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把彈琴的帶走
天啟三年,琉國境內天降隕石,光照百裏,百姓無不仰望奇觀。隕石落入帝都祁水河,激起三丈水花,淹沒沿岸農田,祭司七星判其為災禍之石,將會給琉國帶來大難。君主南恪不信其邪,命人將隕石拖拽上岸,雕琢成球狀,名為暮夜星辰珠,置於帝都中心,普照全城。
從此,琉國帝都家家戶戶夜不用掌燈,隕石光芒萬丈,吸引了不少別國之人前來參觀。
同年盛夏,越國君主離殤派使者前來觀賞奇景,順便和君主南恪談談貿易往來的事項。南恪盛情款待使者,設下接風宴,令南安王爺南笙帶著使者前去觀賞奇石,使者卻意外死亡於神壇之上。兩國之交不斬來使,此事令離殤震怒,責南恪以邪石傷使者性命,實為可惡!
天啟四年,離殤領兵八十萬,揮軍南下,連破琉國十五座城池,氣勢洶洶直逼帝都!南恪見大勢已去,命鎮國將軍南信拚死抵抗,為百姓們的逃離拖延時間。南信領兵三十萬與離殤餘下的六十萬將士戰於汾城,最終被離殤以長劍斬於馬下,魂歸九天。
離殤的泱泱大軍兵至帝都城門樓,隻見城門大開,裏麵依稀隻見幾名老弱蹣跚走過。城門之上縈繞嫋嫋琴音,如空穀傳響,透著寂寥之意。離殤驅馬向前幾步,仰望撫琴之人,那人身著翩翩長衫,一雙含情目泛著點點漣漪,一抹櫻唇,貝齒如雪,看得離殤心神蕩漾。
“琉國竟有如此天姿國色的美人,難得。”
“陛下,那是琉國的丞相竇信。”
離殤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城樓之上,身邊的將領友情提醒,竇信乃是琉國的智囊,切莫大意。離殤的嘴角揚起似有似無的笑,狹長的丹鳳眼充滿玩味,遲遲沒有下令進城。城樓上的琴聲戛然而止,竇信淡然的俯視城牆下的離殤,對上他的目光,竟覺心中隱隱有些發慌。
空氣仿佛凝滯一般,離殤眼中的笑意更深,竇信連忙錯開眼神的交匯,重新撫上琴弦,曲風變得舒緩悠揚,離殤身邊的將領想再次提醒什麽,卻被離殤伸手阻攔。輕風吹動竇信額前的劉海,陽光照在他的身上,染上金色的光暈,離殤久久停留在城門口,直到曲終。
“琉國丞相竇信,拜見離國主。”
“有你這麽拜見的麽?給朕下來,跪到朕的馬蹄前來。”
“竇信上跪天地,下跪父母,不跪仇敵!”
離殤不怒反笑,琉國的丞相還挺有個性,他就喜歡烈性子。身邊的將領看不下去了,再次詢問離殤是否要立刻攻城,離殤臉上的笑容消失,抬起手臂,落下的瞬間,越國的大軍頓時湧入城內。竇信自城樓而下,正巧碰見懶懶進城的離殤,氣氛頓時變得緊張起來。
麵對驍勇善戰的越國君主,竇信毫不畏懼,袖中的匕首顯現,竇信快步上前攻擊離殤。離殤翻身下馬,單手輕鬆應付著,分明在戲耍竇信。以離殤的身手,他可以在三招之內製服竇信,可此時他並不想,他就想看竇信張牙舞爪的樣子,就像是戲耍獵物一般。
離殤忽然出手,快速打落竇信手中的匕首,一把將他推到一旁的牆上,卻用手護住了他的後腦。離殤的臉瞬間拉近,溫熱的呼吸噴在竇信的臉上,竇信能感覺到離殤的王者氣場。離殤伸手捏起竇信的下頜,來到他的耳畔,笑裏帶著痞氣,讓他最好乖乖別動。
“為何不殺了我?”
“竇丞相智勇雙全,朕愛才,舍不得。”
離殤鬆開竇信的下頜,微微挑眉,轉身離開城牆處。竇信雙眸帶著冷漠,上前幾步撿起地上的匕首,向著離殤刺了過去,離殤輕鬆躲開,正巧此時越國的大將莫邪看見這一幕,上前就要替離殤殺了竇信。眼看長劍就要將竇信貫胸而入,離殤快速拔出佩劍,擋掉攻擊。
“陛下,您這是……”
“前方情況如何了?”
離殤沒有回答莫邪的問題,而是轉移了話題,問他前方的情況。莫邪隻好如實回答,琉國的朧月公主南心往城北逃竄,大將紫青已經帶著三千將士去追了,琉國君主南恪由南安王南笙護送出城,正在往城西撤退,不知是放逐還是截殺,需要離殤進一步的指示。
離殤回頭看了看竇信,嘴角再次微微揚起,竇丞相如果願意投降越國,他可以考慮放逐南恪,若竇丞相不肯,那便截殺。竇信詫異的看著離殤,眼中充滿怒火,難道人命在離殤的眼中就如此的不值一提麽?也是,傳說中的戰神,豈會把微如草芥的人命放在眼裏!
