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我贏了她
大夫人在鄭飛黃旁邊聽他責問:“睿合,你既然已知道友姑有癇症征兆,為何不直接告訴我,非要弄這樣一局宴席?你不是怕這件事會讓鄭家丟人嗎?現在倒好,所有人都知道了。”
“真是什麽都逃不過老爺的眼睛。老爺,這宴席算我想的不夠好吧。之前我也擔心,如果我在老爺麵前直說了,難免會有捕風捉影,搬弄是非之嫌。”大夫人為她自己辯解:“要是友姑沒有此病症的征兆,就會落個背後詆毀的名聲。老爺更會責怪我吧?”
“要是友姑沒有此症的征兆,那就更好。但現在呢,逼著她說出來,讓所有人都知道了。這下,說三道四,搖唇鼓舌的人會更多。”鄭飛黃一拍手,一攤手,無奈而鄭重地說:“我給友姑,秦希仁獎賞,也是為了給她們壯膽,免得其他人借此欺負詆毀她們。睿合,別再這樣對明儼了。你對他惡,他可能也會對你好,但我不知是否一定。但我敢肯定,你對他好,他就會對你好。”說完,鄭飛黃像客人一樣離開了至幸堂。
董友姑在權標堂內還怕得發愣,鄭明儼安撫地問她:“友姑,剛才在至幸堂裏你一聲不響地就把這件事全部說出了,也沒和我商量。我和雨青都嚇了一跳。”
“友姑,當時我怕得要命,就怕老爺夫人因此,用明儼辛苦掙得的一切來威脅明儼舍棄你。到時,明儼又會像以前寫休書一樣,和老爺夫人翻臉。”秦雨青看著眼睛直愣愣的董友姑說。
其實,她也驚懼未寧,回到了權標堂,才說出心裏話,連腰也不彎,頭也不動:“當時我做了一個賭注,底牌是明儼,雨青,鄭經對我的愛,對手是爹和大娘。如果爹接受了這個事實,我就贏了。”
“如果爹不接受,你就輸了,怎麽辦?”鄭明儼看她的另一個想法。
董友姑已鎮定下來了:“如果那樣,我會和爹協議,在你不知道的時候,離開鄭家,條件是讓雨青姐姐為妻。”
“白癡,你以為你這樣做,我和雨青能安心地住在權標堂,參與所謂的家業嗎?”鄭明儼搖著她問。
秦雨青還是在她身旁,貼心地說:“你若如此,明儼會什麽都不顧,發了瘋地去找你,所以,你可千萬別做這種傻事。即使今日你賭輸了,我們也還有別的辦法。”
董友姑突然放聲大哭,哭在鄭明儼懷裏:“可是我贏了。”
“好,好,勇敢的友姑贏了,還獲得了爹的賞賜。”鄭明儼像哄小孩一樣:“我們要怎麽表揚友姑呢?”
秦雨青在一邊給她扇扇子:“友姑,這麽大哭容易熱,扇扇風。你今日贏得大放光芒,讓敵人輸得一敗塗地,沒什麽好哭的。”
“敵人?”鄭明儼想到:“對啊,今日那桌湯菜,可不是個意外巧合。”
“全都是友姑不宜吃的,大夫人、四夫人和五夫人一句又一句地逼著友姑問,什麽話都說了。看樣子就是故意準備的。如果友姑今日不吃,躲過一劫,還有下次,再下次,永遠沒完。這樣的話,隻會讓老爺越來越討厭友姑的挑食,以為她大小姐脾氣。友姑就幹脆長痛不如短痛,自揭傷疤,讓此事有個了斷。友姑,你是這麽想的嗎?”秦雨青問。
董友姑在鄭明儼懷裏哭著說:“雨青姐姐最了解我了。”
“沒想到爹會對友姑這麽疼愛,還賞賜六百萬兩。”鄭明儼想:“爹這是怎麽了,我都不明白。”
秦雨青猜想:“明儼,我覺得老爺這不單單是獎賞友姑,更是獎賞你,也是對大夫人的震攝。老爺已知下馬錢子之毒的人是她,但看樣子他並不想當眾說出,所以隻能通過這樣警示夫人,不要對你動壞心。剛才我在飯桌上也提出今日的湯菜不同尋常,老爺應該也會明白是誰在故意做了這麽一場飯局。他強調賞賜友姑和我,也是讓夫人知道,不要再通過傷害我和友姑來傷害明儼你。”
鄭明儼邊聽邊點頭:“聽起來就是如此。雨青,你對我爹的了解好像比我還多。”
秦雨青此時神情有些異樣,但鄭明儼沒注意到,秦雨青轉移話題:“怎麽會比明儼還了解呢,隻是類似的事經曆的多了,想想就應該是這樣吧。”
“是的,可爹為何不嚴懲大娘呢?雖然她是爹的結發夫妻,但屢次作惡,也該受處罰,這個我實在不明白。”鄭明儼擔心:“友姑曾有癇症征兆,當時知道的人不多,大娘肯定是通過鄭安才知道的。我沒想到就這件事也可以被大娘拿來做文章。不知還有什麽事會讓她拿來陷害我們。我要仔細想想,事先做好準備對付她,以免今日這樣措手不及,讓友姑獨自承擔。”
秦雨青心中明白:我還有把柄,是周福雲知道的,肯定鄭安也知道,但那個難以啟齒。先擱置一邊,再想辦法。
秦雨青給董友姑擦眼淚:“今日友姑是明儼的巾幗英雄。這六百萬賞賜是否該由友姑來支配呢?”
