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懸絲診脈
“什麽!”樸懺冽一回頭,果然見金雋冕從屋中走了出來,不禁臉色有些難看,“怎麽連金雋冕也被趕出來了?”
那他家王爺怎麽辦?會不會被桃花公子給欺了去了?桃花公子的兩個手下就已經這麽囂張難纏,天知道桃花公子有多壞!
樸懺冽對外麵所傳的“桃花公子醫術出神入化,為平民百姓義診送藥”是信的,可他家王爺可不是平民百姓啊,這桃花公子怎麽看都像是個會劫富濟貧的……
皇家什麽東西最多?
錢啊!
義診送藥需要什麽東西?
錢啊!
樸懺冽覺得,華朝百姓千千萬萬,單是桃花公子那幾處商業,怎麽看也可能不夠。
所以,樸懺冽表示很擔心他家王爺的小金庫。
還好,這話樸懺冽沒有說出口,不然定要被鹿邯邊柏弦兩人嗤笑一陣了,公子的斂財手段簡直是一絕的,兩人敢保證,就公子手頭上的銀子,都能和皇宮的寶庫有得一拚的了,雖然錢的來路有點坑。
“你就不能叫得好聽一點嗎,”吳軾坃一巴掌拍在樸懺冽的肩膀上,“你看,後麵那兩個笑得好猖狂。”
樸懺冽:“……”
“你們在那上麵做什麽?!”金雋冕一臉怪異地看著趴在樹上的四個人。
他就說嘛,這群小子怎麽一晚上都不見人影,原來是在這兒蹲坑了。
如果不是鹿邯邊柏弦那太過張揚的笑聲,金雋冕或許是發現不了他們的。
金雋冕隻會文不會武,筋骨奇差,以前愣是跟著去“亦樓”訓練,結果不僅自己弄得一身傷,還把訓練他的那個暗衛氣得吐血了。
因為,金雋冕對武功的悟力,實在是太差了。
沒辦法,鑒於金雋冕的計策謀略著實出眾,吳毅帆隻好把金雋冕放在自己身邊護著。
就算有時候金雋冕隻有一個人,也會有幾個暗衛跟著。
“我們……”吳軾坃支支吾吾。
他該怎麽說啊,總不能說我們在偷看吧。
“我們在看月亮!”樸懺冽趕緊接著道。
要是被王爺知道他們在偷看,保準他們明天就有得忙了。
金雋冕抬頭看看黑壓壓的天,天空黑得連顆星都沒有。
“你確定真有月亮?”
樸懺冽:“……”
“呆。”邊柏弦。
“蠢。”鹿邯。
身後傳來兩道嘲諷的聲音。
樸懺冽鐵青著轉過臉:“還好意思說,那你們又為什麽在這裏?!”
他和吳軾坃過來時,就已經看到這兩人好好的躺在樹上了。
“廢話。”鹿邯涼涼的說道。
邊柏弦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張狂:“這王府可是你們的地盤,公子現在在狼窩裏,我們不過來看著怎麽行。”
吳軾坃反駁:“我們這裏哪裏是……”
喂!等等……
誰才是真正狼呢?!
“夠了。鹿爺白少,既然桃花公子在我們王府,我們自會護他安全。兩位,夜深了,請回吧。”金雋冕開始趕人回窩了,“王府的客房雖比不上貴府豪華,但還是可以讓二位安心休息的。”
“是嗎?”邊柏弦縱身一躍,跳下樹幹,“那本少還真得去看看呢。”
“樹上那兩位,黑夜好眠,快快回房睡了吧。”鹿邯也跳了下來。
吳軾坃看著兩人離去的身影:“誒,他們能看得見路嗎……”大晚上頂著個帷帽,不怕摔啊。
“……”樸懺冽。
“摔的又不是你,你擔心什麽。”金雋冕滿不在乎的擺擺手,“走啦,困死了。”
屋中。
吳毅帆自己動手搖動輪椅來到書案前。
一簇金絲纏上了吳毅帆的手腕。
懸絲診脈。
“毒已蝕骨,吳王倒還真能忍,不愧是華朝的神話。”黃徵濤輕輕笑出了聲,笑聲裏卻是帶著一絲譏諷。
神話,也隻能是曾經的神話了吧。
“可解?”吳毅帆聲音平淡無奇,可是他烏黑的眼眸深處,卻是閃著帶著希翼的光。
黃徵濤將金絲收回,點點頭:“可解,不過,桃某隻能幫吳王解毒,至於被毒素侵蝕過的骨頭,要愈合,吳王必須去尋附骨草。在吳王骨頭沒有愈合前,吳王是走不了的。”
“附骨草?”吳毅帆重複道。
他怎麽沒聽說過有類藥材名叫附骨的?
