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許大夫慘死
董友姑心裏痛得全是仇恨:“李後主被宋太宗賜死,就是喝了一杯馬錢子酒。這個毒害明儼的人可真比馬錢子還毒。”
“現在誰最忌諱明儼的存在呢?我們都知道。”秦雨青說:“可這馬錢子是從世襲帶來的魚粥裏麵發現的,我們找不到證據。她可真會借刀殺人。”
鄭世襲站在角落裏,自從知道馬錢子毒是自己帶來的後,就一句話不敢說,隻盼著鄭明儼趕緊醒過來。現在的他,百口莫辯:“大嫂,秦夫人,馬錢子毒不是我放的,我怎麽會毒害大哥呢?我每日和他一起吃飯就是為了防止有人對他下毒。”
“世襲,你別激動,我們絕沒有懷疑你。你肯定是被利用了。”董友姑說。
鄭世襲還想說:“謝謝大嫂的信任。世襲還想說,在你們去金門的第二日,就有人想用毒毒啞我,被我識破,為了躲避帕海,我裝啞,一直到今天早上,都沒說過一句話。本想等著爹回來為我做主,可明儼大哥發生這樣瀕臨險境的事,我才開口說話。”
“還有這樣的事,世襲,等你明儼大哥康複後,我們一定會為你做主的。”董友姑說。
大夫人這裏,得到撈月帶回的消息是:社玖院嚴密封鎖,沒有得到大少奶奶的允許,誰都不可進入。
大夫人受不了這口氣:“居然連我的麵子都不給,鄭明儼幫老爺做了丁點兒事,她董友姑就擺這麽大的架子,以為自己是誰啊。撈月,帶上護衛,去社玖院。”“是。”
大夫人到了社玖院門口,顏麵掃地地站在那裏說:“我這個一家主母來了,還要去通報她這個大少奶奶,她要造反了?”
董友姑知道是下毒的人來了,也不怕:“她是來看看她幹的事情怎麽個進度了吧。就請她進來吧。”
然後,董友姑坐在正屋的正座上,秦雨青坐在了偏座上,說:“既然她要撕破臉皮,我們就奉陪,一忍再忍也忍不出個結果。”
大夫人進來看這架勢,像是敵我雙方對陣,但她還是說了句表麵化:“友姑,秦希仁,從金門回來,一路辛苦了。”
“托夫人的福,回來路上不辛苦,回來後就辛苦得想揮劍。”秦雨青斜視她回答。
大夫人不開心:“秦希仁,你一個妾室,敢代替妻子回話?”
秦雨青已和她對陣無數次,早熟悉不過了:“夫人,大少奶奶有些疲憊,對於那些無關緊要或是不願理會的人,就由我這個妾室代替她處理好了。你若是很想與大少奶奶交談,大少奶奶也不吝嗇,願意奉陪。請坐吧。”
大夫人看看董友姑:無關己事地坐在正座上,也不看自己一眼,更別說過行禮了。
“友姑,秦希仁,你們,”大夫人沒想到她們會氣到這個地步,什麽都不要的樣子。
撈月為大夫人說話:“大少奶奶,按禮製,老爺或法人來了,應坐正座,請你起來。”
“大娘,這裏位置多著,有的坐你就趕緊坐著吧,別等到哪天連位置都沒有了,還要爭奪那上下左右之分。”董友姑冷冷地看著她,眼神如銳劍,像要刺破她的心。
大夫人顫了一下,坐上客座:“好,你們,身為媳婦,對家婆不尊,我今日就坐這,看老天怎麽折你們的壽!”
“做人先不要把自己的壽折了,才有資格說別人。”秦雨青說。
大夫人先不計較這些,現在來的目的是看鄭明儼怎麽樣了,最好是沒得救了。她訓斥地問:“明儼呢?社玖院被你們封鎖得嚴嚴實實,這是在幹什麽,他也不管嗎?”
董友姑說:“敏嫣,給夫人上魚粥。”敏嫣端了一碗魚粥過來。
大夫人立即想到摘星將馬錢子毒倒進魚粥裏了,雖然董友姑和秦雨青不敢在這大庭廣眾之下用毒粥來毒死她,但她還是有所害怕和不安,不願喝:“上茶就上茶,哪有上魚粥的,我不喜歡喝魚粥。”
董友姑已心痛地要瘋了,走過去將魚粥往地上一扔:“不喝就請便!”連秦雨青都沒想到她會這樣發怒的動作,為她捏了一把汗:不知今日這一鬧,將來大夫人會怎樣對付我們,但箭已發出,回不了頭了。
大夫人未見過董友姑這般怒發衝冠,毫無淑雅氣質,她站起來,指著董友姑,說話也不順了:“你想幹什麽?明儼呢,他不管你這樣的潑婦行為嗎?那就等老爺回來處置你!”