“那是當然的,友姑,你說,想要買什麽?”鄭明儼豪氣地問。
董友姑從哭泣中出來,肩膀還一抖一抖的:“我想好了,其中五百六十萬,明儼你拿去用,你在生意場,官場,戰場都需大筆費用來打點。留下四十萬兩給我和雨青姐姐來做家裏的花費,好幾年都綽綽有餘。明儼,這樣好嗎?”
鄭明儼舒心地笑了,秦雨青遮著嘴笑。
“你們笑什麽?”董友姑不開心地問鄭明儼,不倚在他懷中了。
鄭明儼雙手托著她的臉:“小友姑,你真是個會持家的好媳婦,難怪爹會放心賞賜那麽多銀子。我想,不管我們將來過什麽日子,你都會把家裏打理的井井有條。隻是,你和雨青又要遭人嫉妒了。”
三個人這一討論,終於將這場惡意飯局帶來的不安消除了。
雖說遭人嫉妒,但目前也沒人敢直接怎麽樣,鄭明儼一家在權標堂也過得平靜起來:鄭明儼每日出去指揮那些林林總總的事務。董友姑和秦雨青在權標堂,帶孩子,聊天,做些女工。有時出去走走。
可董友姑心中無法平靜:明儼每夜都留宿在我房裏,趕都趕不走。而雨青姐姐對此事似乎一點感覺也沒有,她怎麽樣也該有些不開心啊,可她並不在乎。
有一夜,董友姑生氣地說:“明儼,你怎麽不去雨青姐姐那裏,我都煩你了。”
鄭明儼賴在她身邊:“我不管你煩,就賴著不走。”
平日裏一起吃飯,董友姑發覺,秦雨青對鄭明儼也沒什麽心思,兩人的話也少。秦雨青總是一副另有所思的樣子。鄭明儼也不再像從前那樣迷著秦雨青,連早晚道別都隻和董友姑說了。他們兩人所有的交流似乎完全通過董友姑。
董友姑想到了金門島上,秦雨青和鄭飛黃不堪的一幕:雨青姐姐,我們都是女人。我看得出,你不是被爹強迫的,你變心了,對明儼變心了。雖然我曾經幾度明儼對你濃烈的愛,可你是我認定的姐姐,我無法接受你如此違逆天理的齷齪之舉。我寧願你和明儼深戀著,讓我變成一個獨守空房的怨恨的妒婦,也不願你變得這個樣子。
一次吃飯時,董友姑談到唐玄宗:“明儼,我最近讀唐史,讀到楊貴妃這一段。這個楊玉環本事唐明皇第十七子李瑁的妻子,可她後來以媳婦的身份和家公唐明皇雙宿雙飛,情投意合。一邊是父皇,一邊是愛妻,你覺得,這個李瑁該如何自處呢?”
鄭明儼毫不猶豫:“李瑁他根本是個懦夫,麵對違逆天理的父親和妻子,就該弑父殺妻,這樣做沒人會責怪他。這個楊玉環,是四大美人中,我最厭惡的一個。還是西施最好,為國獻身,屈居吳宮,人美心亦美。”鄭明儼說到西施時,還是以從前迷戀的眼神,癡癡地看著秦雨青——他心中的浣紗明珠西施。
董友姑聽到“弑父殺妻”四字,不禁為秦雨青擔心起來,鄭明儼看她表情緊張,就摸著她的手,安定她的心:“友姑,你是不是因以前的流言而寡歡?別思慮太多,像以前那樣開心吧,我不信你是那種人。”
秦雨青心裏無法平靜了:明儼,我就是你貶斥的那種人。如果我和一官的關係,就是你我和你的父親之間的曖昧,被你知曉,你會弑父殺妻嗎?那我就要為一官擋住你這一劍,求你放過他,他可是你的父親啊。可我也不想就此亡於你的劍下,我還想看著鄭經長大。
董友姑思來想去:不可揭穿爹和雨青姐姐之間的亂倫關係。怎麽說他都是明儼的生父,是長輩,還對明儼那麽好,不可讓他身敗名裂。我也不想讓雨青姐姐難做,不想讓她在鄭家呆不下去,更不願她在明儼麵前抬不起頭。那就用我的方法,讓雨青姐姐忘記不該的過去,讓明儼和雨青姐姐的感情恢複到以前的難舍難分吧。
於是董友姑以正妻的身份提出要求:“明儼,以後你每九日去雨青姐姐房裏留宿,每一日來我房裏。”
秦雨青和鄭明儼都很驚訝,不知她在想什麽。秦雨青擔心地問:“友姑,是不是明儼讓你生氣了?”
鄭明儼則“審問”她:“友姑,你是不是對我變心了?為夫心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