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對簿公堂
“我……”黃徵濤顫了顫唇,眼眶微濕。他突然覺得,嚐試一下和吳毅帆在一起,好像,也不是太壞。對啊,吳毅帆不是李峰,他也相信吳毅帆以後也不會變得像李峰那樣的人。其實,他並不排斥吳毅帆,不是嗎?
既然如此,試著去接受,又何妨?
吳毅帆聽到耳邊傳來黃徵濤喑啞帶著點兒哭腔的聲音:“婚事,等我明天贏了,再傳出去吧。”
吳毅帆頓時失神。
話到一半,黃徵濤突然推開愣住的吳毅帆,帶著微笑,說話的語氣有些調皮,但再如何調皮也掩飾不了那微紅的眼眶:“免得有人到時說我仗勢欺人嘛。”
“你答應了?”像是以為自己聽錯了,吳毅帆不確信的又問了遍,然而嘴角已經忍不住的向上勾起。
吳毅帆的問題換來的是黃徵濤一記白眼以及一句歡快的話語:“好話不能重複說的啊。”
“你啊……”吳毅帆禁不住搖頭,不過見到黃徵濤恢複活力,他倒是放心了不少,就在剛才,他真的打算放棄的。
在他做出承諾時,他就想著,如果黃徵濤這次再拒絕,他就不再圍著賜婚的事說了,看樣子黃徵濤很抗拒婚事,或許黃徵濤以前遇到過什麽,他才會如此抗拒和難受,他並不想讓黃徵濤不高興。
“時間也不早了,你還沒吃晚膳吧,快點兒回去吧,我這小牢房可沒什麽好招待你的。”確定了關係,黃徵濤反而覺得四周的空氣都洋溢著尷尬的氣氛,很莫名奇妙,但黃徵濤真的有點兒心慌意亂,急急忙忙找了個蹩腳的借口想把吳毅帆這尊大佛請出去。
“好。你想吃什麽?我今晚沒時間過來,我讓你手下給你送來。牢房的東西別吃,不幹淨。”吳毅帆看著黃徵濤有點兒泛紅的耳朵,忍不住又笑了笑,詢問道。
說是詢問,卻是藏著提醒:有人會在牢飯中搗鬼。
黃徵濤會意,半眯著眼笑笑,一邊推搡著吳毅帆朝牢門走,一邊嚷嚷道:“知道啦知道啦,老羅嗦了。我喜歡吃什麽你問閔羲他們,他們知道要做什麽吃的。”
好不容易把吳毅帆勸離牢房,黃徵濤看著吳毅帆漸去漸遠,不由長長舒了口氣,這才開始懊悔自己方才的衝動,衝動地答應了吳毅帆。
太多的阻礙,是否真的能夠……
不過現在也不是想這個的時候了,既然已經走出了這一步,就沒有再退回來的道理。他現在應該要想的,是明日公堂之上,該如何應對。
第二日,公堂。
一大群的百姓圍在公堂外,人聲鼎沸,吵吵雜雜的,都在議論著黃老太君身亡的案子。
丞相府和大將軍府的主子過來了近乎一半,這還沒開始審,兩家就已經有種拔劍相向的趨勢了。
昔嬤嬤低著頭,安靜的站在徐老夫人身後,隻是那顫著的手,透露出了她內心的不平靜。雖說下人不應該去猜測主子的想法,但是昔嬤嬤還是忍不住去擔心黃徵濤做出什麽出格的事,她有很不好的預感。
負責黃老太君案子的王大人擦了擦額頭冒出的冷汗,看了看左邊,又看了看右邊,悄悄咽了咽口水,心裏直犯虛。
他料到了吳王會來,但是,他沒料到四皇子也會過來啊……原本官臣中最大的丞相府和大將軍府各來了大部分的主子已經讓他夠頭疼的了,吳王來了還能解釋說因為受審的是吳王的副將,可是四皇子過來是怎麽回事?
王大人偷偷看了眼黃浦,見黃浦同樣緊皺著眉頭,頓時稍稍緩了口氣。
“王大人,可以開始了吧?”李峰輕輕敲了敲桌子,提醒道。
王大人剛鬆下的神經瞬間繃緊,連聲說道:“可以,可以了。傳犯人,丞相嫡子,黃徵濤。”
“哐當!”
