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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認父 (11)

  姿勢躺在地上,陸青禾隻是笑笑,“我還有約,再不走就遲。”


  陸青禾說完便走了,地上的陸春荷一聽這話,急得要起身,無奈被李寶嬌死死的攥住走不開。


  “三嬸,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你先放開我!”


  陸春荷力氣自然沒有李寶嬌的力氣大,幾番掙脫不成隻好服軟認錯。


  李寶嬌見陸春荷總算認錯了,心頭這才舒服的吐了一口氣,“我可告訴你,以後嘴巴放幹淨點,否則我不介意從新教你做人!”


  雖然陸春荷心裏還很氣,嘴上服個軟不代表她就真的服軟了,隻是想著再不走。就趕不上和陸青禾一起出去玩了,好不容易能見一見薛文傑,這個大好機會她可不能錯過。


  臨安城的城心河白日裏熱鬧非凡,白日裏多是遊玩賞景的人,晚上便是能豔比秦淮的風流快活之地,兩岸房屋臨河而建,像有名的醉金樓便在岸邊,晚上河邊能停七八條船。


  水波浩蕩,煙氣飄逸,畫舫上已經聚了不少人了,男男女女,公子哥比小姐們少,畫舫很大,停在岸邊,似乎在等人。


  薛文傑站在船頭看向遠處,心道怎麽還沒來,這時便見一輛青帷馬車駛了過來。


  103 幺蛾子


  馬車在岸邊停下來,走下來一個桃紅色衣裙的少女,薛文傑眼睛一亮,跳下船迎了過去。


  “青禾妹妹總算來了,我等了半晌,還以為你不來了。”薛文傑的聲音如同清風般讓人聽著舒服。


  陸青禾還沒有答話,便聽見身後一道嬌聲響起,“文傑哥哥隻知道青禾妹妹,怎麽沒有想起你的春荷妹妹呢?”


  聽到這聲音,陸青禾止不住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薛文傑身上頗有一種文人儒氣,聽到這番兒女打趣的話隻是笑笑,“春荷妹妹也來了,別見怪,我隻是以為……無妨,來了便先上船吧。”


  她們都是閨閣女兒,本來與外男接觸是不合禮數的,隻是若是做吟詩作賦的風雅趣事便另當別論,何況在城心河這裏,從來不乏少男少女有船賞景,吟詩作賦,倒也是常事。


  船上有服侍的丫頭,伸手搭把手,扶著幾個姑娘上了船。


  船上小姐公子們談笑正歡,見今日的主家帶著人過來,都停止了說笑看著幾人。


  “各位,這是朱雀街陸府的兩位小姐。”薛文傑微微躬身,對幾位小姐笑著介紹道。


  “哦,這便是你說的那位陸小姐?”一個杏色衣服圓臉的少女出聲,看著麵前兩個女孩道。


  “對,我就是陸府的陸春荷。”陸春荷見這少女看上去比她大四五歲的樣子,明朗健談,便開口介紹自己,想著能不能結交一些貴家小姐公子。


  這杏衣少女卻是薛府的三小姐,是薛文傑的嫡親妹妹,薛文傑的母親是薛府正妻,薛府的當家人薛林雖然在生意場上是個厲害的人,可是內府女人卻是亂的很,就小妾便是十來二十個。


  薛府庶出姑娘公子便是有六七個,嫡出的正房孩子卻隻有兩個,一個便是二公子薛文傑,第二個便是剛才開口的三小姐薛玉玲。


  薛玉玲看向陸春荷,麵色有些僵硬,她剛才並非是對這位陸春荷說的,結果她迫不及待的便要把自己放在台麵上。


  縱使心中不悅這個陸春荷的做派,可是她也算今日的東家,自然是不能耍脾氣的,便壓下心頭的不悅,麵上又掛上笑容。


  “陸府陸青禾,見過這位姐姐,不知姐姐貴姓?”


