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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6)

  著這紅粉色浴池上灑滿的玫瑰花瓣,燭光下氤氳著花香的水汽,此時小腹隆起,沉在溫水中格外暖和。


  “小姐,這是從二小姐那裏拿來的幾套衣物,不知小姐喜歡什麽花色,便拿了幾套供您選,二小姐身量和您相似,您看看衣服合身嗎,不合身便讓府裏繡娘給您改改。”


  陸鳴鳳身子泡在水裏,花瓣遮著倒也不害羞,也不怕被人看到隆起的小腹,看了一眼送衣服來的婆子,好像是老王妃身邊近身的人,便笑道:“有勞嬤嬤費心了!”


  對待下人不似二小姐那般自視甚高,想著剛才去二小姐那裏拿東西二小姐那張嘴臉,全嬤嬤便不喜,可這新認回來得大小姐看著卻像個好的。


  想著便客氣道:“小姐如今回來了,老王妃心裏難得樂嗬,想來你父親走失後,老王妃便少了笑臉,便是將榮王爺抱來作親生的養,可到底也不是親生的,如今你們姐弟回來,好歹老王妃心裏有個靠的,隻不過小姐初來乍到萬事小心謹慎才好!”


  “謝嬤嬤指點,良蕖省得!”


  待陸鳴鳳洗漱好出去時,老王妃正屋裏已經聚了好幾個少女,看著都是頂頂精致的人兒。良雨卻在一旁的椅子上,也不與誰說話,隻安靜的垂著頭。說道是人靠衣裝馬靠鞍,這幾姐弟洗漱打扮一番,倒是各有一番模樣。良雨一身煙青色羅裳簡單素淨,寶兒一身亮藍色福字紋雲錦衣,看來是從小霸王那裏拿的,再看陸鳴鳳一身鵝黃色百褶如意裙,個個是好樣子,看不出是剛才認親的幾個孩子。


  158 姊妹

  “快來,快來,認認你的幾個姊妹。“老王妃見了陸鳴鳳也到了,便招呼著介紹幾個姐姐妹妹。


  “聽聞姐姐是從周家莊來的,不知道如今能不能習慣我們王府的生活呢?”開口的是榮王妃所出的大女兒慕容雪,隻不過比陸鳴鳳小一歲,開口卻如此辛辣,明裏暗裏的說她是泥腿子,怕是忘了,這王府本該是誰的!


  不管如何,陸鳴鳳如今承了樊良蕖的身份,該做的事還是要做足了。


  陸鳴鳳客氣的笑笑:“妹妹說笑了,古之聖人也道‘從簡入奢易,從奢入儉難’所以妹妹不用擔心!”


  “哼!”慕容雪不滿的悶哼了一聲,心想不過是個泥腿子還想山雞變鳳凰,說的冠冕堂皇,把自己抬得多清高,左右不過是貪圖王府的榮華富貴罷了,她也配?


  老王妃也看出來這幾人之間微妙的氣氛,笑說了幾句,介紹了王府裏的幾個姐妹,便遣她們回去了。


  陸鳴鳳早在祁風口中了解到,這榮王府的子嗣雖多,卻隻有玨翌一個男丁,其他的都是姑娘,這也是榮王爺的一個心病。這榮王妃餘秋蓉膝下隻有慕容玨翌和慕容雪姐弟。


  那三小姐慕容霖是林姨娘出的,林姨娘生的嬌媚,頗得慕容玖的歡心,可是這林姨娘偏偏低調的很,讓餘秋蓉找不到把柄,不過能平安生下慕容霖,看來戰鬥力也是不弱的。慕容霖比慕容雪小兩歲,如今八月才滿的十歲。


  四小姐慕容雲是個九歲的小姑娘呢,算起來和良雨是一年的,小小年紀生的竟也是眉目如畫,隻不過生母顧姨娘生她時難產死了,便抱來林姨娘處一起養著。看著秉性也不差,活潑開朗也不擠兌人。


