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宴上比武
“逸哥兒,你怎麽了?”黃徵濤轉過頭,碰巧看到了黃逸正一臉惋惜的看著吳毅帆,心中冷嘲黃逸的小心思,嘴上卻是關切的問道。
“啊?沒怎麽,隻是覺得吳王如今身體這般不適,白白浪費了那一身好功夫,華朝也少了一戰將。”黃逸被黃徵濤突然一問,怔愣了一下,便收回看吳毅帆的視線,若無其事的端起茶杯,語氣略帶惋惜的說道。
黃徵濤聽到黃逸的話,轉頭看了吳毅帆一眼。想到那日他第一次去給吳毅帆看病,在吳毅帆寢院時的對話,黃徵濤搖搖頭,喃喃道:“有時候啊,身體殘廢不等於誌氣殘缺。”
“大哥你在說什麽?”黃逸端起杯酒遞給黃徵濤,“大哥,這是宮中的禦酒,味道極好的。”
黃徵濤接過酒杯,看著澄清的酒水,眼神有那麽一刻變得冷漠。
黃逸,你終於出手了。
“哈哈,吳王或許是誤會了。”李峰幹笑兩聲,氣氛有些尷尬。
“或許吧。”吳毅帆淡淡應了句,拍拍輪椅的扶手,金雋冕會意,繼續推著輪椅往座位走去。
李峰藏在衣袖下的手緊緊的握成拳,拚命壓下臉上將要顯露的猙獰。他不服,他不知道,為什麽,一個外姓的王爺之子,竟能得到皇室長輩如此高的厚愛,還未到加冠之年,便以被封為王爺,更是在戰場上出了名的戰神,能被皇帝免了跪拜之禮,厚愛到不止吳毅帆,就連吳毅帆貼身侍衛進被禁止帶兵器入內的大殿都可以攜帶兵器。這一切,都太不公平了,若說是因為吳老王爺有功於華朝,那皇帝也不至於關照吳毅帆到如此地步。他的努力,那點光芒,從小就在吳毅帆這個炙熱的驕陽的照射下,被遮擋得無影無蹤,本以為吳毅帆殘廢後,就是他的輝煌,然而,如今為何吳毅帆為何還要出來給他添堵?他花了這麽長時間,好不容易吳毅帆殘廢了,他可以嶄露頭角,為何吳毅帆就連殘廢了,也要出來招搖?
人到齊了,宴會開始,中途無疑就是皇太後、皇帝等說上幾句話,宮女們歌舞,偶爾有些別有心思的官臣子女上前獻藝。
一派平靜,無風無浪。
然而,總有些愛挑事兒的人出現。
“哦?丞相嫡子就是贏了吳家軍副將位置的人?”皇太後一句話,把殿中歡樂平和的鏡像打破。
李譽笑著頷首。
李峰看了李譽一眼,然後視線就在席下掃了一圈,正好與席下某個視線相碰。得到視線的主人“事成”的示意,李峰心中有些欣喜。
李譽,任憑你現在掀再大的浪,到最後,能把這靠山拉到自己陣營的,隻會是他。
吳毅帆不動聲色,安然品茶。就好像,這事和他沒有半分的關係。
皇帝的視線沒有停在黃浦這一桌,倒是停在了徐匡一桌上。
黃徵濤看著手中空空的酒杯,並沒有抬頭,宛若聽不見皇太後在說什麽。而這杯酒,是黃逸遞給他的。
無色無味,溶水於無形。縱使如此,終究還是糟蹋了宮中的瓊漿玉液呢。
“黃副將何在?”皇太後平和的聲音傳開,不算大聲,卻是威嚴至極。
既然是吳家軍的副將了,那麽皇太後喚黃徵濤為黃副將也無可厚非。
然而,這卻是肯定了黃徵濤是吳家軍副將的這個身份。
“臣在。”黃徵濤放下酒杯,起身朝外跨出一步,一甩紗衣,單膝跪地。
輕薄的紗衣飛快的揚起,又緩緩落下。很美,卻給別人一種柔弱的錯覺。
“看起來好弱,真不知道吳王是怎麽挑人的。”
“我覺得我一拳就能把他打倒啊。”
“別以貌取人,別忘了他還有個徐大將軍的外孫。”
“選副將我在場,當時他是用迷藥迷倒所有人才贏了的。”
“對啊,還說是‘兵不厭詐’。”
“或許是他不願意動手呢。”
稀稀疏疏的討論聲。
皇太後眼裏有一絲詫異,抬手示意讓黃徵濤站起來後,轉頭問吳毅帆:“吳王,這就是你挑的副將?”