  陸青禾將陸春荷太沒有禮數,惹得場麵有些尷尬,當下從容的開口。


  聽得這一聲少女的聲音,公子小姐們的目光落在這個看上去十二三歲的少女身上,陸府是新來臨安的,他們都不熟,自然也不知曉陸青禾幾人的年歲。


  “我是玄武街薛府薛玉玲,家中排行第三,你叫我玉玲便行。”


  薛玉玲不知何故,就是對這位陸青禾看得對眼,頗為喜歡,當下開口介紹了自己。


  “真是巧了,我在家中也是排行第三。”


  “真是緣分,妹妹你來,我們說說話……”


  薛玉玲眸中帶笑,說著便親切的拉過陸青禾,帶著她和一群少女小姐們談笑去了,陸春荷竟然就這樣被晾在原地,不尷不尬的一臉僵硬。


  薛文傑看出來自己的妹妹對這位陸府堂小姐不喜歡,隻好笑道:“春荷妹妹,這邊有點心果脯,春荷妹妹可以品一品,今日特意拿出了我們府上珍藏的好茶,你試試?”


  陸春荷麵色不好,憑什麽她陸青禾便能受這這臨安貴女公子們的青睞,她不過說了一句話便讓那個什麽薛三小姐不喜了,她陸青禾隻一句話卻讓她喜歡了,憑什麽?

  這番聽到薛文傑說品茶,她心頭的怒火立刻壓製下來,麵上換了一張委屈的表情,低低的答應了一聲,十足的可憐,倒是讓薛文傑有些於心不忍起來。


  “薛哥哥,妹妹怎麽能……怎麽能出了門便不管我了,雖然她在家中便嫉妒我比她有才有德,可是……”


  陸春荷聲音帶著哭腔,坐在凳子上,垂眸落淚,手上手帕捏得緊緊的。


  薛文傑是家中嫡子,哪裏見過這樣的陣仗,清秀小美人跟前垂淚,他也是個男人,心中不免有些憐花惜玉。


  “你別難過,青禾妹妹年紀小,可能沒有想到那麽多。”


  薛文傑雙手垂在身側拉著衣服,躬身安慰。


  “她沒有想那麽多,薛哥哥是說沒妹妹我想多了嗎?”


  說著有開始落淚,哭哭啼啼的樣子雖然讓薛文傑憐香惜玉了,可是卻讓躲在暗處偷偷看薛文傑的小姐們心生厭惡,不禁覺得這個見陸春荷少女太做作了,轉頭便往陸青禾和薛玉玲的方向去。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春荷妹妹你別多想。”


  薛文傑原本想要安慰一下陸春荷,誰曾想竟然將她越發的惹著了,當下手足無措的不知道說什麽了。


  “薛哥哥,你別說了,我隻是個寄居陸府的無名無份的小姐,誰又會在乎我的心情,嗚嗚……”


  “什麽小姐,春荷姐姐你這是做什麽,哭哭啼啼的,今兒大年初一,你怎麽一點也不知道忌諱,剛出門便……”


  陸春荷聞聲抬頭便看見陸青禾站在身前,隻有她一個人,難怪敢這麽大聲的開口嗬斥她。


  “妹妹,姐姐怎麽了,讓你這般厭惡,在外麵也不給我留個體麵?”


  聽到陸青禾似乎要說她今日出門前和李寶嬌鬧起來的事,陸春荷連忙說話將她的話岔開。


  陸青禾著實不喜歡陸春荷這副裝模作樣的嘴角,臉上笑容也掛不住了,沉著臉便要開口,又聽到陸春荷哭訴道:“妹妹,好了,咱們不說了,姐姐我不會怪你的,沒事的,我們是實打實的姐妹,是有血緣的,好了……”


  陸青禾一臉不可置信,不知道這陸春荷究竟在說什麽,自導自演?


  “陸春荷你……”


  “好了,青禾妹妹,雖說這是你們陸府的家事,隻是我們也算朋友,便托大插句話,春荷妹妹是你堂姐,寄居你們陸府,日子或許的確不好過,才這般失態當著我的麵哭訴,你也別這樣子,落了她麵子做什麽,你們可是姐妹啊,一筆寫不出兩個陸字。”


  聽到薛文傑的話,陸青禾覺得簡直可笑!

