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黃府覆滅
黃徵濤鮮少進宮,吳毅帆擔心黃徵濤那又冷又倔的性子會給黃徵濤帶來麻煩,這才趕過來。誰料,一進來就看到黃徵濤在殿中跪著。
“吳王,若下次貿然進殿,朕定不饒你。”鑫華皇帝眉頭緊鎖,嗬斥道。
“臣知錯。”吳毅帆視線看回鑫華皇帝,再次隨意應道。而後話鋒一轉,吳毅帆寒聲問道:“不知,殿中何事?這麽多人跪著。”
“亦兒過來,皇上正在查當年丞相夫人之死,莫要打擾。”一直沒說話的皇太後終於說話了。
皇太後對吳毅帆的稱呼著實把黃徵濤嚇了一跳。據他前世的了解,皇太後對誰都是一副端莊貴氣的模樣,讓人看不懂她在想什麽,也不會輕易去對誰表現出好感,就連對她的兒子,當今的鑫華皇帝也是一樣。
而這麽一個與他人不親近的皇太後,竟然叫吳毅帆“亦兒”?
不對,先前邊關回來,他和吳毅帆進宮領賞時,吳毅帆到太後宮中時,皇太後叫吳毅帆時還是稱呼吳王的,這才過了幾天,就改稱呼了?
或許是這幾天出了什麽變故?
不過這稱呼聽起來,不像是什麽壞事。
黃徵濤稍稍琢磨了一下,就把這事放下了。等會兒回去了,再問問吳毅帆就好了。
“當年丞相夫人之死?皇上,昨日禦史大人定案時,臣與四皇子恰恰在場,此案,不是已經定為是西域毒門所為嗎?乃瑾容所殺。”吳毅帆沒有聽皇太後的話,依舊站在黃徵濤旁邊,向鑫華皇帝問道。
而眼睛深處,卻是隱隱出現絲冷嘲。
“據聞,黃丞相昨晚被困於牢獄,這是為何?黃老太君及丞相夫人並非黃丞相所殺。”
吳毅帆這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昨日吳毅帆和黃徵濤走後,樸懺冽就把一份東西交到了禦史大人的手上。隻是,這事情黃徵濤不知道。
聽吳毅帆這話,黃徵濤眼神頓時多了幾分厲色。
吳毅帆這兩段話聽著,怎麽像是要給黃浦開脫?
按理來說,黃浦昨晚是不會入獄的。然而無獨有偶,昨日除了禦史大人收到一份東西外,鑫華皇帝的書房,也是靜靜躺著一封信。
署名,桃花公子。
而鑫華皇帝所收到的那封信,要真拿著那封信給黃浦判罪名,那可就要比寵妾滅妻,殺害生母的罪名嚴重的多了。
那封信裏,是黃浦為官以來,黃府收支的賬簿。
當然,不是平日拿出來那本。而是藏在庫房中,見不得人的那本。
不少官員家中都會有兩本賬簿,甚至是更多。
一本是記錄府上的正常收支。
而另一本,記錄的不僅僅是正常收支,還有平日收取或者支出的不義之財,例如其他官員對自己的賄賂、自己對其他官員的賄賂,又例如從朝廷上撥款下來另作他用的銀子中刮下來油水。
人就是種很奇怪的動物。越是危險的東西,反而越喜歡藏在自己身上。明知一旦被查出,就會對自己不利,但就是喜歡去做,就是喜歡做完後記錄下來,認為有著滿滿的成就感。
而往往,就因此被捉住了把柄。
前些日子黃徵濤命閔羲從庫房中盜走的賬簿,用在了這一刻。
當然,鑫華皇帝收到時,自然是暴跳如雷。
亦當然,黃徵濤也是不知道鑫華皇帝收到那本賬簿了。那完全是陳自作主張,順帶的,陳還在賬本上加了點料。
“吳王何必裝糊塗,你屬下交給林禦史的信件,如今可是在朕手上。”鑫華皇帝眉頭微皺,身體微微前傾,半眯著眼審視著吳毅帆。
“另外,朕還收到了桃花公子的一封信,以及一本賬簿。”
“黃丞相,你可想知道,賬簿上的內容?”
黃徵濤稍稍朝吳毅帆瞟了眼。
這人又背著他悄悄把事情弄好了。
不過,賬簿是怎麽回事?那本賬簿,現在應該是在陳手上才對啊。難不成,昨日陳所問的“事情辦好了?”,指的就是賬簿的事兒?
而聽到鑫華皇帝的話,黃浦背脊一寒。
“臣不知,請皇上道明。”
賬簿?
該不會是?
黃浦一想到那兒,臉色刷的一下變得慘白。
“看來黃丞相應該知道是什麽賬簿了。黃丞相,你貪了不少朝廷的銀兩啊,不僅如此,還記有兩筆,一筆內容是黃丞相買下西域毒藥,另一筆,則是把宮中之物售到花樓這等煙花之地!皆蓋有黃丞相的印章。黃浦!你認罪,還是不認罪!”
最後,皇帝怒喝,直呼其名。
“臣!”黃浦還想再辯駁,畢竟他的賬簿上根本沒有記下買毒藥的事。黃浦剛抬頭,對上鑫華皇帝的眼神,最後一絲期望已然破滅。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木已成舟,再如何狡辯,也無法脫離罪名了,黃浦一聲長歎,機關算盡,卻是毀了全家。
“知罪……”
黃浦的話音拖得好長好長,像是最後無力的掙紮。
如同即將沉落的殘陽,耗盡最後一份力,企圖挽留天邊的紅霞,卻依舊被黑暗所吞噬。
然而日月交替,這本就是世間固有的定律。
“黃副將,樸將軍,你們起來吧,”鑫華皇帝說道,“黃浦,貪汙賄賂,毒殺生母,寵妾滅妻,販賣宮中之物,罪大惡極!今革去官職,判處絞刑,黃府上下,滿門抄斬!黃浦之子,黃徵濤,實屬無辜,免除刑罰。來人,將犯人黃浦押入大牢,明日午時行刑!”
就這樣?
結束了?
黃徵濤突然有些懵了,迷茫地站起。
期待的下場來得太快,反而令黃徵濤感覺有些不真實。
而且,鑫華皇帝唯獨放過了他,還特意點名,是否別有用意?
看著黃浦被侍衛帶走,黃徵濤低聲喃喃自語:“黃府,覆滅了。”
娘、大將軍府上下百餘口人,阿濤給你們報仇了……
不過,這隻是第一個仇。
“你們,退下吧。”鑫華皇帝開始趕人走了。
“亦兒,難得進宮,過來哀家宮裏坐坐,”皇太後起身,身旁的小侍女連忙把手遞過去讓皇太後搭著,“黃副將是吧,你也過來。”
“是。”吳毅帆應道。
本來黃徵濤想著要不要拒絕的,但聽到吳毅帆應了下來,便開口說道:“是。”
吳毅帆見狀,也放慢了腳步。
兩人漸漸與皇太後拉開了點距離。
“你剛剛怎麽會維護黃浦?”黃徵濤低聲問道。
“隻是逼皇上快點做決定而已。”吳毅帆坦然說道。
黃徵濤頓了頓腳步,又恢複了常態:“此話怎講。”
“昨天那個禦史,是我的人。我昨日與你離開後,讓懺冽留了封書信給禦史。”吳毅帆陪著黃徵濤放慢腳步慢慢走,邊走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