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陰晴不定的暴君
黛昭儀這今天有些不對勁,自從上回在芳貴妃的晚宴上看見了蓮妃之後,她就開始變得鬱鬱寡歡。
“主子,你就吃點吧?”眉瑞麵含憂色,站在黛昭儀身後勸道。
但是黛昭儀就像是沒有聽到一樣,兀自看著麵前昏黃的銅鏡,銅鏡裏的女子眉眼如畫,特別是這雙眼睛,憂鬱中含著一點疏離,她看到過更加憂鬱的一雙眼,就在那天的晚宴上,空靈如仙的蓮妃給了後宮的女子一個沉重的打擊。
黛昭儀握著梳子的手開始慢慢收緊,雖然她是為了家族而嫁入皇宮,但是這不代表著她就沒有心,她畢竟是第一次接近男人,心裏自然而然向著他,但是他卻不愛她。
想到這裏,黛昭儀眼裏的陰鬱更深了,她想起芳貴妃為何總能肆無忌憚的欺淩她,若是蓮妃,皇上一定舍不得的吧?
“主子,就算沒有胃口也吃點吧,若是皇上……”
“嘩啦”一聲,在聽到眉瑞說起皇上的時候,黛昭儀的臉色一狠,突然就把梳妝台前的物什都掃落了。
眉瑞被嚇的呆愣在一邊沒有動作,她也不敢,一直以來,自己的主子都是善良溫和的,但是這樣子明目張膽的在她麵前釋放自己的情緒還是第一回。
“眉瑞。”
眉瑞戰戰兢兢的應了一聲,顧不敢抬頭去看,她突然想起來長安還在的時候,她在她耳邊說的那句話。
也許黛昭儀,並沒有自己想的那麽柔弱。
“你去一趟芳貴妃的歡喜殿,就說我有事情要跟她說。”
眉瑞猜出了點眉頭,乖乖退下,就在打開門的時候又聽身後黛昭儀輕聲細語的交代,“長安都去了禦書房那麽久,你也是時候去籠絡一下姐妹間的感情了。”
“是。”
關上門的一霎那,眉瑞還覺得自己的心髒撲通撲通的跳的厲害。
而那邊廂的長安卻仍然不知道危險的到來,她正用腳使勁趕著粘人的映雪,然後映雪並不輕易放棄,它就像是吃了春藥一樣拚命的要往長安腳邊湊,長安再用腳趕,如此往複,一人一寵也玩的甚是開心。
倒是一旁的甲叄陰沉著臉看著眼前這一切。
長安對上甲叄陰森森的眼,笑魘如花,“你也想玩?”
甲叄冷哼一聲,眼神不屑,“這可是蓮妃的愛寵,它若是出了什麽事,仔細點你的皮。”
果然,從以前到現在,長安對甲叄都是親近不起來的,經他這麽一提醒,長安也想起來了,眼前這隻白色的狐狸不再是自己的愛寵,它已經是別人的了。
頓時意興闌珊,神色直接變為凶神惡煞,“滾回去!若是害的我吃罰,就仔細點你的皮!”