  “薛公子,敢問你認識春荷姐姐多久了,或者說你又有多了解我們陸府,這樣直接的說她在陸府日子不好過,是想說我們陸府苛待她嗎?”


  “我不是,我是說……”


  “好了,隻希望薛公子看人看事不要隨意評論,說話前多想想。”


  陸青禾實在不想再聽薛文傑說什麽了,打斷了他的話,便看見薛玉玲走過來。


  “你們這是說什麽話呢?這麽熱鬧。”


  薛玉玲看出來這幾人怕是說話起了矛盾,連忙過來,擔心她那個傻哥哥說話惹了人家生氣。


  “玉玲姐姐,今日妹妹有些疲乏了,失陪了。”青禾說完轉身看向芷蘭,“走吧,回府。”


  薛玉玲想開口挽留,卻見她走的決然,便又訕訕閉嘴,又見陸春荷起身跟著追了出去,邊走還在擦眼淚,她心中不禁更加看不起這陸春荷了。


  104 公主

  薛文傑麵色泛紅,看起來是因為剛才的事有些不好意思。


  “好了哥,你別太在意了,這是別人家的事,你別老跟著摻合。”


  薛玉玲斜睨了薛文傑一眼,轉身回到了一堆貴女圈中,薛文傑還呆呆站在原地。


  “妹妹,你等等姐姐啊!”陸春荷在後麵小跑著,卻追不上正生氣的陸青禾。


  她今日是跟著陸青禾一起出來的,如果陸青禾丟下她不管,那可麻煩了,陸府在朱雀街,這裏回去靠雙腳走路不知道要走多久。


  “走!”陸青禾對著車簾外氣呼呼的吩咐一聲道。


  趕馬車的是陸氏八兄弟之一的陸風,他一直都是很老實的人,聽到三小姐說走,又見寄居府上的堂小姐追過來,一時不知該怎麽做了。


  “陸風你別聽她的。”陸春荷追上來,提著裙子爬上馬車。


  陸青禾見陸春荷還是追了上來,又聽見她對陸風說的話,心中怒火愈盛,“陸風,你究竟是陸府的下人還是她陸春荷的下人,你下次再這樣我就讓馮嬤嬤把你發買了!”


  陸風聞聲告罪求饒,陸青禾隻悶悶的喊了聲回府,他這才打馬回陸府了。


  陸青禾看著車簾,絲毫不想理會陸春荷,陸春荷剛才對薛文傑說的話她還清晰的記得,此刻越想越不開心。


  陸春荷也沒敢開口,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才抬頭瞅了一眼陸春荷,“妹妹?”說著又伸手拉了拉陸春荷的衣袖,“妹妹,你給我說一句話吧!”


  “說什麽話?”陸青禾顯然還在氣頭上,“你不是覺得我們陸府苛待你了嗎?那好,你別回去了吧。”


  這話一出來,陸春荷臉色一變,又是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妹妹,姐姐不是說陸府待我不好,我是想起了在林府的日子,被林夫人欺負的日子……”


  林府?陸青禾知道當初林府將陸春荷一家人還有三叔三嬸和奶奶都趕了出來,隻是這件事兒都過去多久了,這會兒還說,未免讓人覺得有些不可信,何況陸青禾也沒有聽說過林府對她們有多差,當初林夫人還替他們還了欠福興樓的酒飯錢呢。


  這般想著,陸青禾更加不相信陸春荷說的話了,“林府又何時苛待過你,你別整天做錯了事就怪罪到別人身上。”


  見陸青禾不信,陸春荷發現哭這招在她身上不靈了,看來隻有男人才會傻乎乎的。隻怕現在說什麽她也不會相信,尋思一番,陸春荷幹脆不開口了,隻是一個人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樣,耷拉著腦袋不說話了。