  要說幾個姑娘裏麵,慕容雲長的是最俊俏的,一雙杏眸水盈盈的,靈氣十足,雖還未長開,卻可見絕色之姿,陸鳴鳳易容之後與之一比較都遜色了些。


  這慕容雪長的還算正,卻有些微胖,臉圓了些,可能是吃的太好了吧,模樣身段都不及慕容霜,性格更不如了。


  這幾個姐妹的名字倒也是有趣,雪霜雲,倒是良雨和她們合得來,湊一起便是雪霖雲雨,獨獨自己的有些奇怪。


  老王妃讓人去收拾了鬆壽堂左邊的菡芳閣給陸鳴鳳住,良雨和玨寶年紀還小,便擱在一塊兒養,住在菡芳閣挨著的思夢居。


  待幾人皆已走遠,方嬤嬤才輕聲道:“王妃可是乏了?”說著輕輕的為老王妃揉肩。


  “我的楠哥兒,好歹給我留了個念想,就是知不道……”老王妃闔著眼,歎了口氣。


  “王妃何苦憂懼,這王府本就該是楠哥兒的,如今楠哥兒的子嗣尋回,那人便該還了!”方嬤嬤哪裏不知老王妃在想什麽,頓了頓,“王妃也莫要太過擔心,老奴看啊,這大小姐能回來,定然是個有福氣的,何況有您護著,出不了亂子!”


  半夜三更,陸鳴鳳睡不著,正躺在床上出神,忽然聽見喧鬧聲,隱隱聽見玨寶的聲音,陸鳴鳳忙披了件袍子便往玨寶的院子跑,剛走到思夢居外,就看見裏麵燈火通明,丫鬟婆子穿梭往來,玨寶的哭聲震天,陸鳴鳳尋思怎的玨寶鬧這麽大動靜,從周家莊一路以來也沒有這麽鬧過。


  陸鳴鳳進去時,眼前還是一片混亂,良雨無措地站在一旁,不停的絞著手帕。倒是有幾個大膽的婆子站在院門口看熱鬧,見了陸鳴鳳也不行禮,神態十足的傲慢。陸鳴鳳歎了口氣,這良雨妹子的戰鬥力還是太弱了。


  “大小姐,您可來了,少爺這麽無故的鬧了起來,奴婢們也怎麽都哄不好,怕是著了魔了。”站在玨寶身邊的一個粉衣丫鬟見了陸鳴鳳,忙行了禮說道,可這眼裏隱隱帶著輕蔑。


  “掌嘴!”陸鳴鳳冷冷的看著這粉衣丫鬟,眼裏能飛刀子了,“主子也是你能議論的嗎,且不說大少爺如何,你一個丫鬟就應當恪守本分,難不成還嫌大少爺哭鬧饒了你的清夢了?”陸鳴鳳見依舊沒有人動手,心裏也有了些真怒氣了那粉衣丫鬟也是個膽大的,直直地挺著腰杆子,毫不畏懼的直視著陸鳴鳳。


  “縱使你是主子,也不帶這樣作賤奴才的,便就是二小姐這樣這樣正兒八經的貴人主子,也沒有這麽難伺候,翠柳不服!”


  嗬,翠柳?看來是二小姐慕容雪的狗了,這總歸有個人要做惡人,那就對不住了,我陸鳴鳳先做好人了。


  思及此,陸鳴鳳忽然泄了怒氣,盤算了一下時間,緩緩道:“對,我們姐弟初來乍到,便是你這等尖酸刻薄的丫鬟也好欺負了,寶兒,到姐姐這裏來,姐姐這裏沒有人會欺負你,寶兒是小男子漢,最堅強了,跟姐姐說說怎麽要哭呢?”陸鳴鳳蹲下,將寶兒抱了過來。


  寶兒當真沒有哭了,隻是小聲地抽泣著,“寶兒夢見爹爹娘親了,爹爹抱著寶兒坐馬兒,娘親說寶兒的字寫得好,要給寶兒做香椿蛋,娘親一直對寶兒笑呢,可是一睜眼卻卻什麽也沒有了,寶兒好想爹爹,好想娘親……”


  原來這小家夥是想爹娘了,想平時也是個倔主,說到底還是個孩子。


  寶兒一抽一泣的說完,才發現院子裏好安靜,原來不知什麽時候,老王爺來了,就站在院子門口,老王爺見寶兒說完了,連忙走過來,許是夜深了,老王爺隻穿了一件白色的中衣,走過來便將玨寶抱了起來,顫聲道:“寶兒想爹娘了?”說著伸手點了點小家夥的筆尖。


  寶兒看著老王爺便響起了他爹,對老王爺也親切,乖巧的點頭,便將頭埋進老王爺的懷裏,“今晚和祖父一起睡好不好啊?”


