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夜探
方有為命運多舛，雖怪不得李勁。但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他總是因為李勁才受了這池魚之殃。實在讓人不得不感歎命運的難測，李勁也隻能周濟他些銀錢，讓他生活過得好些便了。
但不管怎麽說，方有為一家的事情，隻是李勁此次任務過程中遇到的一個小小插曲罷了。
過了紫林城便是妖族占領區了，二人更是走得加倍的小心，盡量避開城阜，隻在鄉間野外行走。隻是妖族實在不是什麽好的統治者，一進入妖占區，人煙便變得稀少起來，真正是白骨露於野，千裏無雞鳴。
若是運氣好遇到人類幸存者，二人便會盡量向其打聽一些情報。二人又潛到幾個妖族兵營附近，遠遠的窺探了幾次，盡可能的搜集關於妖族的一切情報。期間雖遇到過一次妖族斥候，但普通妖族如何是二人對手？自是被二人輕鬆解決，這一路也算得是有驚無險。
妖占區的情況了解得差不多以後，二人臨時起興想要到大江南邊去看看。妖占區到江南的渡口當然是全部都無法渡江了，於是二人又繞回尚在人族控製中的地區，偽裝成逃亡江南的難民，渡江到了南邊。
然而到了江南一看，卻讓二人大吃了一驚。原來在這半年之內，江南的人族勢力竟然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所有的宗門都在這短短的半年時間內被神劍山莊給統合起來了。可以說如今的江南完全成為了神劍山莊的後花園，所有的人族宗門都已經加入了韓楚天所領導的抗妖聯盟。
原先的人類世界是由成百上千的大小宗門構成，各宗門之間關係複雜，有的互不統屬，有的自成體係，有的結為聯盟，有的奉行孤立；總之是山頭林立，遍地諸侯。原本就算是再過上一萬年，這種情況也是不會改變的。然而在妖族大軍壓境，人族麵臨亡族滅種的危機的巨大壓力下，神劍山莊趁勢而起，軟硬兼施，卻在半年內就完成了統合江南所有人類勢力的千秋壯舉。
二人在魔教雖聽說過抗妖聯盟的名號，但總以為是像過去的那種鬆散的各派臨時結盟，因此沒怎麽把神劍山莊這盟主的身份當回事。但到了江南才知道，韓楚天這盟主可是實實在在的掌握了江南所有的人族力量，而不是過去那種類似各派聯合會議主持人的有名無實的空頭盟主。
神劍山莊在所有加入聯盟的宗派中都派駐了使者，使者一則是負責向各派傳遞盟主的令諭，但更主要的職責便是監視或者監督各派嚴格遵從盟主的命令。若是有宗派執行不力或是陽奉陰違，神劍山莊便會以貽誤抗妖為名對其進行懲戒。而若是膽敢抗命，那罪名直接便是勾結妖族了，已經有十餘個門派因此被滅門。在如此雷霆霹靂一般的高壓手段之下，江南各派隻得屈服，接受了神劍山莊的直接管製。
此次魔教與神劍山莊交惡，這梁子結的可不算小。原本神劍山莊距離既遠，勢力也並不占優，魔教自是不懼。
然而如今神劍山莊的莊主韓楚天，成為了掌握江南所有人類勢力的霸主。雖然他與魔教之間距離既遠，又有山水阻隔，但這樣的實力卻實在令人不得不正視了。
可以說，關於神劍山莊的消息，才是二人此次打探到的最重要的情報，其重要性甚至比妖族大軍的軍情還高得多。
因為天下皆知妖族兵勢凶猛，沒有人敢不正視它的實力。但神劍山莊這樣一個已經結下死仇的勢力，擁有的實力卻被遠遠的低估了。
這樣嚴重錯誤的戰略估計，很有可能導致魔教決策層作出錯誤的決斷，而錯誤的結果很有可能是十分致命的。因此二人決定立即返回，盡快將情報送回教主府。
這個世界雖然也有通訊陣法這樣可以傳遞信息、語音甚至圖像的裝置，但其通訊距離卻實在有限，一般隻有十幾裏地，最好的也不過百十裏地而已，因此實用性並不高，隻能用於一些特定的情況，傳遞消息主要還是得依靠人力。
二人此番出來，因為進行的是搜集妖族情報這樣戰略性的偵查任務，因此一路上走得很慢，每到一地都會仔細的打探詢問、反複觀察，務求得到準確客觀的情報。