  見她不說話了,那樣子又著實又幾分可憐勁兒,陸青禾反而心中有幾分動容,隻是心頭怒氣未消,也拉不下麵子和她說話。


  回到陸府,陸青禾徑直回了芳華閣,連話也沒有和她說一句。


  馮嬤嬤碰見陸青禾,發現陸春荷走在後麵,心想今日怎麽回得這麽早,不是說了是出去玩了嗎,看上去卻好像不高興一樣,本想問兩句,隻是陸青禾走得太急了,她還沒有開口,人都已經走了。


  馮嬤嬤尋思著晚上找芷蘭問一句看看,別是出了什麽事。


  @@@@@

  京城外,一隊人馬奇裝異服,不像是本地人,前麵是大曆的軍士開路,浩浩蕩蕩的進了京城,往驛站去了。


  宮玨翌早已經得到消息,不知在盤算著什麽,一直在書房裏來回踱步。


  不錯,是楚國來使已經進京了,明日才會來朝見,隻是此次來使很特殊,是楚國的若玉公主和四皇子。


  他們的來意宮玨翌能夠洞悉一半,隻是楚國的那個妖後為何會拍他們的兩個皇室宗親來大曆,絕非表麵這麽簡單,盡管宮玨翌也是個老謀深算的狐狸,可是和楚後對上,卻得不到多少便宜。


  他已經說過,正月十五那日要為靖親王辦選妃大典,倘若是楚國有聯姻之意,何嚐不能把若玉公主許給宮玄遲呢?


  想著想著,宮玨翌嘴角不禁翹起,反正這個若玉公主也隻是個庶出的公主,不是楚皇後的嫡出公主,不然楚後又怎麽會把她送來大曆呢?所以,若是把這個公主給了宮玄遲,既可以免去日後他結親於權貴之家,形成一個新勢力,增大他的力量,還不如……把若玉公主賜婚於他,不是嗎?


  宮玨翌的算盤打得響亮,宮玄遲卻也不是個傻的,他自然也知道此次的重賓來使,楚國的若玉公主和四皇子。


  自古但凡是讓公主出使,大多都是為了聯姻,這是擺在明麵上不變的規矩,隻他早有聽聞,這個若玉公主自小喪母,便養在楚後身邊,與楚後沒有女兒,便待她視如己出,隻是前麵還母女情深,這廂便要將她送來大曆聯姻,真是可笑啊。


  不對,宮玄遲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按理說楚國如今兵強馬壯,盟國眾多,然而如今的大曆卻元氣大損尚未恢複,送公主和親一般是處於下風的國家所為,楚國如今很明顯的站在上風,和親又是為了哪般?

  宮玄遲端起茶抿了一口,“驚雷,我讓你調查靈墟真人的事可有眉目了?”


  驚雷從暗處現了身,跪伏在地上,“回主子,今日京城沒有見到過靈墟真人的蹤跡,有探子來報,大約七天前曾見到過他。”


  宮玄遲沉吟片刻,“那丫頭的身世呢?”


  驚雷想起來宮玄遲一直讓他收集陸鳴鳳的身世情況,又道:“回主子,五日前屬下派人去了陸姑娘自小生活的陵源村,隻要得到了確認便可以知道陸姑娘的真實身世了。”


  宮玄遲點頭,五天,應該也快了吧,隻要找到了人,一切都會迎刃而解。


  驚雷見宮玄遲沒有什麽吩咐了,便自動隱入暗處。


  大約一個時辰後,驚雷突然遞了一封信給宮玄遲,“主子,派去的人回來了,這是您要的消息,屬下已經確認,陸姑娘的確身份不簡單。”


  驚雷沒有再說多的話,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他們做暗衛的早已經銘記於心,當下又隱入暗處。


  宮玄遲修長的手指行雲流水的拆開信封取出信紙,目光落於紙上,鳳眸微眯,眸中深意愈加深沉。


  待將信紙燒為灰燼後,宮玄遲緩緩起身,“驚雷!”


  驚雷聞聲出,“屬下在。”


  “立刻召回梅煞天罡,說我有事囑咐。”


  驚雷轉眼便離開了,宮玄遲大掌用力握著,眸中泛著擔憂的神色。


  105深夜動靜

  梅煞天罡回來時,宮玄遲剛好寫完一封信,正將信裝進信封裏。


  “梅煞拜見主子!”