  這句話出,院子裏的丫鬟婆子下巴都快驚掉了,老王爺什麽時候對府裏的那位小少爺這麽上心過?平日裏也就尋常過問一下,沒有誰待遇這麽好的。


  老王爺抱著玨寶準備回鬆壽院,卻在門口頓了一下,看了一眼地上跪著的翠柳,沉聲道:“不知你是王府哪位主子,對大小姐說話也能趾高氣揚了?”


  “奴婢不敢了,求老王爺饒罪!”翠柳心裏想著這下怕是完了,可是二小姐說過要可勁兒的收拾這幾姐弟,出了事她來擔著,這……


  “祖父,孫女覺得這翠柳雖然有些蠻橫,卻是見識太短,今日孫女幾個剛回來,她們服侍不慣也情有可原,輕罰了便好,好不好嘛!”陸鳴鳳斟酌著開口道。


  老王爺想了想,罷了,這大孫女開口了,便算了吧。“你要記住這是大小姐給你的福惠!”說完抱著寶兒大步走了。


  陸鳴鳳看著老王爺走遠,也回了院子。


  陸鳴鳳覺得她突然對這個便宜祖父生了親切感,其實老王爺也挺好的,雖說是個武將,卻也不是莽夫之輩,是個有勇有謀的人。


  隱隱想到以後在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榮王府,恐怕自己能倚仗的便隻有老王爺老王妃了,又想到那個叫祁風的男子,今日既然能讓她進了王府,還把事實安排的井然有序,看來絕非等閑之輩,莫不是京城裏哪位侯爺王爺什麽的,不過也不像,想著又摸出那塊玉佩,這究竟是個什麽局啊,看不透了,心煩意亂的搖了搖頭,如今當務之急是神醫沐初,隻要找到他,她立刻就離開榮王府。


  老王妃看了日子,決定在月底讓姐弟三人認祖歸宗。


  說來除了那原本的榮王府大小姐,也就是如今被迫成了二小姐的慕容雪自從那日冷嘲暗諷了陸鳴鳳一番之後,便消停了,聽說的抱病靜養來著,說來陸鳴鳳輕笑一聲,這病真不真假不假的大家心知肚明,可老王妃也沒有派人去探問一下,聽說為了此事二小姐差點把屋子砸了。


  不過這富貴人家養的孩子就是嬌慣,這滿屋子榮王妃精心找來的珍稀瓷器,她也真的下的了手。


  “小姐,老王妃身邊的全嬤嬤來了。”陸鳴鳳身邊的丫鬟素蘭輕聲地說道。


  “快請!”陸鳴鳳站起身,全嬤嬤已經進來了,全嬤嬤也就五十歲的樣子,半白頭發,看著有種嚴肅的氣質,不過這個時候卻笑著道:“大小姐安好,新年剛過,府裏的主子們都置辦了新衣,幾位小姐少爺未能回府過年,如今就差你們的新衣服沒有做了。老王妃讓怕下人有疏忽,便讓老奴過來看看大小姐喜歡些什麽,好吩咐下人置辦。”


  “全嬤嬤,挑些素淨的便好,爹娘去了也沒有一年呢,蕖兒怎能想著自個兒,倒是讓嬤嬤操心了。”


  陸鳴鳳隻佩戴了一串羊脂玉銀花穗子,看著也素淨清爽,全嬤嬤想著這是個有心的主子,便恭敬的福了一禮。


  “大小姐是個有心的,是老奴唐突了,今日見五小姐選著那款宮裏送來的貢品,玫紅色銀彩暗花的緞子,竟忘了大老爺是去了。”


  陸鳴鳳一聽,知是全嬤嬤在好心提醒,也還了一個半禮,心想自己對著良雨是少了些提點,不過是想著讓她自己領悟,不成想竟糊塗成這般,寶兒便也罷了,自來了王府便一直帶在老王爺身邊,這爺孫倆是一日比一日親厚,可見是個用了心的孩子,怎的這成了榮王府五小姐的良雨這般不長進!

