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哥哥真是的,有什麽不能在屋裏說,非要到花園裏說,”黃馨百無聊賴的坐在府中花園的涼亭中,逗弄著手中的花兒,“明明約好是這個時間的,自己卻又不出現了。”
黃馨有些生氣,明明是黃逸派小廝約她出來,說是什麽有關於四皇子的事的,現在黃逸卻不見了,派人去習椋院找黃逸,黃逸卻是不在院中,讓她在這裏白白吹了這麽久的風。
“小姐,要不要先回去吧。”旁邊伺候的雛菊小聲建議。
“山茶,你確定當時傳消息過來的人,是逸哥哥的人嗎?”黃馨站起,發髻上插著的茶花步搖微晃,黃馨本聽到雛菊的話準備離開,突然覺得不對勁,又轉身問身後另一個一直靜靜站立的婢女。
“奴婢不知,隻是那個小廝自稱是二少爺院子的下人,奴婢不敢推卻,所以將小廝的原話轉告給小姐。”山茶低著頭,畢恭畢敬的道。
黃馨點點頭,卻是信了山茶的話。山茶是瑜姨娘挑給她的丫頭,雖隻跟了她一年多,但勝在為人忠心,而且話不多,她交代的事也會做得完美,她確實不該懷疑山茶。
“既然如此,雛菊,你……”
“誰攔著本少爺的路!”
黃馨本想讓雛菊留在這裏,看能不能等到黃逸的,卻被一把囂張的男聲打斷。黃馨原本就不耐煩了,此刻不免有些生氣。一甩袖子,黃馨轉身就要嗬斥,然而話還沒出口,就被眼前人驚了去。
劉平劉康雖行事荒唐,但沒有那副上好的麵皮,常人也不會那麽輕易被他倆糟蹋。兩人雖沒有像吳毅帆那般的俊逸,也沒有像李峰那般的溫雅,但是起碼也算得上是個翩翩公子哥。黃馨不過是個閨中女子,還是個庶出,能見到富家子弟的機會又有多少?
為此,黃馨在一看到劉平劉康時,一瞧見對方的穿著打扮,便知是官家貴族,已經到喉嚨的嗬斥又被咽了下去。
“劉大少爺,劉二少爺,這位是相府的小姐。”帶路的小廝連忙解釋道。
“二位少爺,馨兒這廂有禮了,攔路非馨兒本意,請二位少爺莫要生氣。”黃馨嬌嬌柔柔的屈膝行禮,聲音軟軟的,聽得劉平劉康兩人耳朵都酥了。
小廝的態度也是給了黃馨一個提醒,若是平常官府的子弟來做客,府裏的奴才也不會如此恭敬,唯有府中地位比她爹高的或是相等的,奴才們才會小心翼翼的去伺候。
而她的爹已經是當朝的丞相,所以能讓奴才如此小心伺候的,不是將軍府那邊,就是皇親國戚,宮中人!
這些人,無論她攀上哪一個,都可享盡榮華富貴!
黃馨心思很簡單,哪個有錢有地位,她就攀哪個,李峰並非她唯一的選擇,更何況,還有黃逸和她掙這個四皇子妃的名分,她可不想和別人共享同一個相公。而眼前這兩人,在黃馨看來,顯然就是個很好的歸宿。
“是在下魯莽了,姑娘可有受驚?”劉康笑著,向黃馨道歉,全然沒有方才的囂張跋扈。
黃馨雖還沒有長開,然而畢竟是賈瑜的孩子,賈瑜當年便是美人一枚,黃馨多多少少遺傳了賈瑜的美貌,如今一看便是個美人胚子,再長大點,想必也是自有一番美態。劉康在看到黃馨時,心中便打定了一個主意。
黃馨像似害羞了,低著頭,微微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有受到驚嚇。隻見那盤起的發髻中,那隻素雅的茶花步搖隨著黃馨搖頭的動作而輕微的晃啊晃,直晃得劉平劉康心神蕩漾。
“姑娘無事便好,在下的哥哥與在下還有事,先告辭了。”劉康溫文爾雅的作了個揖。
劉平若有所指的說道:“對了,姑娘的步搖,配上姑娘,很好看。”
黃馨依舊低頭不語。
待劉平劉康走遠,雛菊才小聲提醒道:“小姐,兩位少爺走遠了。”
黃馨這才抬起頭,從她表情不難看出她此刻是高興的。黃馨摸了摸茶花步搖,又褪下手腕的銀鐲子遞給山茶:“山茶,這次你有功了,賞你的。”
這隻茶花步搖,是山茶替她挑的。
“謝小姐。”山茶雙手接過,木然的應了句。黃馨倒是不介意,她就是喜歡山茶這種少說話多做事的性子。
“走吧,回院子去。”
不多時,黃馨一行人便走遠了,涼亭此刻,空無一人。
涼亭後,不遠處的假山,幾個人走了出來,為首的人,紅衣烈豔。
隻見那人薄唇輕啟,聲音卻是冷然嘲諷至極。
“各懷鬼胎。蛇鼠一窩,倒也是個絕配。”
“不知丞相大人,要如何給我們兩兄弟一個解釋呢?”