“沒錯,”黃徵濤挑了挑燈花,屋子裏更亮了些,“附骨草生長在西域留雲山之巔。數量稀少,吳王沒聽過也不奇怪。”
“什麽時候需要?”吳毅帆問道。
他現在不方便去西域,交給手下的人去辦,時間或許會更長點。
“等下桃某讓白少送幾副藥來,吳王到時按期服下,一個月後桃某再來給吳王解毒,若是到時已尋到附骨草,桃某就順帶把吳王的骨頭也治了,若是到時還尋不著,那就等吳王尋到之後讓人去洄香樓通知一聲,桃某自會知道。”
“好。”吳毅帆點頭,表示自己了解了。
“每棵附骨草都有株伴生花,兩種藥材的圖樣桃某都會給吳王,吳王把它尋來給桃某,這便算是診金了。”
“好。”吳毅帆再次淡淡的應道。
“如此,告辭。”黃徵濤起身,一身紅衣豔豔,看似灼熱炎烈,實則卻是徹骨寒冷。
吳毅帆嘴角微微勾起,這人倒是有趣了,明明是一個清冷的人,卻偏偏喜歡穿一身紅衣,然而卻能把兩者完美融合,讓人看著卻不覺得怪異,倒是有些冷血的味道。
“夜已深,桃花公子不在此處留宿一晚?”
“謝吳王相邀,奈何桃某有要事在身,不勞……相送。”
“相送”二字,黃徵濤拖得長而又長,意味不明,然而,吳毅帆卻是明白了。
“夜深人睡,自不會相送。”
“是嗎?但願如此。”黃徵濤話語中帶著嘲諷,閃身便出了屋子,朝鹿邯和邊柏弦的住處而去。
“暗一,取消對三人的監視。”吳毅帆冷冷道。
續而,空氣中有了輕微的波動。
暗一已經去執行吳毅帆的命令了。
“公子。”鹿邯見到黃徵濤推門而入,連忙起身迎了上去,“如何?”
“還有救,”黃徵濤將帷帽摘下,如玉容顏在火光的照耀下越發明豔,“不過,鶓毒,倒還真是個有趣的東西。”
竟然還是慢性腐蝕的毒藥,侵蝕骨頭,那痛,嘖嘖,虧那吳王還忍得了。
若說之前隻是因著毒門的關係才會去關心一下鶓毒的,那此刻黃徵濤就當真是對鶓毒感興趣了。
“有趣?”鹿邯皺了皺眉頭。
這種害人的東西怎麽就有趣了?
“好了,時間不早了,我該回了,你和柏弦就暫時留在王府,藥方明天去我那取。”黃徵濤拿起帷帽,準備出門。
鹿邯愣了下,說道:“這麽晚了,公子還是留下吧,王府給我們準備了三間客房來著。”
“明天可是我那好父親和好弟弟回來了呢,明早可是有場關於我的好戲的。”背對著鹿邯,黃徵濤輕輕笑到,上揚的唇角帶著冰冷,如畫的眼眉透著絲絲的寒意。
那紅色背影,是孤獨的,是蕭條的,帶著蒼涼與無奈,便是那火熱的紅,也融化不了他內心的冰冷,到最後,通通化成一聲輕笑,漸漸消散在空氣裏。
“嗬嗬,鹿爺,你說,若是他們明早來我院子,發現我不在,又會編排出怎樣荒唐的謊言,來摧毀我……”
在鹿邯被黃徵濤的話語驚得晃神間,黃徵濤已推門而出。
在不遠處的,吳毅帆在房中看著那燃著的紅燭,終是沒有將它吹滅。
微抬頭,透過窗戶,看到一抹紅色,踏著午夜風中沙沙作響的樹枝樹葉,漸漸遠去。
滴答。
一滴火紅灼熱的燭淚滴落在燭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