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季家風雲

  “也別怪少言——”季老看了一眼門口芝蘭玉樹的孫子，歎了一口氣。


  “爺爺最幸福了！”唐歡語不想多提這個話題，不經意扯開話題。


  “爺爺哪裏幸福了？”季老滿臉笑意得看著唐歡語。


  “你看，你的孫子們個個都是鑽石王老五，最搶手的，你的孫媳婦兒又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你說你幸福不幸福？”


  “你這個鬼靈精！要是你外公還在就好了！一眨眼這麽多年過去了……”


  唐歡語乖巧地靠著季老，也不打擾他的回憶。


  “你過來——”季老對孫子一直是嚴教的，尤其是對季少言，小時候沒少打這個孫子。


  季少言乖乖走了過來。


  不知為何，這個場景讓唐歡語想到一個犯錯的學生接受嚴厲班主任的批評，一想到這個場景，唐歡語噗地笑出了聲。


  季少言瞪了她一眼，隨即溫順地走到了季老的身邊。


  季老布滿皺紋的手一邊拉住了季少言，一邊拉住了唐歡語，把季少言的手覆在了唐歡語手上。


  唐歡語有那麽一瞬想把自己的手抽回，季少言卻是用力握緊了唐歡語的手，唐歡語看著季老期待的眼神，最終還是放棄。


  “好好過——”季老欣慰地看著這對金童玉女。


  “小歡，去看看紫雪吧，少言，我有話跟你說。”


  “好！爺爺待會下去吃飯麽？”


  “不了。老了不想下去了，你們聚聚就好，我待會讓王嫂把飯送上來。”


  唐歡語也就不再勸了，季老表麵看上去好說話，實則是個說一不二的人，當初是軍界一把手，隻不過年代有點久了，退伍久了，身上的煞氣也漸漸隱去。


  季老看著這個風華絕代的孫子，真是要相貌有相貌，要才能有才能，性格也跟他年輕的時候最像。就是有的時候太重感情了。對於季家掌門人，最不需要的就是感情。你要是動感情，你就輸了。


  “那件事，你打算怎麽做？”季老蒼老的聲音染著一絲悲哀。


  “暫時不動。”季少言聲音無波無痕。


  “遲早他們都會知道的，還不如——”


  “時機沒到。而且她也——”


  “好，我就給你一個月時間，你一個月把事情給我結束掉，拖泥帶水，不是我季家掌門人該有的作風。雖然我也喜歡那個丫頭，不過跟事業相比，無足輕重。幹大事者什麽都能舍棄——”季老蒼老的聲音中帶著淩厲。


  “包括愛情麽？你辜負了奶奶，卻在每年這個時候緬懷她，這樣還有意思麽？”季少言嘴角勾起諷刺的笑。


  “你懂什麽！”季老怒氣上湧。


  “我是不懂，不過我不會利用自己的感情。事業是事業，感情是感情，沒有感情的人如同行屍走肉！我不會像你這樣，老了再來後悔！”


  “啪——”季少言的左臉上印上了醒目的指印。


  “我不會步你後塵的。”季少言倔強地看著季老。


  “你要知道，我能把季氏交給你，也能把它收回來。”


  “那再好不過了，反正也不是我想要的。”季少言輕蔑一笑。


  “你——”季老揚起手又想一巴掌甩過去。


  季少言還是一副桀驁不馴的樣子，順便把右邊的臉湊了上去。


  “不肖子孫。滾下去迎客去。”季老揚起的手最終還是放下，冷哼一聲。


  季少言不言，深深看了季老一眼，轉身離去。


  唐歡語上了一層樓梯，季少言的母親林紫雪的房間在三樓。唐歡語拐了一個彎，繞進了一個富有古典氣息的房間。


  唐歡語敲了敲門。


  “門沒鎖，進來。”溫柔的聲音從房間裏傳出。


  唐歡語進門，便看見一個如畫般美麗的女子，斜躺在沙發上看書。


  林紫雪已到中年，卻依舊風韻猶存，歲月卻沒有在她臉上留下任何痕跡，反倒像是一朵高貴的牡丹，隨著年代的增長更成熟，更具有魅力。


  “媽。”唐歡語甜甜地叫了一聲。


  “小歡你來了。”林紫雪的聲音也很好聽，柔柔軟軟的，很親切。


  唐歡語想不通，有這樣一個美麗的老婆，為何季承淮還會在外麵找小三。


  “來，過來媽媽這邊坐。”林紫雪放下書，笑著拉著唐歡語，在自己身邊坐下。


  “告訴媽媽，這些日子過得還好麽？”林紫雪幫唐歡語理了理頭發。


  這個小動作，卻讓唐歡語眼眶紅腫，撲到了林紫雪的懷裏：“媽媽！”


  “乖孩子。我就是你的媽媽。”林紫雪柔情地看著懷裏的唐歡語。


  這個孩子，是自己看著長大的，也是最中意的媳婦人選。當時，她和她媽媽都想撮合她和少軒，讓她當自己的媳婦，隻不過，沒想到——“媽媽，你告訴我，當初我媽媽，真的是單純的車禍麽？還是背後有人——”唐歡語想到那場噩夢般的車禍，眼淚就止不住地流。


  她一直是家裏備受寵愛的小公主，有爸爸疼，媽媽愛，直到十五歲那年，因為那場車禍，一切都不一樣了。


  那是一年的夏天，天空還是一樣的湛藍，空氣中有些燥熱，唐歡語直覺整個人都不太舒服。那天有一場考試，她還是一如既往的緊張。班主任在門口徘徊，她正在奮筆疾書。忽然來了一個人，跟老師說了句什麽。她直覺感覺有些不好，卻不願深想。她至今，還記得老師看她的眼神那種悲憫。老師看了她一會，走過來，摸了摸她的頭憐憫地告訴她，她母親出事了，讓她趕緊回家。


  她有些懵，家裏哭聲一片，圍滿了人。唐歡語走到家裏，大廳裏擠滿了人，所有的親戚熟人都聚集她家裏，她在想這麽多人來幹嘛啊，她很不喜歡他們都呆在她家裏，不喜歡他們這樣圍著。


  而這時，她終於意識到什麽事情發生了，她跑到樓上，爸爸眼神空洞，手上打著點滴，已經哭得眼淚都沒有了。所有的人都讓出來了一條道，用悲憫的眼神看著她，她討厭這樣的眼神，她恨這樣的目光，爸爸看到她這個樣子，悲戚地哭了出來。


  小歡語討厭這樣的眼神，真的好討厭，眼淚不值錢的砸了出來，怎麽也止不住。這些都不是真的。她越哭越凶。她看著爸爸，那嚴肅的眼神裏流露的隻有無助了，爸爸好像一夜之間老了很多，變得好滄桑，好滄桑。


  但她知道，這些都是假的，前一天，她的爸爸還和媽媽吵得不可開交。


  而那些勸慰的人，背後說著風涼話，表麵卻能掉出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