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二十多年的飯白吃了麽?
聶大人吱吱唔唔的道,目光連看也不敢看崇政夜華一眼。
崇政夜華醇厚磁性的嗓音低沉響起:“太子妃說讓你坐下來,你就坐下來一起吃吧,都這樣時候了,哪還有這麽多講究。”
其實這些天來,聶大人的言行舉止都分毫不差的落入他的眼底,也算是朝廷的老臣,為事處事雖然有些加圓滑,但也算是肯幹實事的人,遇到又苦又累的活兒,也絕無退縮之意,這幾天若不是他的全力配合,穩定災民的事情也不會進行的如此順利。
“呃……那下官就尊敬不如從命了。”
聶大人先是一頓,此刻崇政夜華都已經開了口,若是他再拒絕的話,就顯得太作了,不作就不會死,這個道理他明白。
看著聶大人戰戰兢兢的坐了下來,崇政夜華狹眸半眯,親手拿了個饅頭遞給他,深邃的瞳仁一瞬不瞬的盯著他,不禁讓聶大人緊張的身體微微一顫。
隻見崇政夜華薄唇微啟,唇角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深意,低沉道:“本王問你,在玉江災情如此嚴重的地方,除了二皇子,還有哪些人能過得逍遙快活似神仙?”
“呃……這個……下官也不太好說。”
聶大人吱吱唔唔,低沉道:“不過……下官倒是聽說,有人聽說朝廷送來的災糧就快要用完了,打算趁著這個混亂發一筆財。”
“他們又是如何知道朝廷送來的糧食就快要用完了?如果本王沒有記錯,自從糧食運送到玉江後,本王就將他交給了聶大人你……”
崇政夜華麵無表情,話說得雲淡風輕,細細聽著卻又似耐人尋味。
“呃……下官知罪!這事兒是下官前兩日和白老板一起吃飯的時候,不小心說漏了嘴。”聶大人此時顯得更緊張了,當官不易,特別是遇到時日這麽久的天災,就更不容易了。
若不是靠著那些有財有勢的大爺,左右逢緣,聶大人自知自己也不可能逃過此災,小命保不準早就沒了。
“白老板?想必玉江的有錢人,應該不止白老板一個吧?在本王自兒打探到消息前,還是希望這些話能從聶大人的嘴裏說出來,一來省了時間,這個骨節眼上,本王實不想多浪費多餘的時間去幹這種事兒。”
崇政夜華的目光沒有再看聶大人一眼,反倒是拿起筷子,為蘇子畫碗裏夾著菜,同時不忘衝著投去一記笑意。
蘇子畫從男人的眸光裏,看到了幾分狡黠,水眸閃動,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看來男人的腦袋倒是靈光得很,一下子就想到了就地取糧的好法子。
玉江落了難,大部分的百姓都沒有活路了,可是卻依然有些人衣食無憂,什麽也不用愁。
“其實……下官也覺得白老板這事兒幹得不太厚道,隻是這種事情就算他不幹,確實也還會有其它鑽這個空子,玉江四富,不知太子殿下有沒有聽說過?”
聶大人吱吱唔唔,雖然他也不想得罪那些貴人,可是相較起眼前的這位,似乎太子殿下更讓人得罪不起。
“玉江四富?有多富?本王還真是越來越感興趣了……”
崇政夜華薄唇的笑意越漾越深,饒有興趣的夾起一筷子菜入到嘴裏,同時咬了一大口饅頭,粗茶淡飯,也吃得津津有味。
聶大人清了清嗓子,麵色有些不自然,聲音壓得更低了:“下官這麽說吧,就算是玉江這場雨再不來,玉江四富府裏儲存的糧食……也夠他們吃上一輩子了,至於水嘛……都是每天從外麵運進來的,隻要有銀子,就不怕沒有辦不到的事兒。”
蘇子畫秀眉也不禁微蹙,聽起來那些人倒是真的很有錢,儲存了這麽多糧食,為什麽也不拿出來一些救濟玉江的百姓呢?看著那麽多人死於饑餓,他們又於心何忍?