  “天罡拜見主子!”


  梅煞天罡雖說如今在二丫身邊伺候,隻是真正的主子卻還是宮玄遲。


  宮玄遲點頭,“你們也知道了明日各國來使會進京朝賀吧。”


  頓了頓,宮玄遲又道:“梅煞,你如今能在德妃身前貼身照顧,對吧?”


  “回主子,是!”


  “嗯,從你回去開始,不得離開德妃半步,哪怕上恭房也要緊隨其後,事事警惕,尤其是夜晚的聲響,不得放過一絲一毫有人來的蹤跡。”


  梅煞單膝下跪,“屬下遵命!”


  宮玄遲這才看向天罡,“天罡,你和梅煞同為天字級別的暗衛,我相信江湖上沒有幾個是你們的對手,梅煞負責近身保護德妃,你則要在外圈保護德妃的安全。”


  天罡見主子這般認真,也一臉嚴肅的回道:“屬下遵命!”


  “近日,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勢必要保護好德妃的安全,寫封信交給德妃,你們可明白怎麽做?”


  “屬下明白!”


  天罡梅煞異口同聲道。


  事實證明,宮玄遲的擔心的囑咐並不是心血來潮毫無依據的。


  梅煞和天罡回到長央宮的當天夜裏,便發生了一件事。


  戌時,太監的聲音響起,“皇上駕到!”


  長央宮的宮女太監們都歡喜的跪地迎接,二丫也走出殿門迎接宮玨翌的到來。


  “臣妾恭迎皇上聖臨!”


  “愛妃免禮。”宮玨翌虛扶了她一把,二丫站起身,看著一身月牙色錦袍常服的宮玨翌,“想來皇上應該還沒有用晚膳吧,臣妾這裏剛剛布好飯食。”


  宮玨翌劍眉微微一挑,“哦?看來朕來的正是時候啊。”


  兩人說著進了大殿,隻看著背影,宮人們都覺得這就是一對恩恩愛愛的小夫妻,就連宮玨翌也有些錯覺,這陸鳴鳳今日難得的溫順,倒是讓他心情大好。


  二丫伺候著宮玨翌落了座,站在宮玨翌身旁要為他布菜,卻見宮玨翌伸手將她拉到身旁的凳子上坐下,“今日你陪著朕一起用膳吧,這些事讓丫鬟來做便是。”


  二丫也難得見宮玨翌這般的溫柔,乖順的坐下,宮人開始布菜,二丫伸筷子夾了一塊魚放進宮玨翌的碗中,卻注意到伺候的宮婢們麵色各異,似乎覺得她剛才的舉動不妥。


  “娘娘,皇上用膳,您不能用您的筷子為皇上布膳。”


  梅兒一臉膽怯,吞吞吐吐的對著二丫解釋道。


  二丫也是一臉茫然,這皇宮裏的陰私手段她是見識了不少,卻還是第一次陪宮玨翌用膳也是第一次聽說這個規矩,她往日裏和妹妹們吃飯,從來沒有這些規矩,擔心宮玨翌變臉,她當下連忙伸筷子將宮玨翌碗中的魚肉夾回來。


  宮玨翌沒有如她所想的變臉,隻是笑著用手抓住二丫用筷子夾著魚肉的手,頭湊過去,一口咬住魚肉,眸光卻一直落在二丫臉上,二丫手一顫,險些拿不住筷子。


  “愛妃夾的魚肉似乎也非同一般的鮮美。”宮玨翌目光柔和的看著二丫,笑容別有意味。


  “皇……皇上過獎了。”


  宮玨翌見二丫一副羞怯的樣子,突然想起初見她的時候,那時候她落了水,他救起她,後卻忍不住險些要了她的時候,她也是一樣一副表情,隻是少了怒氣。


  “愛妃嚐嚐這個。”宮玨翌夾了一塊糖醋排骨,親昵的喂到二丫嘴邊,二丫看了一眼嘴邊的排骨,一邊斜著眼睛看宮玨翌,見他一臉溫柔,這才緩緩張嘴。


  兩人就這樣難得的和睦的用了晚膳,宮婢們打水開始為他們洗漱。


  宮玨翌見眼前少女膚色麵容如同粉皮一般白皙甚雪,兩頰恰到好處的紅潤,穿著雪白中衣卻難掩絕色,目光落在少女嘴角出,眼中一暗,“傷已經好透了?”