  “五妹妹素日對這些不上心,怕是隨意挑的,嬤嬤不要見怪,全比照蕖兒的來便可!”


  聽著陸鳴鳳的話,全嬤嬤點了頭,這五小姐怎麽和這個嫡親同胞的姐姐差距這麽大,如果能有大小姐這樣的眼見,怕也不會讓人覺得是個膚淺的人。說完全嬤嬤便要走,陸鳴鳳忙叫住她,吩咐素梅拿了個熱火的湯婆子才放人,全嬤嬤心裏也不禁讚歎,這人處事就是有種讓人信服的感覺,大家的風範啊。


  隻可憐了沒有從小生在王府,否則誰家不爭著搶著做姻親的,不過若是生在王府,那榮王爺的爵位也沒有慕容玖的事兒了,若是陸鳴鳳沒回來,這郡主的爵位本該毫無爭議的是慕容雪的,不過如今……


  “素梅,去叫素蘭來。”這素蘭、素梅、素竹、素菊是陸鳴鳳身邊的四個內院丫鬟,素蘭素梅是貼身大丫鬟,素竹素菊則是二等丫鬟,別說這王府就是富貴,一個主子主這麽大的地兒,一群人伺候著,真是爽!就這個小院子便是八個丫鬟,兩個婆子,出了四個是近身的,剩下的都是粗使用的。


  素蘭是陸鳴鳳比較信任的,素蘭辦事很穩妥,年紀不過十六,比陸鳴鳳大兩歲,長相平平,性子沉穩。


  “小姐找奴婢?”素蘭在門口停了一下,“下雪了,這天也沉得緊,小姐的湯婆子素梅換過了嗎,可別涼著。”素蘭脫了外袍子才走了過來。


  陸鳴鳳看著這不過十六歲的丫頭嘀咕個不停,心裏莫名的暖和,感覺倒是比自家親妹子還親近,輕輕笑道:“瞧你小老太婆似的,怎的脫了袍子,可別著了涼,過了病氣給我。”


  “那袍子被雪浸了,就是怕過了寒氣給小姐,卻被小姐打笑了。”素蘭過來探了一下湯婆子,還熱著,屋子裏隻有主仆二人。


  “小姐可是有什麽事?”


  陸鳴鳳喝了一口熱茶,才開口道:“那日的事情如何了?”


  素蘭幾步過去拉了棉布簾子將門口擋住,“小姐可有猜到會是灶房的杜婆子動的手腳?”陸鳴鳳搖頭,這杜婆子是榮王妃的陪房,自己雖有些礙她們眼,卻也不至於要她斷子絕孫吧,她一個姑娘家最多出嫁的時候賠些嫁妝。她們何苦要在她飯菜裏下這種絕育的毒呢?

  “聽說這毒是二小姐手裏出來的,這二小姐的手法也是嫻熟啊,若不是奴婢略懂些岐黃之術,也不會發現端倪。”


  “罷了,素蘭,這事幸得有你,不過千萬別張揚,權作不知曉便可,這事先擱著,你去查查這五小姐最近見了些什麽人,切記……”


  這慕容良雨怎的就轉性子了,卻是越變越壞了。聽全嬤嬤的意思,怕是良雨太糊塗了,不是說那緞子多華麗,這還未有脫孝,怎麽能惦記這些鮮豔媚人的玩意兒。


  忽然,陸鳴鳳想到一件事兒,回王府沒有幾日,良雨質問她為何不說還有二姐良溢。


  “你是不是不願意救二姐,二姐為了你才賣身做妾的,你是不是覺得二姐姐丟你的人了,我們是你的累贅是不是,二姐姐也是榮王府的小姐,若是祖父祖母知道了,一定會想法子救二姐姐!”


  “你記住,你沒有二姐姐了,賣身做妾沒有誰逼她,她明明還有出路,卻選擇了這條路,那就怨不得誰了,我告訴你,以後不許再提你二姐,你的二姐是慕容雪!”


  良雨死死的瞪著陸鳴鳳,轉身便往外跑了。陸鳴鳳不禁頭疼,心裏隻想著一旦有機會,事情已解決,她就把這個身份還給樊良蕖,隻是現在還隻能委屈她在大曆待一段日子。


  “娘,憑什麽這次做衣服要讓樊良蕖那個賤人先選,以前都是我先選的,我病了這麽久,祖母都沒有來看過一次,沒見過這麽偏心的,啊!”


