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想做你的妻
他的眼睛忽然睜開,她訕訕地收回手,“醒了就來吃飯吧。我做的紅燒魚。”
她回到膳房將做好的紅燒魚也端過來。她坐下來一言不發的吃著碗裏的米飯。玉不爭緩緩披衣起床,摘下麵具清洗一番後,才又戴回臉上,出了內堂落座。她見他又換了一副半遮的麵具,露出光潔的下巴,冷削堅毅。
待剛才的尷尬緩解後,她又開口:“爭,我把一樣東西落在了七王府。”
“嗯。”
她頓時不知道該怎麽接這句話,又扒了幾口飯才說到:“我想回去。”
過了許久許久,飯菜都有些涼了的時候,玉不爭不慍不怒地說:“這便要回去嗎?昨晚你的話拋之腦後了?”
她低頭,她昨晚說的話當然沒忘,她想回去把自行車組裝好,順便……再見他一麵。
“去吧,”他放下碗筷,“早些歸。”
她麵露喜色,離開了這裏,回到了自己房間,她不會忘了防身,不會忘了帶上槍。
玉不爭站在二樓,看著一個鮮紅的身影,在昨晚未掃幹淨的雪上,留下一行腳印。
他記得他說過:他討厭赤色。
玉不爭回身,餘光瞥到她現在所住的那個小間,他鬼使神差般的走了過去,推開了門。
小間的構造很特別,一推門就可以看到一張大的書案,置於長榻上。東西兩麵分別都有一張軟榻,簡單,有時才是最好。
玉不爭一進來,便看見書案上放了好些紙,他過去細看,十幾張紙上滿滿都是一個人的名字:尉遲塵落。
七王府。
風笙歌躊躇半天不敢進,卻意外碰上了玉九。
“小幺?”
風笙歌回頭也看到了玉九:“大哥!別來無恙?”
玉九上前將她緊緊摟在懷中:“幸好,幸好你無事。”
她有些喘不上氣,但聽他語氣中深深的擔心,便也就順著他來。
許久,他鬆開她,才問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她笑說:“我來取我忘在這兒的東西,你呢?”
“我找七王有事,”他皺了皺眉:“你要和我一起進去嗎?”
“好啊!”她答應著:“我去的向陽閣離七王爺書房遠了去,我們還是要分開走的。”
進得王府,二人分道。不想風笙歌就在途中遇上了景中。
“死女人!這麽久不回來,我還以為你真死了呢!”
“小屁孩沒大沒小!快叫姐姐!”風笙歌跟他吵起嘴來,又不複方才的拘謹。一路吵吵嚷嚷回到了向陽閣,一切還是走時的模樣,那喝了半杯的茶,組裝了一半的自行車,以及那被打掉花的殘梅。
“還給你留著呢。”景中難得正經笑著解釋。
她徑直走到自行車前,開始組裝:“我來,就是想把它帶走的,以後還不知會不會見麵,所以也順便來道個別。”
“你要去哪?”景中看著她的背影,單薄無助,縱使一身紅也掩飾不了淡漠。
“闖蕩江湖罷。”
“其實我從小就想著出去闖蕩一番,我哥也想,但是不行。我們是為皇室而生,也隻能為皇室而死,”景中平靜的訴說著,更平添了幾分景中的成熟和穩重。
風笙歌輕歎了一口氣:“帝王將相百姓家,各有各的追求與向往,看清眼前,分清利弊,方為上策。”
景中微不可聞的歎了一口氣,風笙歌也剛好組裝完。
“好了,它我就帶走了,要是有機會我再來找你。”她直起身拍了拍景中肩膀。
“你不去看王爺嗎?”景中問道。
“不去也罷,那還有什麽資格啊……”她垂手,語氣滿是落寞。景中知她心意,此時也不便多講:“我送你吧。”
風笙歌也不說話,權當默認。路過歇雲亭時,她還能憶起那日她問他要火藥時的情景,一聲歎息咽入喉中。
“阿笙。”
那雙灰暗的眸子瞬間明亮通透,她遲遲不敢轉身,隻聽景中一句“參見王爺”她便滿心歡喜。
景中將她拉轉過身,她也就看到了那個人。許是剛下朝,一身官衣未換。他不喜黑色,官服恰為黑色。穿在他身上,自有一番英氣。
“王……王爺……”她開口竟然結巴。
“你此番回京,就回相府看看你爹,他甚是想念你。”尉遲塵落仍然是一副平易近人的摸樣,甚至沒有客套的一句別來無恙。
想是不願與我說話吧。風笙歌這樣想到,木訥的點頭,上前幾步,做了一件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她抱住了他,輕聲道:“王爺,我好想做你的妻。”
他一直儒雅的臉上,竟也出現了驚愕的神色,隨之掩去,他不留痕跡的將她輕輕推開:“阿笙以後會嫁個好人家的。”
她低著頭,一言不發,慢慢推了自行車,像個笑話一樣。明明是來找回自己的東西,卻像是又丟了一件東西一樣……
她在外麵瞎遊蕩,孤魂野鬼般。天快黑了,她來到玉林院所在的山腳下,難以抑製的哭了起來,想到要推著自行車上山,更是難過得不能自已。她終究還是一步一步的上了山。
玉林院。
她並沒有發現玉不爭的身影,她便將自行車隨手一放,走了進去。
她往她所住的小間走去,聞得後麵一句:“笙歌。”
她無力應答,卻又倔強的輕聲道:“我不是風笙歌。”
待入了小間,她便將門緊關。直到這一刻,她才覺得心如死灰。
桌子上還擺著那晚她寫的他的名字,此時竟那麽刺眼,她一張張的撕,像是碎紙機一樣,機械而又冰冷。
不久桌上就一片狼藉。
晚上,玉不爭推門進來,看到的便是她跪坐在榻上,眼睛紅腫,一眨不眨地盯著書案上的紙,連他進來都沒發現。
他拈起一塊碎紙,她便發現了他。風笙歌緊緊地護住案上的碎紙,不想讓他看見。
“走開!求你給我留點尊嚴好嗎?”她的淚再次流下來。
他見她哭,抿了抿唇,“早點睡。”於是就走了。
她看著桌上的碎紙,一時又後悔。想想也無奈,風笙歌你有什麽資格去寫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