  “回皇上,妾身已經好了。”


  宮玨翌伸手將她攬入懷中,低聲道:“夜已深了,咱們也安置了吧。”


  少女的腰肢軟若青柳,正是女子最好的年紀,一切都如此鮮嫩美好。宮玨翌心中不由一動,便想要吻上少女的唇。


  “皇上,臣妾早有耳聞,您的棋下的極好,臣妾倒是想要見識一下皇上的厲害。”


  正在宮玨翌動情時分,二丫突然開口道。


  宮玨翌手下動作一頓,心神漸漸清醒,見少女仰頭滿臉希望的看著他,遂笑道:“來人,把朕的冷暖玉棋子拿來。”


  門外李公公應聲離開。


  “愛妃,待會兒輸了可別哭哦。”


  “皇上心裏,臣妾就這麽小氣嗎?”


  棋子還沒有拿來,二丫便纏著宮玨翌說起棋道來。


  過了半柱香的時間,李公公才拿著冷暖玉棋子進來,在羅漢榻上擺好才退了出去。


  宮玨翌將二丫攔腰抱起放在羅漢榻上,再自己坐到另一邊,“先說好了,咱們玩一局,若是愛妃輸了,便要服從懲罰。”


  “皇上要如何懲罰妾身?”


  “乖乖侍寢。”宮玨翌將頭伸到二丫麵前,低聲曖昧的說道。


  二丫柔柔笑道:“願賭服輸,不過若是妾身贏了,這副冷暖玉棋子便要歸臣妾了。”


  看著眼前少女狡黠的眸子,宮玨翌不禁失笑,“愛妃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知道選朕最喜歡的冷暖玉棋子,好,願賭服輸。”


  二丫餘光落在宮玨翌身後的鎏金香爐上,嫋嫋青煙徐徐的上升,“臣妾先走。”說著便拿出一顆白色棋子放在棋盤上。


  屋外一道微弱的鳥鳴聲響起,梅兒悄悄退出殿外,便見一身太監服的天罡對著她比了一個四的手勢,她瞬間明白了,又轉身回了殿內。


  不多時,屋頂上突然傳來一陣打鬥聲,宮玨翌本來已經有些犯困了,不知為何,眼皮子都在打架了,突然聽到刀劍碰撞的聲音,立刻強製自己打起精神,站起身大步走出去。


  “皇上,有刺客!”


  “有刺客,護駕!”


  四周響起喧鬧的聲音,夜晚巡邏的太監也聽到聲響,都群呼救駕。


  屋頂上,驚風已經帶著幾個暗衛和四個黑衣人打了起來,兩方勢力不分上下,打得不可開交。


  周圍火光漸起,幾個黑衣人見大勢已去,逃脫無望,擔心落到驚風幾人手中,突然表情一變,麵露痛苦,轉眼便斷了氣。


  “這……”


  “別忙活了,都已經死透了。”


  驚風下去稟告宮玨翌,宮玨翌隻披了一件披風,眉頭深鎖。


  106 一夥人

  是誰敢在皇宮禁苑這般大膽放肆,半夜來皇宮行刺?


  宮玨翌知道近來各國來朝,外麵必定不太平,隻是沒有料到如今皇宮裏也開始不太平起來。


  驚風沒有抓到活口,自知犯錯,沒有等宮玨翌開口,


  已經自己去領罰了,宮玨翌轉身回到長央宮。


  “皇上,外麵怎麽回事兒,我聽到有人打鬥,要緊嗎?”二丫見宮玨翌回來,連忙上前問候,一邊替他將披風又拉緊了緊。


  宮玨翌麵上毫無表情,看不出喜怒,他搖頭道:“無妨,沒有什麽事。”說著一邊穿衣服,二丫上前替他穿了起來。


  “皇上可是乏了,要安置嗎?”