  又是一聲脆響,不知是哪個名貴瓷器英勇犧牲了,慕容雪歇斯底裏的吼著,門外的丫鬟們也戰戰兢兢,生怕惹火上身,卻又聽見榮王妃的聲音:“這次是咱們失策了,你裝病的事就別提了,你也不是她的嫡親孫女,自然沒有那幾個泥腿子來的寶貝,現在你要做的是……”


  雪茫茫的一片世界,因著快到新年剛過,各處院子也都掛起了大紅燈籠,添了些喜慶。這紅牆黛瓦白雪,看著有種說不出的韻味,卻讓人看了有些寂寞。


  大曆與楚國的風土人情都大有不同,如今發現楚國比大曆冷了許多,難怪若玉公主說她在楚國沒有見過大曆春日的盛景,如今看來真是不假。


  這日陸鳴鳳正在午憩,素梅打了簾子走進來,說有個婆子找,說有要緊事。


  “行了,我知道了,你且先回去。”一襲鵝黃色對襟襖子的陸鳴鳳從那婆子手裏接過一封信點頭道。


  “是,婆子我就先告退了。”


  這劉婆子是祁風的線人,也在灶房做活,長的有些讓胖。


  拆開信,竟是一張白紙,陸鳴鳳笑了笑,這把戲故事書裏沒少說過,取來一杯水淋上去,一副圖映入眼簾,圖上畫的是……這算哪門子畫,全是豬,一屋子的豬啊,下麵有個時間,二月初九。


  那日不是下九節嗎,這人什麽意思啊,難道讓她那天去買一屋子豬?殺一屋子的豬?


  159 爭吵

  “素梅,今天什麽日子,吵死了!”陸鳴鳳正睡勁兒十足,這寒冬臘月的簡直不想動彈,外麵又鬧哄哄的,真煩人。


  “小姐,是二小姐過來看您,奴婢們說了您還沒有起,可是二小姐就不講理,動手打了素竹,到現在還不依不饒的,她說……”進來的是素菊,長的瘦巴巴的。


  “她說什麽?”


  “二小姐說,縱使老王妃體貼小姐們免了晨醒昏定,可也沒有,沒有這般失了禮數睡到這時候還不起的!”


  “給我更衣吧!”陸鳴鳳伸了個懶腰,小聲嘀咕道:“還就怕你不來呢!”按理說這個時候也還很早,擱現代也就是六點鍾的光景,看來這鐵了心要找茬的人,怎麽也能看你不順眼。


  “本小姐是你們正兒八經的主子,竟然敢攔我,墨香你們幾個使勁打,幾個賤蹄子也配!”


  陸鳴鳳出來時,就看見門口一片混亂,這扯衣服的扯衣服,抓臉踹腳的,各種的不堪入目。


  “怎的,這大清早的擱這兒練拳腳呢?”陸鳴鳳裏麵穿了一身素絨繡花襖,煙青色百褶絨裙,外麵罩了一件月牙色大氅,領口鑲了一圈白狐狸毛,加上陸鳴鳳近來養的好,連帶著身段容貌都長得十分受眼,看著真真是個玉人兒。


  幾個丫鬟見了陸鳴鳳,忙掙紮著要起來,陸鳴鳳看了一眼,除了素竹,還有兩個是院子裏的粗使丫鬟,矮一點長得標誌一點的那個好像叫陳丫,高一點馬臉的那個叫桂紅。這個個臉上都掛了彩。


  “去給二小姐道歉!”陸鳴鳳隻輕輕的說著,攏了攏衣襟。


  “大小姐,明明是二小姐欺人太甚,奴婢們隻是回個話,她便要……”回話的是陳丫,鼓著雙漂亮的大眼睛,眼裏滿是怒氣。


  “住口,你是我的丫頭,若是你們冒犯了主子,那邊是我的不對,不管如何,二小姐是主子,縱使她的丫鬟再多不對,也不是你們能指手畫腳的,主子要有主子的樣子,這丫鬟也該有丫鬟的樣子,若你不服,便去了我的院子吧!”


