叫做楊兄的人無奈的說,“是你自己要來看的,可不是我趕鴨子讓你來,來了你又感歎這個,這讓我怎麽接話?”
“我這不是好奇嗎!”摸須人道,“這次為了頭名的決定,聖上跟內閣爭執不下,最後還是聖上取了兩人過去的文章,最後拍板。”他當時在現場,有幸看了第一第二的過往文章,風格一脈相承,的確難以抉擇。一個辭藻如花口齒生香,一個天馬行空偏偏還能切實解決問題,怎麽不叫人難分高下呢?
最後還是聖上抽簽來決定。
“抽簽?!”楊兄,也就是之前呈州負責監考鄉試的學政楊之煥難以置信的說,“一國舉才,未免也太兒戲了吧?”
摸須者賣起了關子,“想知道後續嗎?”
“快說快說。”楊之煥真的被勾起了好奇心。
“聖上給兩份文章編了好,辭藻華麗的是一號,切中實際的是二號,聖上連扔了三次,都是一號。”
“然後呢?”真真是急死個人,楊之煥都恨不得去扳開他的嘴。
摸須者起身又是端茶都是倒水,看楊之煥真的急了,這才緩緩說道:“聖上說,朕扔中一號第一次,便是心頭不舍才會扔第二次,第三次,連中三次朕還想扔第四次,這就是內心深處的答案了。於是圈中了二號,便是這次會試的榜首。”
換言之,就是聖上舍不下二號才會一次次抽簽。
“好險啊!”楊之煥歎道,“當年我亦是如此,在兩人之間難以抉擇。”不過他做的選擇卻跟聖上有異曲同工之妙,聖上是惜才,他同樣是惜才。
“咦?原來榜首出自你監考?快跟我說說,他為人如何?”
“這我不能下定論,不過他時政題的確答的極好,有時間你可以去看看。”朝中空談派不少,就缺少這樣的實幹人才。
“越說越好奇啊!”摸須者再次感歎,“不過他早晚要入朝為官,早晚會打上交道。”而宦海沉浮,從來不會埋沒人才,曆經磨礪的玉石才會更加盈潤。
他們談論的人現在已經悄默聲的回了自家,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幹嘛。還是陶興最先恢複狀態,“寫信!寫信回家告訴他們這個好消息。”寄去呈州還要一個月,家人收到不曉得多高興。
“我也要寫信。”衛言歎道。
“你小子寫信,順便讓你家人來照顧你吧!如果擔心錢的事,我有辦法。”陶興猛戳他額頭,“總不會餓死你的家人。”衛言這麽不會照顧自己,早晚先把自己作的生病。
他們相處不過幾個月,已經見識了他各種迷糊行為,吃隔夜飯,洗溫水澡,他能熬到過年才生病,絕對是身體強健的代表。
“喔!”衛言捂住額頭,隻會傻笑。
他們這邊其樂融融的寫信,隔壁院子的人探出頭來,滿含嫉妒的對著寫完信的衛言道:“現在知道了吧?人家考中了你沒考中,跟人家交好人家也不會告訴你訣竅。”
衛言手一頓,露出他招牌似的笑容,“所以呢?敗家之犬還在我麵前亂吠嗎?我沒中你難道就中了?論起名次來你還低了我一等,我再讀三年就有希望,你?”他用最藐視的神情對著那人,“三年又三年,不知道能耗多久喔?”
那人正好已經考了兩次,你你你的說不出來話。
“再說了,我想抱大腿就抱上,你呢,怕不是報不上還要生氣吧?”衛言的話正好戳中他的心事,那人碰的一聲關上門,隔著門說,“我不跟你一般見識。”
“你是不能跟我見識吧?”衛言乘勝追擊後,才得意的回了自己屋子。他關上大門後,心髒猛跳,他吐舌頭,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跟人吵架,就吵贏了!果然曾大哥說吵架時要針對對方的弱點是對的!他這不是贏了嗎!
衛言開心的小聲哼歌,那人不過是想挑撥離間,他才不上當。
作者有話要說:孟間集是玩梗夢間集,完美世界的手遊,立繪賊棒。
抽簽來自著名的拋硬幣梗。
終於要考完了,湖湖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