  “不了,朕要會宣德殿,你自己早些安置吧,冷暖玉棋子就留給你了。”


  他說完就上了龍輦,身後跟著一群人,離開了長央宮。


  二丫心有餘悸的看了一眼大殿上方,轉眼視線落在羅漢榻旁的鎏金香爐上,找了個由頭將宮婢們都支了出去,梅兒杵在原地不動。


  “你怎麽不出去?”二丫疑惑的看著梅兒,往日裏她雖說也是貼身照顧,卻不似今日這般叫出去也不出去。


  “主子,奴婢知道您要做什麽,您不必趕走出去,奴婢來。”


  梅兒說著便走到鎏金香爐便,輕車熟路的將香爐裏的灰倒在隨身的一個小袋子裏,袋子約莫手掌大小,袋口有一根細繩子,一拉緊便能將袋口封緊。


  還沒有等二丫開口,便轉身出了大殿。


  待梅兒回來,便見二丫坐在矮榻上,梅兒說著要去打水為她梳洗,便聽她緩緩的開口道:“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梅兒卻開口道:“主子,你既然留我在身邊,那麽就不要疑心我,我不會害你。”


  她的話正好一語說中二丫心中的擔憂,放在從前,也許她會輕易的相信梅兒,可是自從進了大曆皇宮,她已經不敢隨意相信他人了,哪怕她對於宮玄遲的心思沒有懷疑。


  “我隻是不喜歡事事都告知別人。”二丫開口想要掩飾住自己瞞她的意思。


  梅兒沒有再開口,轉身出去打水。


  靖親王府中,宮玄遲已經得到消息,此時正一身雪白中衣盤腿坐在床榻中央,刀削英朗的五官透著淩厲的味道,雙眸緊閉,心中暗暗琢磨。


  按照天罡遞回來的消息,今夜的人又是死士,派他們來的人不計成本的讓他們提著性命夜探皇宮,定然是有什麽極其重要的,比一連折損四個死士的代價更加重要的東西讓那個背後主子一定要得到。


  是楚後的人,這是他第一反應。隻是如今若玉公主和楚四皇子剛到京城,死士便能直接摸到長央宮去,到底是衝著宮玨翌還是那個丫頭呢?


  憑借他對於這些事情的直覺,他能夠有八分把握知道,這批死士和之前在臨安城傷害林貴珠的人是一夥人。


  林貴珠那夜因為和陸鳴鳳換了馬車而無辜被牽連到,結果自己被喬裝打扮後的死士丟了清白,這件事因為死無對證,也無跡可尋,竟然成了一樁無頭案件,至今林通判依舊沒有查出來究竟誰是幕後主手。


  宮玄遲隻覺得慶幸今夜安排了天罡梅煞仔細一點,倘若是宮玨翌沒有在長央宮,今夜指不定會發生一些什麽他不想看到的事。


  與那丫頭的安危比起來,別的事似乎都不那麽重要了。


  十五日後便是宮玨翌為他準備的選妃大典,宮玄遲想到這裏,突然覺得心情沉重起來。


  雖然他能夠肯定,宮玨翌一定會利用此事打擊他,隻是他心裏竟然還有僥幸希望……希望那丫頭,能穿上鳳冠霞帔嫁他為妻。


  察覺到自己的想法,宮玄遲猛地打斷這個念頭,不斷的告訴自己,不要多想,她已經是德妃了,不管如何,現在不能動這個念頭,因為還沒有到時候,一切都還不到時機,小不忍則亂大謀。


  可是另一道聲音又一直在說,不行,你對她是喜歡的,你喜歡她的笑容啊,你喜歡她的會說話的眼睛啊,你喜歡她柔中帶剛的性格啊,你怎麽能夠放棄她?

  可是他要怎麽辦,想要得到她,去謀朝串位嗎?把他隱藏了這麽多年的真是實力擺在明麵上,讓人知道他的狼子野心?