  “哼,你倒是知道你沒有管好你的奴婢,怎的自己卻這般沒有規矩?”慕容雪罩了件織錦鑲毛鬥篷,裏麵穿的是刻絲泥金銀如意雲紋緞裳,精致的妝容,滿頭晃得人眼花的金釵玉墜,挑釁的看著陸鳴鳳。陸鳴鳳暗歎,這活活把自己打造成了行走的聖誕樹啊!


  陸鳴鳳好似不介意,噙笑道:“妹妹就別打趣姐姐了,這幾日天寒,姐姐貪暖,便起得晚了些,妹妹也別生氣,我是不會責怪你不給長姐行禮這點小事的。”說著便親密的將慕容雪的手拉過來,輕輕揉了揉,不知道還真以為是姐妹情深。


  果然,慕容雪一把甩開陸鳴鳳的手,脫口而出地吼道:“你個賤人也能摸本小姐的手嗎,你不過是個死了爹娘的喪門星,憑什麽和我論高下?”慕容雪見陸鳴鳳甜美的笑容越發刺眼,想著自從陸鳴鳳幾姐弟到了王府後,她的地位都變了,又聽自個兒娘說,她的郡主爵位受封被推遲了,心裏愈加惱怒,突然吼道:“你為什麽不死在外麵,為什麽還要回來,憑什麽你一來,我的郡主受封一事就要有變數,我爹才是榮王爺,你和你爹都是賤人!”


  “住嘴!”一聲怒喝傳來,慕容雪回頭便看見老王妃和老王爺站在不遠處,老王爺應該是去散了步,老王妃氣的都顫抖起來了,老王爺倒還算鎮定。


  “原來這就是我們榮王府的女兒,我竟不知是這副脾性,當真應該放到那太上老君的煉丹爐裏重新鍛造一次,咳咳……”沒有說完人好像嗆了口寒氣,咳了幾聲,又道:“慕容雪,你要記住,你爹是不是榮親王與你是不是將來榮王府的郡主無關,且不說真論起來你也不過是個庶出,就憑你這個脾性,就配不上做我們榮王府的郡主!”說完又咳了起來。


  老王爺看著慕容雪一眼,“你這些年的教養都白費了,說起來你母親也是教養不利,你便回去反思吧,不改過就不要出來了!”說著命人將慕容雪送回蕊雪閣,慕容雪心裏滿滿的不服氣,梗著脖子吼道:“你們就是偏心,她樊陸鳴鳳都是裝的好人,樊陸鳴鳳賤人……”


  直到聲音消失在遠處,陸鳴鳳才乖巧行了禮:“祖父祖母安好!”


  老王妃眼裏泛起了淚意,抱著陸鳴鳳便道:“是祖母不好,讓你回了家還要被欺負,你那個妹妹是個糊塗的,隻當她說的瘋話吧!”


  老王爺王妃走過不久,就有丫鬟傳她去餘秋蓉那裏。


  “二叔娘安好!”陸鳴鳳規矩的行禮,那榮王妃依舊雍容富貴的坐在爐邊的貴妃榻上,手裏耍弄著一串石榴紅的寶石手鏈,不說話,也不讓坐,陸鳴鳳呆站了約莫兩三分鍾的樣子,笑道:“謝二叔娘賜座!”便一屁股坐在了一邊的椅子上,笑眯眯的自己倒了一杯茶。丫鬟都在門外守著,這一聽還以為王妃真的賜座了呢。


  餘秋蓉還沒有見過這種人,竟然自導自演!餘秋蓉將紫砂玲瓏的茶杯重重擲在桌上,氣極反笑道:“看來你母親去的早,還沒有把你教好,身為你的二叔娘,有必要管教你,以免出了府叫人笑話我榮王府的女兒這般沒有規矩。”


  陸鳴鳳也不去管她,你餘秋蓉算什麽,哪門子立場來管她。便也不說話,自顧自的喝著茶,嗬,早就知道慕容雪一露餡,這老家夥便會出來咬人了。


  “我跟你說話呢,你什麽樣子,誰教你的,把心眼耍到自家姐妹身上去了?”


  “我什麽樣子呢,榮王妃眼睛不瞎,至於我是誰教的,那是你長嫂教的,不勞你費心!”


