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2章 溫文爾雅的麵具
竇信輕易放師爺離開了，沒有人知道東院這裏發生了什麽，莫邪不理解，竇信完全可以把師爺拿了，解決麵對百姓們的尷尬，不過是一個陌生人，竇信都如此憐惜，也許正是因為這份悲憫之心，才受到離殤的青睞吧。莫邪開始學會站在竇信的角度思考，學會了大愛無疆。
不眠之夜逐漸過去，竇信還未想好如何向百姓們交代，好在還有一天的時間，可是師爺不願意合作，即便還有十天都沒有用。竇信無奈的歎口氣，如果他冷漠一些，就能置身事外，但是他的良心不允許自己這麽做。此事，還得從長計議，如今死的死，逃的逃，實在麻煩！
“阿信，你醒了麽？！”
“莫邪，有事麽？”
眼下天才蒙蒙亮，莫邪便來到了竇信的房門前，從他的語氣裏可以聽出，他好像有急事。竇信揉著惺忪的睡眼，伸手給莫邪開門，披著青絲的竇信在初晨的微光下，更加朦朧柔美，連向來都是直男的莫邪，心跳都加快了些，莫邪連忙扼製自己的情緒，他可不想變彎！
竇信見莫邪愣神，再次詢問他清晨來此可有重要的事？莫邪這才想起來自己要說的事，伸手從袖中拿出一條綢布，拿給竇信看。竇信接過綢布，一眼便認出此綢布出自南心的衣裳。南心之前穿過與此綢布上花紋一樣的衣裳，難道說，南心真的出事了？
“這布條，是我在西院荷花池邊上發現的！”
“我們先別胡亂猜測，我現在就讓人去荷花池撈一撈！”
竇信握緊布條，他不相信南心會這麽香消玉殞，她還是如花的年紀，老天不會不憐惜她。莫邪一向冷靜，此刻卻皺著眉頭，有些亂了方寸，不知不覺中他竟已經這麽在乎南心。竇信立即喊來衙役，讓幾名衙役現在立刻到西院荷花池，務必要把整個池子都撈一遍！
衙役們雖然不知道竇信這麽做的原因，但是右相大人的吩咐，他們自然得聽命。竇信又安慰了莫邪幾句，南心福大命大，肯定不會這麽輕易出事！莫邪連連點頭，轉身就和衙役們一起去西院，他要親自檢查整座荷花池，確定南心沒有出事才安心。
竇信思前想後，還是有些放心不下，他也希望第一時間知道南心沒事。雖然仍舊有困意，但是竇信還是穿了外袍，快步往西院而去。南心衣裳上的布條出現在荷花池邊，說明她當時正在與人發生矛盾，對方肯定動了手，所以她的衣裳才會意外扯破，留下布條。
說到底，南心隻是未出閣的姑娘，不可能與人結仇。除非，她知道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還來不及說出來，就被幕後黑手知道了，對方便想殺人滅口！竇信穿過一道月亮門，想起了昨日破廟發生命案的時候，南心就說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他，而且提了不止一遍！
竇信有些懊悔，早知道當時就聽南心把話說完，那時他的心思全在六具屍體上，根本沒注意到身邊火急火燎的南心，終是他疏忽了！南心這麽聰明，即便是遇到危險，應當也會留線索給他。竇信來到西院之後，便在荷花池四處查看，尋找南心留下的其他線索。
“阿信，怎麽這麽早就起來了？”
“南笙哥哥，衙役們都在呢。”
南笙忽然出現在現場，從竇信身後擁住了他，趁機嗅著他青絲上的清香。竇信連忙輕推南笙一把，現場還有很多衙役，看見了多不好。即便衙役們沒長眼，他也不能隨著南笙這般，離哥哥知道了會生氣的。南笙並未因為竇信與他保持距離而生氣，反而淡然的一笑而過。
南笙的一舉一動莫邪都看到了，離殤若是在場，定會將竇信搶回懷中。離殤若不是因為身份特殊，定會陪著竇信天涯海角，身為帝王也有很多的無奈。莫邪撇開目光，繼續和衙役一起撈荷花池，希望最後什麽都沒撈到，這樣他就不會再提心吊膽。
竇信岔開話題，詢問南笙怎麽到西院來了？南笙伸手揉了揉竇信的頭，他本來是去東院，結果發現竇信不在，問了別的衙役，才知道竇信來了西院，所以他就過來了。竇信沒有防備南笙，將他撈池子的原因告訴南笙，他擔心南心出事，所以就讓衙役們立馬過來。
“反正有莫邪在這裏盯著，不如我們先去吃早飯吧？”
“我想等結果出來了再去吃，南笙哥哥，你先去吃吧。”
竇信的語氣淡然了些，南心是南笙的親妹妹，可是南笙對於南心出事好像並不是很上心。雖然他們兄妹之間感情並不深厚，但是即便打了骨頭也還連著筋，竇信想起南心早前說過，南笙生性涼薄，素來不與人交往過密，對待任何人都溫文爾雅，沒有特殊。