“就算有再多的糧食,也吃不到一輩子,除非他們的後半輩子,都打算吃那些發黴的食物。”
蘇子畫清冷的嗓音響起,她實在是忍不住要開口說話了。
“太子妃說得對,發黴的糧食又怎麽能吃呢?倒不如讓他們拿出來做好事兒,也能救一些老百姓。”
崇政夜華醇厚的嗓音低沉逸出,銳利的眸光凝向聶大人,再出聲反問道:“聶大人覺得本王的話可有道理?”
聶大人聞言,麵色微怔,眸底閃過一抹慌亂:“這……話雖是不錯,可是……糧食是人家的,下官也沒有這個本事能讓他們答應呀!”
“想必聶大人和玉江四富應該交情不淺吧?”
蘇子畫的聲音傳來,唇角的笑意也甚是清冷,從之前的對話就已經猜出幾分,雖然這位聶大人做不了玉江四富的主兒,可是和他們之間一定有往來,否則那位白老板又怎麽會請他吃飯?
“這……是有點熟兒,可還不至於那種……程度。”
聶大人吱吱唔唔,眸底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緊張。
崇政夜華岑冷的唇角亦勾起一抹清冷,看似慵懶的淡淡出聲:“聶大人放心,本王和太子妃並沒有要逼你去交涉此事的意思,隻不過想請你做中間人,請玉江四富幾位吃頓便飯。”
雖說是要請玉江四富吃飯,可崇政夜華的聲音卻是很冷,犀利的鷹眸直勾勾的盯著聶大人,不禁讓聶大人打了個寒顫,微微顫顫,不敢應答。
崇政夜華深邃的鷹眸亦劃過一道精光,低冷的聲音再度傳來:“這件事情就這麽說定了,就由聶大人在中間牽線,如果他們不來,那便是不給本王麵子,就讓他們自己看著辦好了。”
“是,是……下官遵命!”
聶大人還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太子殿下把這樣的差事交給他去辦,雖左右都感到為難,卻也隻能應了下來。
“不過……聶大人記得管住自己的嘴,在本王見到他們幾個之前,我們剛才說的那些話,半個字也不要傳出去。”
崇政夜華醇厚磁性的嗓音低沉逸出,鐫刻俊顏透著冷若冰霜的鋒芒。
蘇子畫唇角噙笑,讚同的點點頭,聶大人臉色一僵,也隻能點頭,吱吱唔唔的應道:“下官明白,絕不會泄露半個字,請太子殿下放心。”
“好了!你若是吃飽了就退下去吧,本王有話要和太子妃單獨談談。”
崇政夜華淡淡出聲,從開始到現在,聶大人手裏拿著他遞過去的白麵饅頭,壓根兒連一口也沒咬過,吃都沒吃,又何來的吃飽之說?
呃!隻是聶大人卻一個字也不敢說,手裏拿著饅頭,趕緊站起身來,連聲道:“下官先告退,就不打擾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了。”
聶大人耷拉著腦袋,匆匆退了下去,屋裏就隻剩下蘇子畫和崇政夜華兩人,男人深邃且不失溫柔的眸光,朝著對麵的女人瞥來,蘇子畫的心跳也隨之喀噔一下。
崇政夜華突然站起身朝她走去,屬於男兒獨有的溫暖氣息漸漸逼近,突然將蘇子畫一把擁入懷中,伏在他的寬厚的胸膛,蘇子畫麵色平靜如水,安靜感受著男人胸腔傳來的有力心跳,從平穩漸漸加速,變得紊亂起來。
蘇子畫趴在男人懷中,溫柔出聲:“剛才不是說有話和我說嗎?”