這一路來來回回的，二人幾乎將人類世界的半壁江山都給走了一遍，時間自然也用去了不少，從他們下山算起，已經過去了五個多月，接近半年的時間了。
然而此時得到了關鍵情報，二人一改先前遊山玩水般慢悠悠的速度，一路向北狂奔，隻用了五天便趕到了北上渡江的渡口。
然而在渡口二人卻遇到了麻煩，當他們去到碼頭想要找船渡江時，才發現碼頭上竟然有人把守，除非有神劍山莊的特許，其他所有人都不得渡江。
除了兩人外，還有很多來往於兩岸做生意的客商也都被滯留在了這裏。有人苦苦哀求，有人去找各種門路，不過當然沒有人膽敢出言威脅的。二人混在這些人當中，倒是並不起眼，然而對於如何過河卻也苦無良策。
這封江之舉實在是太過異常，其中必有古怪，隻是白天人多眼雜，不便探聽消息。無奈之下，二人隻得先回客棧，重新要了房間住下。
當晚月黑風高，二人借著夜色的掩護重新潛回碼頭。這裏和所有的碼頭一樣，在江邊靠近碼頭的地方修建了幾個大的貨棧，方便儲存用於渡江貿易的貨物。
此時最大的那個貨棧中燈火通明，明亮的燈光從門窗的的縫隙中透出來，在黑夜裏十分顯眼。
二人在黑暗中摸索著向貨棧潛去，李勁精於潛蹤匿跡，在前麵打頭，秦慕白緊緊的跟在後麵。
秦慕白是個十分善於學習的人，在一同打探消息的這段時間，他發現李勁對於潛蹤匿跡十分在行，便虛心向李勁請教。李勁倒也並不藏私，教給他很多潛行偵查的法門，隻是他沒有李勁那樣的狩獵經曆，在經驗上還有所欠缺，但跟在李勁身後行動則已經無需去分心照顧了。
碼頭上預料之中的有人放哨，貨棧的屋頂上還設有暗哨，但這種小陣仗當然不在李勁話下，二人輕易的借助周圍草木和建築的掩護接近了貨棧。
趁著守衛視線轉向別處的時機，二人飛快的通過了貨棧旁的一處空曠地帶。就在還差幾步就要到達貨棧牆邊守衛視線的盲區時，貨棧內突然傳出一聲高呼，險些將二人嚇了一跟頭。
這是上百人同時高呼口號發出的聲音，在漆黑寂靜的暗夜中聽起來尤為突兀和震撼。但更讓二人吃驚的卻是這些人所喊的內容：“紅蓮業火，焚盡三千。”，這正是炎魔教最常說的一句口號。
雖然二人心中都有著不同程度的迷惑，但還是本能的迅速潛到事先觀察好的潛伏點躲好。兩人心裏均想：怎麽炎魔教在江南還有這麽大的實力？能在神劍山莊的地盤上堂而皇之的封鎖港口碼頭，更能聚集起上百人在夜間集會，這可是不小的實力。
貨棧中的人很快就把這個疑惑給解開了。百多人連著喊了幾次口號便停了下來，然後二人聽見一個有些陰柔的男聲慢條斯理的道：“明天就要上陣了，這魔教的口號還喊不齊，到時候露了馬腳，我沒好日子過，你們也都別想好過！”
另一個有些嘶啞的男聲道：“吳師兄！我覺得挺像那麽回事了啊！到時候，那群娘們都中了咱們的天魔散，哪還有心思想咱們的口號喊得像不像真的。”
“這件事情莊主很重視，前前後後布局安排花了不少的工夫，如此周密的策劃，萬萬不容有失。要是最後在咱們這兒出了紕漏，莊主的手段大家也都是知道的。”那吳師兄看起來是這群人的頭兒，從他們的話中，李勁和秦慕白已經聽出這些人並不是真正的炎魔教徒，而是來自某個山莊的，明天會冒充魔教去放毒伏擊一群女子。結合白天神劍山莊封江的事情，兩人很容易便判斷出這些人都是來自神劍山莊。
吳師兄說完了威脅的話，打完耳光之後也不忘給個甜棗，他續道：“咱們都是山莊的老人了，莊主是個什麽樣的人，不用我說，大家也都明白。這次我師兄弟幾個帶著大夥兒去幹的這趟差事，可以說是手拿把掐，風險不大，但若是做得好了，事後莊主給的好處絕少不了。
今晚是關鍵時刻，大家萬不可鬆懈，再將這口號給練熟了，務必喊得整齊點兒。今晚大家就穿著這身兒魔教的黑皮在這兒將就一晚，省得到明天又出什麽岔子。”
李勁二人圍著貨棧外牆找了一會兒，找到了一個小氣窗，小窗離地很高，而且隻開了一道小縫。秦慕白自恃藝高，壁虎一般從牆壁上遊到氣窗旁，攀著看了一會兒，然後又遊回地麵，向李勁點頭示意已經看到了想要的情報。於是二人小心翼翼的繞開外邊的明暗哨，重又潛了出去，自始至終沒有驚動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