如果說溫柔是南笙的麵具，那麽麵具之下，又會是怎樣的嘴臉呢？
竇信不敢去想，那麽溫文爾雅的南笙，如果十惡不赦會怎樣。南笙無奈歎口氣，隻好陪竇信一起等，他既然無法讓竇信停止挨餓，那他就隻能跟著挨餓了。天氣越來越涼了，南笙將外袍脫下，披在竇信的身上，沒等竇信拒絕，就先溫柔的命令他好好穿著。
“南笙哥哥，昨天巳時你在哪兒？”
“我在中院散步，怎麽了？”
南笙的臉色有些變了，變得嚴肅，竇信搖搖頭，露出微笑。昨日巳時，是南心留書出走的時間，竇信不知自己為何會懷疑南笙。如果說，南笙殺了南恪是因為權力或者地位，那麽他殺南心的動機是什麽？一個姑娘家，能搶走南笙什麽，又能給他造成什麽威脅呢？
竇信想得出神，完全沒注意到身邊的南笙，雙拳漸漸緊握。南笙的眼眶微微泛紅，阿信竟然懷疑他，他這麽全心全意的愛著阿信，阿信為何會懷疑他？南笙感覺心瞬間涼了半截，不管他怎麽付出，在阿信的心裏都隻有離殤，到底是為什麽！南恪該死，離殤也該死！
經過兩個時辰的打撈，莫邪和衙役們終於將荷花池撈了個遍，幸好最終沒有發現南心的屍體。也就是說，南心並未被人推入池中，她肯定還活著！衙役們準備收工了，莫邪忽然也覺得有些餓了，便邀請竇信和南笙一同去中院那裏用餐，竇信點點頭，一起同去。
路上，有衙役說，即便丟了東西在池子裏撈不到也正常，畢竟荷花池是活水，與汾城的河流相通，東西可能會順著水流飄到河裏。有幾位衙役還好奇的問竇信，到底是掉了什麽很重要的東西，需不需要派人到城中的河流去打撈？竇信擺擺手，既是如此，那就不必了。
“阿信，南心還活著。”
“我知道。”
莫邪在竇信的身邊悄悄下了結論，竇信肯定了莫邪的話，南心百分百還活著！南心如果被人推入荷花池，屍體順著水流飄到了城中的河裏，那就一定會被人發現。可是，現在也沒人來府衙報案，就說明南心沒事，肯定躲在了某個地方，竇信心中的石頭這才落了地。
他早就說過，南心這麽聰明，即便在危險的環境下，也不會讓自己出事。
莫邪皺著的眉頭也舒展了，他害怕南心出事，好在荷花池打撈沒有結果，不然他會瘋！竇信讓府衙的捕快暗中繼續搜尋南心的下落，又派人給附近城池的巡撫送信，讓他們暗中派手下的人，也去尋找南心的下落，一個小姑娘，應該躲不了多久，更何況南心無依無靠。
竇信發現自己來了汾城之後，發生的事情就越來越多，府衙著火他已經知道是何人所為，命案還沒結，南心又失蹤，真是多事之秋。昨晚，師爺問竇信何時開始懷疑他，竇信並沒有直言，其實他在府衙著火的時候就懷疑了，因為當時在現場沒有看到任何可疑人。
那麽，就隻能是出了內鬼，敢在府衙這麽大膽的動手的人，師爺的嫌疑最大！
至於命案，竇信覺得師爺為人正直，隻是受到巡撫的逼迫，不得已而為之。所以，命案肯定不是師爺的傑作，他也不想汾城的人出事，更何況梁捕頭是一起共事的朋友。破廟命案明顯是巡撫背後的人所做，一次性殺了六個人，絕對不可能是一人所為，隻能是團夥！
竇信想到這裏就耷拉著腦袋，那麽凶殘的團夥，一天的時間，他怎麽可能抓得到！嗚嗚，離哥哥……阿信需要支援！雖然竇信知道離殤不可能到汾城來，但是他還是好想他的離哥哥，說不定，離哥哥能像上次在樊城一樣，忽然出現在他的麵前，給他抱抱，和他一起撒糖。
“阿信，離開汾城也是件好事，月氏沒那麽簡單，國主都鬥智鬥勇了這麽多年。”
“如果明日沒有結果，我不想走也會被百姓們趕走。”
竇信長歎一聲，他一心為了汾城的百姓，可是好像確實是他給汾城帶來了更大的麻煩。如果他沒到汾城，巡撫就不會惱羞成怒要報複，可是繼續放縱隻會姑息犯罪！竇信覺得自己沒錯，百姓們也沒錯，可是鬧到今日這樣的局麵，到底是誰錯了呢？
莫邪不打算幫助竇信搞定謀殺案，他巴不得竇信離開汾城，回去和離殤團圓。南笙似乎看出了莫邪的心思，隱隱有些不悅，他絕對不能讓阿信離開汾城！早飯過後，竇信找來師爺和府衙所有的捕快，在中院商量謀殺案的解決辦法，現在隻有飛鏢是線索，其他一無所獲。
師爺覺得，飛鏢既然是越國王室才有的物件，這案子就隻能懸著。但凡涉及到各國貴胄，查下去就是死！竇信雲淡風輕的笑了，他不怕，即便背後揪出來的是越國王室的大佬，他也不怕死。如果他的死，能夠換來汾城所有百姓往後的平安喜樂，那他也算是死得其所。
眾人不禁又高看了竇信，他的博愛不是誰都能做到，這就是他得寵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