“臣認為,外表非實力的一部分。”吳毅帆朝席下看了眼,看到那人像個沒事人一樣站著,不由搖了搖頭,放下茶盞,平靜的說道。
“既然如此,不如讓臣與黃副將比試一番?太後的壽宴,隻有歌舞可就沒什麽意思了。”
一個少年站起,挑釁的看了黃徵濤一眼。
北郡王之子,關煬。為人衝動好鬥,卻也是個豪爽之人。
或許能拉攏過來也說不定。黃徵濤在心中盤算著。
“哀家覺得這是個不錯的主意。黃副將意下如何?”皇太後點點頭,帶著鑲嵌著各式珠寶的金色護甲的手指在椅子上輕輕敲了敲,眼睛看著黃徵濤,緩緩說道。
黃徵濤朝皇太後拜了一拜,動作不卑微也不高傲,恰到好處:“能讓太後歡喜,臣當然願意。”
吳毅帆漠然的看著黃徵濤,若是仔細的觀察,便會發現,吳毅帆視線的焦點,並非黃徵濤這個人,而且黃徵濤的腳。
不,準確的說,是黃徵濤腳上的那雙靴子。
三年前,黃徵濤,榮林道上,那雙藏著刀片的靴子,靴子主人精湛的腳法。吳毅帆覺得,黃徵濤不是武功弱,而是,把真實的自己藏得太深。縱使黃徵濤平時溫順如貓,言笑自若,他卻依舊能夠感覺得到黃徵濤身上隱藏的戾氣。
“隻是不知……”黃徵濤側頭看向關煬,“關世子想要如何比試呢?”
“隻是切磋,不用兵器,見好就收。”
“好。”黃徵濤點頭應下,抬腳就要往前走,不料,衣袖卻被人拉住。
“大哥,我未曾見過你學過什麽武藝。大哥可不要硬抗啊。丞相府丟臉是小,欺君之罪可是大罪啊。”黃逸小心翼翼的說道。聲音雖小,但是也不是小到隻有他和黃徵濤聽得到的地步,坐在兩人附近的人自然是聽得個清清楚楚。
瞬間眾人看黃徵濤的眼神就變了個模樣。
原來隻是裝個樣子,他們還以為黃徵濤真的有什麽本事呢。
黃徵濤沒有理會眾人的目光,轉身伸手把黃逸的手指一根一根的從自己的衣袖上掰開,彎腰在黃逸耳邊輕聲慢語的說道:“逸哥兒,你沒見過,不等於我沒學過。你的眼睛,什麽時候長我身上了?”
“而且,你覺得,說出這種話後,如果我輸了,丟臉的隻有丞相府嗎?”
“不要忘了,我還是驃騎大將軍的嫡親外孫。還有,我是吳家軍的副將。如果我輸了,丟臉的還有大將軍府和吳王府。你覺得,我輸了,吳王會放過丞相府嗎?”
“逸哥兒,別傻了。”
說完,黃徵濤抬頭,碰巧看到黃浦投過來的陰暗的眼神,黃徵濤無所謂的笑了笑。
黃徵濤聲音很小,小到隻有他自己和黃逸才聽得清。
黃逸全程保持著沉默,眼神微微有些驚恐。
在別人看來,就是黃徵濤在教訓黃逸了。
“黃二少爺難道覺得本王會看錯人?”
就在眾人以為這隻是場明麵上的嫡庶鬥爭時,吳毅帆卻把手中的茶盞重重的磕在了桌上,銳利的視線直直射向黃逸。
黃逸忽覺脊背一寒,不禁打了個冷顫,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黃徵濤一愣,他倒是沒有想到吳毅帆會替他說話。不過轉念一想,就如他方才對黃逸所說的,如果他因為不會武功卻打腫臉充胖子般的硬是答應了這場比試,甚至到最後還是輸了的話,這對吳王府,並沒有什麽好處。吳毅帆之所以幫他說話,或許也是因為這個吧。而且,吳毅帆很清楚他到底會不會武功,三年前榮林道的偶然見麵,他並沒有在吳毅帆麵前藏拙。
伸手朝關煬做了個“請”手勢,然後看著吳毅帆,黃徵濤笑得溫雅:“庶弟年幼,方才情急說錯了話,還請吳王諒解。”
“本王記得你與黃二少爺同齡。”吳毅帆明麵也沒有再追究什麽,淡淡的說了句。
明眼人就注意到了吳毅帆對黃徵濤和黃逸兩人稱呼上的不同,以及,吳毅帆話裏的意思。
黃徵濤笑了笑,不置可否,向比武台走去。
這在旁人眼裏,又有了另一番意味。
樂舞的宮人早已在皇太後的吩咐下撤去,偌大的舞台此刻成了比武台。
“黃副將請先出手吧。”關煬早已經站在了比武台上,手中還拿著雙筷子。
大殿不允許攜帶兵器,而且這次比試也同樣規定了不可用兵器。但是,卻沒有規定不能用除兵器以外的器物。
黃徵濤心知自己鞋底夾層藏著的刀片是不可以暴露出來的,自己上台時並沒有帶什麽可以充當兵器的物件,縱使用上陳教他的功夫,他也不能有絕對的把握去贏了關煬。
到底還是算漏了。黃徵濤笑著搖搖頭說道:“關世子,比武場上,不分先後。”
關煬愣了愣,繼而爽朗的大笑:“的確如此,那黃副將可是要小心了。”
話音未落,關煬已經是直衝向黃徵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