竇信眉頭緊蹙,他當然想讓離殤放了南恪,但是叛國這種事情,他豈能去做!離殤在等候竇信的答案,他倒要看看,在竇信心中,南恪的性命與忠誠孰輕孰重。竇信一言不發,這種選擇題他做不來,但是現在隻有先保全南恪的性命,琉國才有崛起的可能。
“越王,忠臣不事二主。”
“沒關係,朕不嫌棄二手貨。”
離殤翻身上馬,再次揚起痞笑,疾馳而去。莫邪跟上離殤的腳步,那是去城西的方向,既然竇信沒有選擇投誠,那麽南恪就必須死!竇信連忙找來快馬,他必須去阻止離殤殺南恪,即便他的力量對抗不了離殤,但是他可以和南恪共進退,即便是死,他也心甘情願。
竇信追了許久都沒有看見離殤和莫邪的蹤影,他們的戰馬速度太快,他根本就跟不上。城西方向有片樹林,那裏隻有一條大路,竇信確定自己可以找到南恪,希望還來得及。樹林就在眼前,竇信快馬加鞭,路上橫七豎八躺著琉國將士的屍體,散發著血腥的味道。
樹林的盡頭站著一群人,竇信拉住了韁繩,快速下馬跑了過去。肆虐的風揚起地上的落葉,帶著它們在空中翩翩起舞,南恪此時跪在地上,離殤握著長劍,劍上的鮮血滴滴滑落。竇信瞪大雙眼跑上前,跪在了南恪的身邊,南恪已經沒有知覺,他的胸口有深深的劍傷。
“琉國已經沒了,為何還要趕盡殺絕?”
竇信低著頭,雙眸通紅,似乎在質問離殤。離殤沒有回答,隻是站在原地看著竇信,看著他因為南恪的死,眼裏充滿了恨。竇信忽然站起身怒視離殤,莫邪抬手將長劍橫在竇信的脖頸之上,離殤仍舊麵無表情的看著竇信一言不發,他的醋壇子已經翻了,很不舒服。
離殤側過臉給莫邪一個眼神,莫邪會意的收了劍,退在一旁。竇信忽然發瘋似的上前扯著離殤的衣領,戰袍被撕壞,露出裏麵的麥色肌膚。離殤沒有反抗,仍舊沉默的看著竇信肆無忌憚的泄憤,莫邪有些驚訝,以往,誰若是敢這麽對待離殤,早就成死人了。
竇信忽然撲上前咬住離殤的肩膀,眼中的淚止不住往下流,南恪的死讓他徹底崩潰了。鮮紅的血液順著離殤的肩膀緩緩流下,莫邪想上前阻止卻被離殤的眼神再次瞪了回去,離殤沒有喊一聲疼,甚至眉頭都不皺,他不在乎這點小傷。竇信悲痛過度,最終失去了意識。
離殤快速伸手扣住竇信快要滑下去的身體,原來南恪對竇信來說這麽重要,越想心裏就越不舒服。莫邪上前詢問離殤,南安王南笙逃之夭夭,要不要立刻派人去追殺?離殤低頭看了看懷裏暈過去的竇信,輕啟朱唇,既然南恪已死,南笙就不用追了,放逐便是。
“陛下,您打算如何處置竇丞相?”
“你聽好了,他是朕的人,下次再亂舉劍,別怪朕關你禁閉!”
離殤冷聲警告莫邪,伸手將竇信抱上戰馬,揚鞭而去。莫邪委屈的看著離殤漸漸遠去,竇信明明是琉國的丞相,什麽時候變成離殤的人了,而且為何總感覺有些奇怪?身邊的副將問莫邪,離殤這麽護著竇信,該不會是對他……莫邪伸手敲了副將的頭,這種話可不能亂說!
莫邪一手托腮看著消失在視線內的離殤和竇信,雖說陛下身邊一直沒有女人,可是也沒見他有斷袖之癖,莫不是陛下真的好那口?莫邪忽然感覺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堂堂越國君主,赫赫有名的戰神,若是真有斷袖之癖,豈不是被天下人所恥笑?
不行不行!莫邪覺得,竇信這人留不得,就算是為了越國的臉麵,也要想辦法除掉他!隻是離殤護短護得緊,要想得手可沒那麽容易,莫邪決定先不想了,拿下琉國是件大喜事,何必去想那些掃興的事情?此次南征琉國大獲全勝,離殤肯定會大肆慶祝,又能升官了。
離殤帶著暈倒的竇信返回越國,路上還讓軍醫對其細心照顧,隻要眼睛沒瞎的人都能看出離殤對竇信特別上心,莫邪越來越覺得副將的話是對的。離殤對於軍中的流言蜚語完全沒有放在心上,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忽然就對一個男人有了興趣,即便是孽緣,他也勉為其難的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