“王大人怕是搞錯了吧,丞相嫡子隻是有殺人嫌疑,並非犯人。”吳毅帆正悠然品茶,聽到王大人這麽一說,重重把茶杯磕到桌上,不冷不熱的說道。
“是是,吳王您說得對。”王大人被吳毅帆一唬,立刻陪著笑臉迎合。
下方的黃浦臉色不由一黑。王大人受限製了!
說話間,黃徵濤已經被人帶到了公堂,一身大紅色寬大繡袍,衣服上繡著黑色的紋路,很簡單,但也很大氣,腳踩著晨光,長長的墨發披散而下,耀眼得很,絲毫沒有被關了一天在牢房後的狼狽。
隱隱聽見百姓們對黃徵濤的讚歎聲,當然,還有不少對黃徵濤的鄙夷聲。
黃徵濤來到公堂中央,先是淺笑著輕輕朝大將軍的人點點頭,示意自己不會有事,又朝吳毅帆望了過去,卻是先看到了李峰。
黃徵濤先是一愣,而後是鋪天蓋地的厭惡之意充訴心房,臉上的笑容頓時淡了不少,目光快速略過了李峰,在看到吳毅帆時,黃徵濤心情才稍微好了點。
吳毅帆今日穿了身紅綢勾邊的黑色蟒袍,腰間紮了條暗紅色腰帶,比起平時一身黑色帶來的冷漠疏遠,今日的吳毅帆看起來更為的平和。
黃徵濤當著眾人的麵毫不掩飾的朝吳毅帆笑了笑,吳毅帆勾了勾嘴角,朝黃徵濤點了點頭。
無聲的交流,但兩人都懂得對方在說什麽。
王大人看到兩人的互動,心虛不已,暗自後悔當初自己為何這麽急著去巴結黃浦。後悔歸後悔,但這麽多人看著,案子還是要硬撐著頭皮去審的。
王大人強鎮心神,一拍驚堂木,大聲嗬道:“堂下何人!”
黃徵濤把視線轉向王大人,莞爾一笑,不緊不慢的道:“丞相府,嫡子,黃徵濤。”
“你可知罪?”王大人隻想快點把案子結了,連讓黃徵濤跪下都給忘了。
黃徵濤抿唇,視線在黃浦等人身上掃過,忽然朝著黃浦咧嘴一笑,而露出森白的牙齒。詭異的笑容一瞬即過,黃徵濤負手而立,直視回王大人,突然跪下低頭沉聲道:“知罪。”
全場嘩然。
李峰眉頭緊蹙,吳毅帆挑了挑眉,大將軍府的人滿臉的擔憂,黃浦臉上有絲不可置信,黃馨的表情透著驚喜,黃逸和瑾公卻是臉色陰沉……
還未等王大人說什麽,黃徵濤又搶話道:“我作為內孫,祖母去世之時我竟沒有侍奉床前,此一罪。祖母去世,我作為內孫,困於牢中,未能給祖母守孝,此二罪。家母早喪,祖母憐我,對我多加照顧,我蒙受祖母照顧多年,卻未曾回報過祖母,深感慚愧,此三罪。”
頓了頓,黃徵濤一字一頓的道:“故,我知罪,不孝之罪。”
一番話下來,聽起來罪名挺多的,然而,三個罪名,沒有一個是針對自己的。
罪一,祖母去世時未曾侍奉床前,黃徵濤直接說明案發時並不在現場。
罪二,懊惱自己身在獄中未能為死去的祖母守孝,黃徵濤暗諷黃老太君屍骨未寒而黃府其他人對黃老太君本身不管不顧,隻派了兩個上不得台麵妾氏料理黃老太君的後事,一心隻求抓緝凶手,沒有盡到真正的孝道。
罪三,隻起強調作用,黃徵濤表明自己與黃老太君關係親密,進一步證明自己論情論理都不可能毒害黃老太君。
吳毅帆微不可見的彎了彎嘴角。
果然,狡黠似狐。
隻是,不知道丞相府這個狐狸窩,會不會蹦出一隻不諳世事的小白兔?
吳毅帆漫不經心地朝黃府人那邊望了眼,眼中閃過一絲冷冷的笑意。
果然,小白兔,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