  榮王妃當真氣急了,想必是平日裏管教那幾個庶出的姑娘很順手,如今突然來了個屬螃蟹的,竟不知怎麽對付了,隻氣的大喊:“滾出去,滾!”


  陸鳴鳳料定她不敢怎樣,所以便真的大步往外走了。


  菡芳閣


  “小姐,咱們這般與王妃作對,怕是有麻煩呢。”素梅在一旁輕聲道。


  “素梅,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覺得今兒我就算不這樣,她就會放過我們嗎?”陸鳴鳳抱著繡花福字方枕養神,卻聽外麵丫鬟道:“五小姐來了。”


  “怎的今日知道來了,隻當沒有你這個大姐便罷了!”陸鳴鳳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這良雨姑娘眼看著出落的越發水靈了,這一身勾金線百蝶戲花裙真是襯的人容光煥發。


  “我今日特意來看看姐姐,姐姐何苦這樣說。”良雨站著讓丫鬟取了大氅,陸鳴鳳讓素梅遞了個湯婆子給良雨,自己依舊慵懶的躺在炕上。


  “別繞彎子,想說啥就說,你心裏敲的小算盤我隔著兩條街都能聽見。”


  素梅知曉這兩姐妹怕是有事情要說,便放了簾子,到外邊去了。


  “既然這樣,我就直說了,你根本不是我大姐姐,你敢不敢承認?”良雨眼神直直的盯著陸鳴鳳,好似要用眼刀子在陸鳴鳳身上戳兩個孔。


  陸鳴鳳知曉她為何如此問,當初的陸鳴鳳何等的懦弱無能,如今完全大變樣,還加了不少新技能,是誰都得懷疑。不過陸鳴鳳也不怕,隻看了良雨幾秒鍾,突然笑道:“我不是你大姐姐,那日便應當讓你被狼叼了去!”


  良雨不說話,呆呆站了一會兒,轉身就走了。


  陸鳴鳳不禁笑了,她早就看出來這最小的妹子實有顆玲瓏的心,怕是早就有所懷疑了,便一路上裝傻賣乖。陸鳴鳳之所以如今這樣說,就是為了告訴她,至少她陸鳴鳳不會害她!想必她也省的。


  想著這一路來,層出不窮的困難,陸鳴鳳忽然有些想寶兒了,聽說在老王爺那裏過的好,常常跟著老王爺到處跑,十日前,老王爺把寶兒送去了萬裏書齋跟著先生讀書,老王妃本來是不願意意的,可是這萬裏書齋的先生都頂頂有名,一般貴胄子弟便是抱了黃金萬兩,不得眼緣,都是不收的,這般看來寶兒也是個有福的。


  想來快年關了,寶兒臘月初七便要滿六歲了,久了不見,甚是思念啊。


  天色漸暗,看樣子又要飄雪了,丫鬟剛來通傳說要開飯了,便看見素蘭回來了,進院門便有人問回去看了家裏如何了,素蘭笑說爹娘身體都好,便打了簾子近來,依舊照舊脫了外袍子,見陸鳴鳳在看她,笑著向陸鳴鳳點了點頭。


  下人來傳王妃身子不適,不來用飯了,老王妃微微皺了眉頭,便開飯了。規矩的吃完飯,陪老王妃坐了一會兒,陸鳴鳳便告退回了菡芳閣。


  菡芳閣,陸鳴鳳低著頭聽完素蘭的話,沉吟一聲,“你的意思是,芳姨娘隨林府上下到了京城,而且十日前見過良雨?”素蘭點頭稱是。一直沒有搞清楚的結,陸鳴鳳忽的豁然開朗。良溢啊良溢,你這是何苦。


  天大雪,陸鳴鳳姐弟三人正式認祖歸宗,榮王府嫡嗣一脈正式回歸。


  自從回到榮王府,陸鳴鳳就沒有怎麽見過玨寶了。因為天寒,老王妃那裏免了請安,玨寶有除了在萬裏書齋,便一直跟在老王爺身邊,走朋訪友,去開了不少眼界,聽聞寶兒對武的興趣比文更甚一籌。不過寶兒的功課也很好,歲數也小,比之同齡兒童,倒是聰明的多,看著也靈氣喜人。近來拔高了一大截,長勢頗好啊,陸鳴鳳感到甚是欣慰。


