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大小狐狸
“王爺，黃徵濤說要來‘亦’樓找你，我和吳軾坃坳不過，‘亦’樓的位置又不能暴露，我隻好敲暈他把他帶過來了。”在“亦”樓裏，樸懺冽見到吳毅帆那麵無表情的臉，心裏慌了慌，解釋道。
吳毅帆看向床上的黃徵濤，眼中一閃而過一絲笑意，卻依舊冷聲問道：“他知道你們要敲暈他嗎？”
“額，應該不知道，”樸懺冽尷尬的撓撓後腦勺，見吳毅帆依舊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以為自己說錯話了，又連忙補充道，“等他醒來我給他道歉！”
“你先出去吧。”吳毅帆出乎樸懺冽的意料，竟然不去追究。
“王爺我……啊？哦。是。”事情順利得樸懺冽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原本準備好的說辭剛準備說，又硬生生的卡在喉嚨裏。
看到樸懺冽完全離開，吳毅帆這才轉過身，麵對著床，負手而立，久久望著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黃徵濤。
黃徵濤明顯感覺到吳毅帆就在旁邊，然而久久沒有聽見動靜，忍不住試探性地睜開一隻眼，往床邊瞄去，視線剛好對上了吳毅帆的視線。
露了馬腳，眼睛再閉上也就沒什麽意義了，黃徵濤索性坐起，搶先一步告狀：“他們敲暈我。我剛醒。”
吳毅帆嘴角勾了勾，顯然是忍不住笑了一下，也不直接揭穿：“嗯，他們說等你醒了向你賠罪。”
“多少錢？沒有十萬兩可是算不上賠罪的。要黃金啊。我脖子很值錢的。”黃徵濤順著杆子往上爬，把自己裝暈的事撥到了一邊。
吳毅帆上下打量了黃徵濤，俯下身，似笑非笑道：“來這裏的密道，可不止十萬兩黃金。”
黃徵濤抿抿嘴，一臉無辜地笑著道：“我被敲暈了，可是不知道來的路的。怎麽能用密道換黃金，吳王爺可真會做生意。”
想訌他？門兒都沒有。
“密道的入口，值這個價的。”吳毅帆那狹長的眼眸中，笑意瞬閃即逝，沉入眼睛深處。吳毅帆雙手撐著床沿，半俯身，邊說邊湊近黃徵濤。
吳毅帆高高紮起的長發隨這吳毅帆的動作從後背滑落下了幾縷，輕輕地，悄悄地，搭在了黃徵濤手上，蹭得黃徵濤的手背有些發癢。
黃徵濤下意識的往後仰了仰身子，盡量和吳毅帆拉開距離。感覺到手背有些發癢，黃徵濤垂眸看向手背，借以躲開吳毅帆的視線。
當看到手上的發絲，黃徵濤反射性的縮回了手。縮手的同時，黃徵濤猝然抬頭，許是在縮手的一瞬間下意識想和吳毅帆要說什麽，還未經過思考便已經是行動了，因此當抬頭後，黃徵濤發現自己好像沒什麽要說的。
也說不出什麽。
眼前那人的眼眸黝黑晶亮，灼灼流螢。深邃的眼睛深處是一派寧靜，非同往日時的千裏冰封，寧靜到以至於在對上他視線的一刹那，黃徵濤煩亂的心緒，忽的一下，突然靜了。
“你離我遠點，不不不，你靠太近了，”黃徵濤有些語無倫次，耳朵有些發紅，“我不太習慣。”
吳毅帆不為所動，眼神古井無波，久久看著黃徵濤，不笑，也不怒，也沒有冷漠或是熱情，就是那般很平靜的看著，如同密林深處的深深潭水，那麽的神秘，那麽的安靜。那眼神看得黃徵濤有些心慌，可黃徵濤卻依舊倔強的咬著下唇直視回去。
最終，是吳毅帆妥協了，站直身子，回身從書桌上拿來一遝紙，遞給了黃徵濤：“整個吳王府都會是你的，何必在意那區區十萬兩黃金。”
“誰知道呢？”誰知道我有沒有命活到那時候。黃徵濤嘴上應著，心裏暗道。伸手接過吳毅帆手上的紙，隨口問道：“這是……”
“黃浦當年毒殺你娘的罪證，”吳毅帆道，“現在黃府出了個毒門的人，黃浦說不定會把所有的事情都嫁禍在瑾容身上，那你之前所做的，就白費了。”
“你突然趕回‘亦’樓就是因為這個？”黃徵濤看了兩眼紙上的內容，抬頭問道。
這人，到底默默做了多少？
吳毅帆沒有回答，反而是錯開了話題：“本來想拿到之後就回府給你的，但在‘亦’樓有些事要交代，晚回去了。”
“多謝，麻煩你了。”黃徵濤將紙收於懷中，抿抿唇，想要說什麽，最後到嘴邊，卻隻能說出個謝字。
他明白，要短時間內找到這些證據並不容易，先不說相隔時間久遠，單是瑾容那邊就已經足夠的麻煩。他娘親的死瑾容必然是插了一腳的，既然有瑾容插手，那麽毒門多多少少會幫著掩蓋罪證。
要查出證據，那是何其的難。而吳毅帆，卻是找到了。在他還未曾說過或是提起過的時候。
說不感動，那是假的。然而吳毅帆最近的種種，卻是讓黃徵濤感覺有些不真實。
傳聞中的吳王，是冷血的，是冷漠的，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是孤獨的。而他說認識的吳王，卻是個麵冷心善的，護短的，時時顧及他人的，事事考慮周全的。這，似乎，相差得有點大。大到讓黃徵濤忍不住去懷疑吳毅帆是不是有什麽目的。
畢竟前世時，李峰對他的好，也是帶有目的的。
他已經多次告訴自己，吳毅帆不是李峰，吳毅帆不會像李峰那樣，吳毅帆不是李峰那種小人。可是，吳毅帆的種種行徑，總是讓黃徵濤忍不住去猜疑，去避忌。
然而黃徵濤還沒意識到，他之所以會把吳毅帆和李峰放在一起比較，真正是出於什麽原因。
“你急著過來找我，是不是有什麽急要的事？”敏感地察覺到黃徵濤的情緒有些低落和不安，吳毅帆便問道。
黃徵濤抿唇，眼珠子轉了圈，像似在思考著該怎麽回答，而後道：“我是怕去西域的人出了什麽問題。另外，鹿邯遭瑾容暗算，瑾容逃了，黃逸被瑾容帶走了。我在想黃逸身上是不是藏了什麽重要秘密，使得瑾容在逃回西域時也要不顧危險帶上他。”
“我的情報網沒有你的大，消息沒有‘亦’樓查的快。所以……”
“好。”還未等黃徵濤說完，吳毅帆便是把事情應下了。
黃徵濤頷首微笑：“多謝。”
多謝。這個詞，黃徵濤已經數不清自己對吳毅帆說過多少次了。
吳毅帆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又回頭對黃徵濤說道：“天色不早了，明日你還要去衙門，今晚便在這裏歇息吧。明天早上再回吳王府也不遲。”
“那你呢？”黃徵濤下意識反問。
“‘亦’樓還有些事情沒處理完。這裏是我房間，其他人不會進來的，你可以安心睡下的。”
黃徵濤稍稍遲疑了一下，便應了下來：“好。”
明天在衙門定又是一番惡鬥，他必須調整好自己的狀態。如今天色已晚，在這兒睡下倒是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