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玩葉子戲
第二日，吳毅帆早早便進了宮。
吳毅帆和黃徵濤帶人去西域，總要有個表麵上的理由。更何況昨日吳毅帆與徐老夫人所言的是鎮守邊關，此等大事，必然有皇上的聖旨。
故而吳毅帆此次進宮，便是為求得這一紙聖旨。
“吳王，你自從腿傷痊愈，便無一刻閑暇，為戰事奔勞。你到底是真的願意如此，還是隻是想遠離皇宮？”鑫華皇帝麵無表情地看著吳毅帆。
“鎮守邊關確實隻是表麵之言。家父被西域奸人所害，家母因此鬱鬱而終，西域人害臣與父母陰陽相隔，此家仇不報，臣枉存於世。”吳毅帆眼眸中微露憎恨的神色，振振有詞地說道。
“好。你的請求朕可以答應。不過朕要你們與關煬關世子同行，你們去了邊關就會潛入西域，軍中不可無首。”
吳毅帆遵循禮節，做足了禮數，畢恭畢敬地道：“謝皇上，皇上聖明。”
“不必多禮，吳王的孝心，皇兄皇嫂在天之靈定能感受得到，聖旨稍後會讓布公公帶去吳王府，”鑫華皇帝走下龍座，欲出禦書房，走到吳毅帆身後時，卻停了下來，“毅兒，此行凶險，你多加小心。”
說完，鑫華皇帝急匆匆地走了。
最後那段關懷，不似平日般的暗藏龍威，隻像是一個長輩對一個即將遠行的晚輩的一句叮囑。那聲音，仿佛蒼老了十幾歲，潛藏著悲痛與懊悔。
吳毅帆沒有回答，隻是緩緩閉上了眼睛，久久站在禦書房中，一動不動，良久，輕輕頷首。
“好。”
一個微不可聞的聲音，在禦書房裏迅速消散。
吳王府。
黃徵濤正在屋中收拾出行西域時的行裝，樸懺冽突然敲門稟告：“準王妃，關煬關世子前來拜訪。”
黃徵濤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又繼續收拾手中的書稿，邊收拾邊淡淡地問道：“人帶到正廳了嗎？”
“帶到了。”樸懺冽說道。
黃徵濤手上的動作沒停，悠然道：“他沒直接衝進來就說明沒什麽大事，你們陪他聊一會兒，他若問起，就說我在忙，一會兒才到。”
他認識關煬三年。關煬的急性子他是了解的，若是重要的事，關煬絕對連衝帶打地闖進吳王府而不是今天這般還有禮數地說句前來拜訪。
多半是關煬沒事幹過來找他嘮嗑。
他正好在整理些有關西域和毒門的情報，這東西至關重要，不容半點疏忽，隻要關煬找他不是因為有急事，稍微遲些兒過去，就關煬那大大咧咧的性格是不會在意的。
樸懺冽收到黃徵濤的命令便回正廳傳話了，結果還到了正廳就以為自己幻聽了。
入耳的，是嘩啦嘩啦的、在樸懺冽看來飽含罪惡的洗牌聲。
進了正廳，樸懺冽更是傻了眼。
“你，你，你們在幹嘛？”
樸懺冽被嚇得不由自主的口吃了，他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緩緩掃視圈圍在桌邊玩葉子戲玩得熱火朝天的幾個人。
他才離開多久，這兒就玩上了？
黃徵濤還讓他們陪關世子聊一會兒？還用得著聊嗎？一桌葉子戲就已經把關世子樂得找不著東南西北了。
鹿邯不是昨天早上還病怏怏的嗎？今天怎麽這麽精神，這才過了一天啊，眼中那精光亮得，要是放在晚上吳王府都不用點燈了。
邊柏弦今早還不是一副睡眼惺忪要醒不醒的模樣嗎？嚷嚷著沒睡個好覺來著。如今那個朝氣蓬勃大喊大嚷的人是誰？難道他今早看到的是個假的邊柏弦？
他剛剛和邊柏弦等人一起去吳王府門口迎關世子的時候，他在後頭看邊柏弦一腳輕一腳重、飄飄忽忽地走路的模樣，真擔心邊柏弦隨時倒下來，摔個狗吃屎。
還有，金宗仁為什麽會僵硬著一張臉坐在那兒陪關世子還有那兩個瘋子打牌？是他眼瞎了還是金宗仁吃錯藥了？
樸懺冽木然地掃視桌上的人一圈，眼角餘光捕捉到了縮在角落盡力把自己存在感降低的吳軾坃。
樸懺冽剛朝吳軾坃的方向走了幾步，就被鹿邯張揚嘚瑟的暴嗬嚇得抖了抖。
“杠上！開花！糊了！哈哈！給錢給錢！”鹿邯一尺子把自己的牌推翻，“啪”的一下單腳踩在凳子邊上，叼著根草，攤開手掌嘚瑟地朝其他三人抖著手，瘩裏瘩氣地道。
“鹿邯！你喊得這麽這麽中氣十足，你全病好了啊！”樸懺冽拍拍自己的胸口，心有餘辜地朝鹿邯喊道，“人嚇人，嚇死人啊！”
鹿邯撇了樸懺冽一眼，樂嗬嗬地數著收上來的銀票，悠哉悠哉地朝樸懺冽喊道：“你說什麽？風太大我聽不見！”
“他問你是不是病得不輕。”邊柏弦邊洗牌邊挑事兒。
“我有病，你有藥嗎？”鹿邯輕鬆地四兩拔千斤。
“噗。”關煬正熱情高漲地洗著牌，聽到這對話忍不住笑了，而後正了正神色，問道，“懺冽牌技怎樣？”
鹿邯數好票子，寶貝地塞進衣服胸口的暗袋裏，坐下來擺牌，聽到關煬的話便回答道：“一般般，但總比金宗仁強。”
其實金宗仁是被他們趕鴨子上架搬地逼到桌邊坐下的，純粹是因為三缺一才被邊柏弦拉過來的，由鹿邯臨陣磨刀給金宗仁說了些葉子戲大概的規則和玩法，就把金宗仁放逐到邊疆，在牌桌上肆意玩虐了。
至於為何不找躲在角落，曾經在牌桌上拚殺了幾輪的吳軾坃，就是因為一開始吳軾坃察覺現場氣氛不對勁的時候就已經果斷拋棄關煬，自己跟一匹脫韁的野馬一樣飛奔出了大廳。等到大廳開桌，聽到了牌聲吳軾坃才鬼鬼祟祟地潛回來。
“懺冽！過來過來！玩一把。”關煬的聲音此刻在樸懺冽聽來像是招魂的一樣。
樸懺冽強笑著，僵硬地轉身，生硬地扯開話題：“關世子，準王妃還有些事情要處理，恐怕關世子還要再稍做等候。”
“哈哈！碰！啊？哦，”因為玩葉子戲時自己聲音太大，關煬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樸懺冽說了什麽，待反應過來又說，“你讓他再遲點兒過來都沒關係，我正在忙。”
你這是哪門子的忙！
如果不是身份有別，樸懺冽相信自己一定忍不住上去暴打關煬一頓。
不過樸懺冽正巴不得離開這是非之地，匆匆地說幾句“我這就去轉告準王妃”就轉身匆匆離開。
躲在一旁的吳軾坃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樣，快速朝樸懺冽跑去：“誒！我和你一起去！”
“哈哈！這次該輪到我贏了吧！”身後，邊柏弦那賤賤的聲音如同魔音，追著樸懺冽和吳軾坃兩人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