“小東西,難道你聽不出來那是本王的托詞麽?不過是不想讓人在這裏繼續礙眼罷了。”
崇政夜華磁性沙啞的嗓音不乏疲憊,這些天來的辛苦確實很辛苦。
從到玉江的第一天至今,幾乎就沒人歇下來過,上山人工降雨也不是件易事,花了幾天幾夜的時間,才算是大功告成。
想想他們夫妻二人,從到了玉江後,似乎連好好在一起吃頓飯的時間都沒有,這才是最讓男人不能忍受的地方,白天見不上麵,夜裏也不能擁她入眠,對於他而言,簡直就是一種折磨。
蘇子畫唇角勾起一抹滿足笑意,蔥白指尖在男人胸口輕柔劃圈,有他的思念,也讓她這些天的辛苦全都消散褪盡。
女人輕輕柔柔的聲音傳來:“華,這些日子你辛苦了。不過……這些苦和累的付出都是值得的,救了那麽多無辜的生命,想想心裏也覺得安慰。”
“若是沒有畫兒你,僅憑本王一己之力,怕也隻是陡勞,相信宮裏一定還有人等著看咱們的笑話。”
崇政夜華靜看著女人輕劃在自己胸膛的蔥白指尖,大手覆上她的手背,感受著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馨香氣息,垂眸輕言道:“隻是……這一趟讓你受苦了,畫兒,你還懷著身孕,跟著本王千裏迢迢來到玉江,每每想到這裏,本王心底就無比愧疚。”
蘇子畫手腕一翻就將他的手掌握入手中,抬眸與他對視在一起,道:“華,夫妻原本就該共得了富貴,也經過得患難,我是你的妻子,隻要能和你在一起,再苦再累我也不怕。反倒是將我一人留在宮中,那日子才真是難熬……”
聞言,崇政夜華眼波一漾,輕笑道:“原來,陪著本王賑災是假,畫兒想溜出宮來透氣才是真……”
蘇子畫冷白他一眼,嬌嗔出聲:“討厭,太子心裏明白便是了,又何必一定要將話說出來!”
“那好,日後本王再出宮……一定都帶上你!”
崇政夜華突然湊近她,深邃如墨的瞳仁直勾勾的盯著女人的小臉,握著她的手掌微微收緊,麵上輕揚起來的笑容宛若三月暖風拂麵。
“本王發現,帶著你出門內心充實許多,夜裏也不會感到寂寞了。”
磁性的嗓音很低很低,卻異樣清晰逸入女人耳底,深邃的鷹眸更是無比專注的凝望著蘇子畫的小臉,眸光深處的專注精光令人不容忽視。
男人在耳邊吐出的溫熱氣息,透著濃鬱壞笑,不禁讓蘇子畫白皙的臉上紅霞雙飛,絢麗照人,她佯裝淡定的冷白男人一眼,輕嗔道:“你腦子裏胡思亂想什麽呢?色胚!”
隻聽見爽朗的低笑聲從男人喉嚨底逸出,崇政夜華摟著女人的大手不由更緊了幾分。
蘇子畫的雙手亦環上他的頸子,水眸漾著氤氳柔色,沒未回避,直勾勾的對視上男人溫柔似水的眸光。
崇政夜華眨了眨眼睛,唇角勾起一抹淡淡戲謔:“你知道本王此刻腦子裏在想什麽?何來色胚之說?若照畫兒這樣說來,天下男人豈不是全都是色胚,再無正經之人……”
蘇子畫嗤笑出聲,這些天因為災情而壓抑的心情,此刻得到稍許釋放,和男人緊緊相擁,同時忍不住笑出聲來。
崇政夜華就這樣目不轉睛,定定看著她的神容,眼底浮現出濃濃笑意,流光溢彩,動人心魂,鐫刻的俊顏突然靠近幾分,俊挺的鼻翼幾乎觸到女人的鼻尖,近在咫尺的距離,能夠清晰感受到對方鼻底呼出的溫熱氣息。
“畫兒,本王餓了……!”