  這日,陸鳴鳳看著這天又要下雪了,便窩在閣樓上看書,這個看書的小角落布置的十分舒適,陸鳴鳳特地找了柴房的李伯,做了一個U形的木頭支架,在軟布裏充了厚厚的棉花,裏外圍了一圈,又墊得厚厚的,整個人窩進去看書,又暖和有舒適,累了又能看窗外銀裝素裹的雪景,別提有多愜意了。


  正看著,卻聽見素梅匆忙的跑過來道:“小姐快去王妃院裏看看吧,咱們小公子正跪著呢,這大雪的天,可是要凍壞人的,老王爺老王妃都不在府裏,小公子身邊的奴婢慌了神,隻好找小姐求救!”陸鳴鳳撿了要緊的聽了,忙著往萬福院趕。雪勢不見小,主子不怎麽出門,丫鬟也憊懶,這地上一會子便積了厚厚的雪,陸鳴鳳走的急,幾次差點摔倒,不過倒也零碎的打聽了一下消息。


  不想竟是小魔王玨翌看見玨寶在花園了玩雪人,又見老王爺老王妃皆不在府裏,便揪著玨寶打,玨寶摔地上不知怎的就磕傷了頭,氣性上來,與玨翌扭打在一起,下人慌了神忙去萬福院稟了餘秋蓉,然後就這樣了。


  陸鳴鳳到萬福院時,餘秋蓉正抱著玨翌心疼,忙上忙下的檢查她的寶貝兒子受傷沒有,而玨寶正跪在萬福院前,正額上還有血,玨寶身旁的丫鬟冬月不停的磕頭求饒,求著放過大少爺,玨寶跪的筆直,什麽都不說,整個人散發著一股寒氣,不知是天太冷,還是心太冷。


  陸鳴鳳見了,不禁心揪了起來,隻不過是個六歲的孩子,何苦這般為難!丫鬟已經撐了傘過去,玨寶人已經凍僵了,意識到有人來了,回頭一看竟是大姐,眼淚不禁就出來了,卻還是傻笑了一聲,叫道:“姐姐!”


  不是大姐姐,是姐姐,唯一的姐姐。陸鳴鳳心有觸動,直直在玨寶身旁跪下,榮王妃早就聽見動靜了,聽丫鬟說是大小姐來了,便愜意的倚在椅子上。


  陸鳴鳳跪了約莫一柱香的時間,餘秋蓉才被丫鬟扶著款款的走出來,染著紅色丹蔻的指甲輕輕拂過額角的碎發,看了陸鳴鳳姐弟一眼才開口,“這是做什麽,今兒本宮這地兒怕是有黃金,誰都愛跪呢!”


  陸鳴鳳也緩緩道:“二叔娘別急,明日這京城裏便都會知曉,榮王妃如何苛刻王府嫡嗣,冰天雪地罰跪,厚己薄彼,不知王妃可做好了名揚京城的準備?”陸鳴鳳眼神冰冷,餘秋蓉何時見過一個未及笄的姑娘有這等駭人的眼神,心下駭然,卻又受不得這威脅,麵上強作鎮定,“別以為幾句話就能嚇住本宮,本宮在將軍府做閨女的時候,便沒有怕過誰!”說完便優雅的回了屋裏。(“做閨女”是指未出嫁時。)

  良雨正在屋子裏做女工,聽了丫鬟稟萬福院的事,隻是笑笑,心想她這姐姐和弟弟當真是姐弟情深,她倒像個外人。這一路走過來便是如此,縱使她對那小畜生多好,他也更親近陸鳴鳳,真是白眼狼!想著心裏又不平靜,不小心紮了手,心裏煩躁的將手裏的東西往地上砸,“什麽東西都敢欺我了!”丫鬟見了,也悄悄往後退了退。這主子如今脾氣越發的不好了,動輒就是摔東西打丫鬟,讓人生恨!

  榮王妃把大門處的人都守死了,不許人去報信。老王妃老王爺回來時,已經入夜了,玨寶著實冷著了,不禁發抖,陸鳴鳳便緊緊的摟著玨寶,看著頗有一種相依為命的感覺。丫鬟也在後麵跪了一地。


  下人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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