  矛盾叢叢的心思讓宮玄遲空前的覺得煩惱至極,像是兩個仙人在他的身體裏打架,讓他坐也坐不得,睡也睡不得,吃飯不香,走路失神。


  隻是他心裏明白,自己是靖親王,是宮玄遲,是大曆最尊貴的親王,他還記得他的母妃因為生下他,而被迫去母留子,在未及月子的時候便被灌下鶴頂紅,隻能托付貼身宮女將他照顧長大,告訴了他實情,讓他知道了宮中的艱難,宮中那些對著他笑背著他就下藥的嬪妃庶母們真實的嘴臉,還有身為嫡母,卻一心想要將他殺死的皇後,如今的太後。


  雖然如今皇太後已經怪病纏身,臥床不起,可是對於她的恨意,他從未消減半分。


  他總有一日,一定要親自要了那老妖婆的命來,讓她知道,此生毒害他人,一生費盡心機,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此時被他心心念念的二丫卻是絲毫不知情的,她正躺在床榻上,天青色的紗簾垂落在床榻周圍,床前錦繡屏風在外麵留著的一盞燈火的照映下透出繁複的花紋。


  二丫已經翻來覆去半個時辰了,也不能入睡,心中不知為何覺得特別壓抑,想要去草原上深深呼吸一口氣,想象著林貴珠曾經給她說過的,草原上的美麗風景。


  林貴珠那張向往著自由生活的麵孔至今還曆曆在目,隻是時過境遷,轉眼間她們的身份都已經不同了。


  她從林家一個千嬌百寵,自幼便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林家嫡長女,也是唯一的獨苗,家庭和睦幸福,無憂無慮,到如今名節被毀,寄人籬下,母亡父棄的結局,也真是淒淒慘慘戚戚。


  而二丫從當初陵源村一個身世悲苦,無依無靠,還有兩個年幼的妹妹要靠他養活的孤女到開始賺了第一桶金,舉家遷移到了臨安城,坐擁兩家日入鬥金的酒樓的豪女,立了女戶,獨立自主,如今卻又身陷深宮,過著身不由己的生活,當真也如戲劇一般,可笑又可憐。


  107 鍾意

  她與林貴珠的身世竟然還有幾分令人的相似,說起來真是可笑啊。


  撇開這些事,如今她被封為德妃,宮玨翌卻還不知道她懷有身孕的事,今夜她擔驚受怕,就怕宮玨翌不受藥力影響,一定要與她行夫妻之事可如何是好。


  今夜算她運氣好,萬一改日被召幸於他的寢宮又當如何,這樣下去,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她突然坐起身,摸著脖頸間的彩石,竟然在渴求這顆彩石賜予她力量,二丫自己都覺得有些好笑,這樣的行為真是有些荒唐了。


  隻是二丫想起那夜她親手將長央宮的探子耳目都殺了的事,又不禁覺得這樣的荒唐也是有跡可循。


  按照她往日裏瘦胳膊細腿的身材,怎麽可能有本事一口氣殺光那些宮婢呢?

  所以二丫摸著彩石的手更加帶了幾分力量,心中也虔誠的想了起來,可一柱香的時間過去了,依舊沒有奇跡發生。


  不對啊,那夜她也是心中起了殺念,便突然力氣倍增,還有一股力量盤旋於小腹間,彩石也異於平常的發出亮光。


  是哪裏出了岔子?二丫仔細的回想起來當時的情景,可是怎麽也想不出到底是哪裏對不上。


  思慮無果,二丫幹脆就著燭光下了床,找到藏在床下的一個看似尋常的木匣子。


  木匣子外麵有一個銅鎖,二丫又在妝台下摸摸找找了一會兒,總算摸到了藏在箱子底下的鑰匙。


  打開了木匣子,赫然是那日因為黑虎得到的一個石盒。


  二丫睡不著,索性認真研究了一會兒石盒子,可是她雖然也看過不少書籍,對於這種奇怪的東西卻不甚了解,也未曾涉獵,半晌沒有結果,反而險些睡著了,收好了東西,二丫這才上床歇息了。


  明日怕是還有一場苦戰要打,怎麽也要養好了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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