崇政夜華深邃的瞳仁倏地暗下,凝盯著女人那雙清澈澄淨的水眸,一瞬不瞬,語氣和笑容裏帶著淡淡邪邪的,還有從容篤定。
距離如此之近,男人眸中波光輕瀲而過,在蘇子畫的位置看去,如同黑幕中好的星宿月華般璀璨耀眼。
“桌上的饅頭還熱著呢……”
還未等蘇子畫的話說完,崇政夜華就已經低俯下烏黑的頭顱,親吻著她。
蘇子畫微微回神,迷蕩的水眸凝見男人微垂的眸子及其細致的弧度,那在朦朧青影後的瞳孔正看著她,傾盡所有,毫無遮掩瑕疵的深情,像是一汪無波的幽潭波瀾起伏,漣漪散開,吸引人的心神無盡的沉淪,再也無法掙脫。
下一刻,隻見崇政夜華濃密的黑睫輕輕一顫,眸光似水。
隻覺一股異樣電流從她油然升起,蘇子畫不由杏眸微眯。
崇政夜華眼底閃過一縷笑意,卻被女人的漂亮水眸含著水色輕瞪一眼,那一眼似是瞪,以她如此這副模樣看來卻更似欲語還休,而男人那雙原本清明溫潤的鷹眸也隨著女人這隨意的一眼微微轉深,變得越來越幽暗深邃。
蘇子畫似有所覺,輕輕眨了眨眼睛,隨後就感覺到男人抱著自己的雙手更是一緊,兩人相擁更緊。
屋外的雨聲啪啦敲打個不停,溫暖中帶泥土清新的味道,夾雜在空氣裏,愈顯出女人的馨香迷人。
崇政夜華隻想傾盡自己所有的溫柔,愛之入骨。
那雙琥珀色的瞳仁色澤越來越暗,全都融化在這份柔情蜜意裏。
好不容易才讓急促的心跳恢複到正常,蘇子畫漸緩過氣來,水眸直盯著男人深邃的目光,水波粼粼,似是不滿,更似有情。
崇政夜華氣息一頓,隨後輕啟口,聲音有些蠱惑人心的暗啞:“畫兒,你的身體更誠實。”
蘇子畫眼瞼低垂,紅霞雙飛,聲音更輕更小:“我才不像你……沒正經!”
崇政夜華盯著她的水眸,沙啞出聲:“還嘴硬……”
蘇子畫冷瞥他一眼,小臉微紅輕嗔道:“華,現在還不是親熱的時候,等處理好玉江的事兒,咱們再好好溫存也不遲。”
她的聲音極小,眸光卻不像是開玩笑,一臉認真的盯著眼前的男人。
崇政夜華深邃的眸光閃過一抹異樣深色,凝盯著女人看了好一會兒,突然淺揚嘴角,淺垂下眸子,傾下身子靠在她耳邊,低緩問道:“好,本王答應你!”
聽到他這聲問話,蘇子畫一怔之後,雙眼彌漫著驚奇笑意,臉頰的潮紅依然未曾褪去。
隻是抬眸的刹那,側頭臉頰就能觸碰男人的鬢角,還有他那張透著殷紅色的臉,上麵寫滿了真誠和肯定。
“盯著本王看什麽?你現在若是想改變主意還來得及。”
崇政夜華微收身抬頭,磁性好聽的嗓間透著淡淡戲謔味道,盯著女人精致的小臉一瞬不瞬間,神容靜謐,眼波輕漾。
蘇子畫賞了他一記白眼,這男人的臉皮未免也太厚實了些,佯裝淡漠的輕嗔道:“是你自個兒瞎想吧?色胚!”
聞言,男人低沉爽朗的笑聲再度從喉嚨裏逸出,和女人如此調侃一番,讓幾日來的鬱結心情拋到九霄雲外,心情豁然明亮起來,不論再多苦累,這一刻也化為烏有,隨風散去。
“畫兒,本王發現,有你在身邊心情也會跟著變好!”
崇政夜華戲謔的低沉聲,惹來女人一記白眼。
蘇子畫的輕嗔聲傳來:“你呀!還是先把好心情收起來吧。好好想想後麵該如何拿下那玉江四富,畢竟糧食是人家的,你身為太子也不能硬搶,除非是人家心甘情願的掏出來……”
“女人,你當真以為本王這二十多年的飯白吃了麽?在來玉江之前,這玉江四富的底細本王就已經摸清楚了,這一次賑災的糧米,本王一定會讓他們心甘情願的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