帶著點紅色的石頭,透著光澤,漂亮得很,可卻如同垃圾一般,被扔在了地上。
劉平歪坐在上好黃花梨木做成的四方椅上,翹著二郎腿,神情囂張至極。劉康坐姿上雖沒有劉平那般張揚,可表情上,卻是十足十的諷刺。
昨日傍晚,黃徵濤身邊的小廝便帶著個盒子尋上了劉府,說是黃徵濤贈予他倆兄弟的見麵禮,還說這雞血石是從丞相府的庫房裏挑出來的。
本以為能從丞相府送出來的東西在如何也不會差到哪兒去,高高興興的讓府中的玉石師傅看看,結果卻被告知這雞血石僅是塊略微出色,連上等都沒有達到。
劉平本想著是黃徵濤在耍他的,正要去黃府找黃徵濤算賬,卻被劉康攔了下來。
劉康覺得得罪他們兩兄弟,對剛回京都,勢單力薄的黃徵濤而言並無好處,況且黃徵濤早上才向他們示好,能攀上劉府這般的皇親國戚對初回京都的黃徵濤有著不少的好處,這半天時間都還沒過,黃徵濤又怎麽會突然改變主意要與他們交惡呢。
劉康突然就想到了黃徵濤背後的那個家,黃府。
黃府當家主母已故三年,黃浦尚未續弦,府中中饋一直交由姨娘負責,這是京中貴族皆知道的事。既然這雞血石是從黃府庫房拿出來的,想必這石頭也是過了姨娘的手,這就難保不是姨娘故意把差的雞血石交給黃徵濤,讓黃徵濤被他們誤會的。
這府中的明爭暗鬥,劉康又豈會不知?
黃浦終究是個丞相,混跡官場多年,基本的定力還是有的,極力漠視劉平的囂張舉動,黃浦看了地上的雞血石一眼,站在黃浦旁邊時刻觀察黃浦動作的瑾公頓時就反應過來,走上前去,撿起那兩塊雞血石,用袖子擦了擦,遞給了黃浦。
黃浦看了雞血石半晌,突然笑道:“這般品級的雞血石,就連本相都看不上眼,又豈會贈予二位公子。”
“是嗎?可是,這雞血石可是丞相大人府中的下人送來的。丞相大人這是在說本少爺眼瞎了,把那個人看成丞相府的下人呢,還是本少爺故意找了塊亂七八糟的石頭來丞相府鬧事呢?”劉康的話語裏,帶著輕蔑。
原本是打算借此在丞相府撈點好處,順帶幫黃徵濤敲打那個姨娘一番,好讓黃徵濤感激自己,如此,把黃徵濤搞到手的幾率便大上幾分。不過如今,除卻黃徵濤,劉康更打算今日要在丞相府撈到一個人。
那個丞相府的小姐,黃馨。
黃馨的清新俏麗,是他從未在其他女人身上見過的,倒是讓他對黃馨有了點興趣。而黃馨隻是個庶女,丞相府放棄一個庶出,換來與皇親國戚的交好,反之,便是交惡。按理,黃浦也知道如何選擇。
簡單來說,黃馨,他是要定了的。
黃浦幹笑兩聲:“嗬嗬,劉二少爺說笑了,本相並無此意。”
黃浦此刻恨不得去後堂找賈瑜問個清楚。
明明昨晚賈瑜還信誓旦旦的說這兩塊雞血石是真的,如今卻是折騰出了這種事。
接著就是那個黃徵濤,果真是那個女人生下來的種,一樣的不是個省事的,送什麽不好,偏偏就是送了塊普通的雞血石過去。
還有府中的暗衛,昨晚他終究是放心不下派人去劉府將雞血石換出來,然而至今那幾個暗衛依舊了無音訊,而那兩塊雞血石,如今卻是堂而皇之的擺在他麵前,石上的紅色,刺得黃浦眼睛生疼。
黃浦突然有種感覺,那幾個暗衛,已經回不來了。
劉平翹著腿,手肘枕著椅子的扶手,手掌托著下巴,斜視看著黃浦,說道:“所以呢,丞相大人你總得給本少爺一個說法吧?”
“這……”黃浦有些為難。看那兩人的樣子,十有八九是已經想好要什麽的了,擺明了今天就是來黃府鬧事的。黃浦心中開始在想,這兩人到底來這裏,是想要什麽。
“丞相大人可以慢慢想,我們兄弟倆可是有時間慢慢等的。”劉康補充道。
然而這話,越發讓黃浦覺得來著不善。
“瑾公,去把黃徵濤叫來。”思量半晌,黃浦突然想起這事和黃徵濤有關,而黃徵濤已經在黃老太君的吩咐下出府了,如今把這事推到黃徵濤身上,黃徵濤也無法辯駁。
因為,黃徵濤此刻並不在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