董友姑坐回主座,聲音平靜下來,麵容也和氣了:“好啊,那就等爹回來,看看爹處置的是誰?大娘,在金門,世蔭的表現可真是令人耳目一新啊,以前從不知他的能耐就是這樣。相信你也已經知道了吧?著急了吧?”董友姑和氣又轉變成怒氣了。大夫人驚訝她轉變得如此之快。
秦雨青接著嘲笑大夫人:“沒想到我們會提前兩天回來吧?明儼原來打算喝完一整碗魚粥的,可他隻喝了兩口,我們就到了門口,他就放下了碗。現在想想,這是蒼天有眼,在召喚明儼的妻兒回來就他。夫人,你失望了嗎?後悔了嗎?”
“我不知你們再說什麽,魚粥與我何幹?我親自來給你們接風,你們就這樣招待我。那我就不留在此處了!”大夫人要走,她已想到這兩懦弱的丫頭不會給自己好臉色,但沒想到會到這樣強硬,她們太大膽了,現在還不知老爺站在誰這邊呢。
董友姑留她一句:“大娘,別急著走啊,友姑有話還未說完呢。”
董友姑走到她身邊來:“大明皇家遵循的就是長子繼位製。萬曆帝極其寵愛幼子福王,最後登上皇位的還是長子。而福王的母親鄭貴妃也因逆天而行,曾數次勸說萬曆帝立幼子為太子,後來落得眾人唾罵為妖孽,晚年淒慘。”董友姑這是在暗示大夫人不要異想天開,將四少爺鄭世蔭當作繼承人。
大夫人也有反駁的話:“太祖洪武帝立長孫朱允文繼承大統,卻被朱允文的叔叔燕王朱棣奪去。而燕王正是洪武帝的第四子。此後,大明的每一位天子,都是燕王永樂帝的後代。”大夫人強調“第四子”,是想說鄭世蔭時鄭飛黃的“第四子”,可這根本是強詞奪理了。
董友姑“哼”地一聲,點一下頭:“對,凡事不可一概而論。但永樂帝靠的是才,能,德,勇,以此打破廢長立幼的規矩。至於無才無德者,癡人說夢去吧!”
董友姑和秦雨青現在對大夫人的怒斥和怨恨表露得淋漓盡致,從她們痛恨的心情來說確實無可厚非,但從她們現在的地位來說,還鬥不過大夫人,這樣做就有些過火了。
“董友姑,你夫君鄭明儼還在巡海,還沒站穩腳跟呢,你就敢在我麵前說此大話,當心咬了自己的舌頭。我是長輩,不想與你這丫頭片子爭論。但是,你聽好,你要為你今日對我的不敬而負責!”大夫人已知道鄭明儼現在的情況,不想在社玖院了,剛要走,問:“徐仙人呢,被世襲拉到你們這來了吧?讓他出來,跟我走,繼續給我針灸!”
“待明儼完全好轉再說!”董友姑絲毫不讓。
鄭世襲和徐仙人卻出來了。徐仙人知道自己已被大夫人看出破綻,不可能再有機會接近她,為自己父親報仇了。大夫人所謂的跟她回去,必定是審問和謀殺,既然必死,那還不如——徐仙人掏出匕首,衝向大夫人,喊著:“神醫許蓬萊之子許雲宸為父報仇!”
在場的人,除了秦雨青之外,所有人都驚得目瞪口呆:徐仙人竟敢行刺大夫人,是不是發瘋了?
他沒能行刺成功,而是被大夫人的護衛一劍刺穿倒地。
眾人圍過來,徐仙人已奄奄一息了:“大少奶奶,秦夫人,我是許大夫之子許雲宸,你們不用擔心大少爺的中的毒,他喝的少,定能很快解毒。請代我謝謝大少爺,為我爹上墳磕頭。告訴他,好人有好報。”
“我會告訴他的,我也會向許神醫磕頭的。”董友姑來不及想這是怎麽回事,隻是覺得要感謝時已晚了。
秦雨青哭了:“許大哥,你這是何苦呢?”
許雲宸明白秦雨青的言外之意:不該再回到鄭府來。
但他不後悔:“路是我自己選的,不用可憐我,我隻恨我沒能為我爹複仇。”
鄭世襲已哭得淚如泉湧:“許叔叔,謝謝你,若沒有你,我恐怕已被人毒啞了。你現在這個樣子,是不是我害了你啊?”鄭世襲不知道這背後的一切,但猜到幾分。
許雲宸轉而向鄭世襲說:“此事與你無關,我早知會有這麽一天。五少爺,你的這個君子蘭瓔珞是我買來送給我爹的,保你一生平安。還有我愛的人。”
說這句話時,許雲宸深情默默地看著秦雨青,誰也不知道他這是什麽意思,就連秦雨青自己,雖知許雲宸對自己有意,卻不知他用情之深,隻知道他是為了保自己一命而選擇刺殺大夫人,飛蛾撲火。
他最後睜著眼睛盯著大夫人,想說卻已說不出來,大夫人不敢看他那雙仇恨的眼睛,也不敢說什麽了。
許雲宸的一生結束地好慘淡,他是個善良的醫生,孝順父親,疼愛妻兒,還愛著這個一見鍾情的秦雨青。
但他的猶豫不決,讓他一事無成:沒有成功為父報仇,沒有照顧好家庭,也沒有明著向秦雨青表白,那份愛意隻能隨著他的猶豫,淹沒在他可憐的一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