甲叄神色一變,對這個小宮女更是不屑,卻在看到不遠處麵色沉鬱的人時,一下子就燦爛了心情。
許是感覺到了周圍一下子變冷的環境,長安抬眼去看,一下子就對上了那個人沒有什麽感情的眼睛,陌生的,冰冷的,疏離的,唯獨沒有曾經的寵溺。
明明他曾經,那麽歡喜自己的說。
長安跟在甲叄身後跪下,微微有點不耐,她發現也許還是應該找一個人來頂替她去接近越清鴛,也許花費的時間會更久,但是她就不至於變成這樣子,忍不住的還要去想他,忍不住的還要去想為什麽,忍不住的。。
不甘心。
長安討厭這樣的自己,她想要回以前那個沒心沒肺,不為所動的自己。
就在長安胡思亂想的時候,越清鴛已經走到了麵前,很奇怪,原本在聽到她的話後憋的一肚子的火氣,就對上她的眼神後,一下子就沒有了,甚至變得有點慌亂。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亂什麽,但是他不喜歡她露出這樣的神情。
於是他伸手去拉她,牙齒自然而然的貼近她的脖子。
他想,隻要讓她疼一疼就好,至少她會露出疼的表情,而不是無動於衷的樣子。
甲叄的神情有點複雜,對於皇上這麽迷戀這個宮女的鮮血,他說不上是好事還是壞事,但是對於這小宮女來說,也許並不是什麽好事,甲叄看著長安微微掙紮的樣子跟痛苦的表情,如是想到。
等到越清鴛心滿意足的放開長安的時候,長安的臉色已經白到幾乎昏厥了,越清鴛不滿的皺起眉頭,對一旁的甲叄說,“你讓咿呀來照顧她,她太弱了。”
長安一驚,捂住已經不流血的脖子,草草的拿絲帕掩住,連忙拒絕,“奴婢休息一下就好了。”她一介小小的宮女何德何能?若是讓他後宮裏的那群女人知道了,她恐怕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許是想到了什麽,越清鴛撈起地上哀哀直叫的映雪,琉璃一樣的臉上沒什麽表情,但是唇邊留下的豔紅可以說明他現在很開心。
“那就讓咿呀帶點補血的東西給她,定時補上。”
甲叄一驚,皇上以前都是從千挑萬選上來的小主那裏采用鮮血,怎麽現在這麽輕易的就采用了這麽一個小宮女的血?想到這裏,甲叄複雜的看了一眼長安,她也呆愣愣的,似乎還不知道自己以後要麵臨的是什麽。
“那需要將她帶到‘因山居’嗎?”
因山居裏住著的女子大多都是皇上的血庫,但是這群人在麵對過皇上的獠牙之後大多精神不穩定,而且,皇上不會這麽直接把獠牙貼近血庫的脖子,大多數都是他們去采血,然後給皇上飲用。
這個長安,怕是不簡單啊。
長安聽了心裏也是震驚,笑話,若是她被關進因山居,那麽她這幾個月來千辛萬苦的努力豈不是就作廢了?但是她的表情一直保持著鎮定。
越清鴛眉頭一皺,他不歡喜因山居裏的人,瘋瘋癲癲的,看著刻意保持鎮定的長安,心裏一笑,“就讓她還留在禦書房吧,注意點,莫讓其他人接近她。”
安全有了保障的長安對甲叄燦爛一笑,一臉‘日後還要多多指教’的諂媚表情。
甲叄瞬間就寒了臉,但是他發現自己心裏,其實沒有那麽的反感這個女子,就在這個瞬間,那邊越清鴛已經不滿的捏著長安的下巴挪過了她的笑臉,讓她對著自己。
“整日閑著也是不好,以後映雪就交給你照顧了。”
長安的臉色一下子就黑了,“皇上,映雪可是蓮妃娘娘的愛寵啊。”
越清鴛輕輕一笑,稍瞬即逝,“映雪都是我在照顧,它隻是不討厭阿錦。”
“阿錦?”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輕聲脫口而出的長安一臉的迷茫。
“阿錦是花苓的乳名。”許是說道了自己的心上人,越清鴛的眉目一下子柔弱了很多。
長安藏起自己眼裏的冷光,訕笑一下,卻不再搭話。
越清鴛不滿的看著長安的反應,狹長的雙眸危險的眯起,臉上的暴戾一目昭然,“阿錦也是你叫的?卑賤的奴才!”
長安委實沒料到,這皇上竟然如此陰晴不定?當下拿出職位演員的專業素養,啪嗒一下跪在地上直呼饒命。
越清鴛的臉色更加難看,一氣之下就直接踹翻了長安,可憐長安被踹的全身酸痛卻不敢有所怠慢,一骨碌就爬起來繼續求饒。
“哼,果然是賤奴。”
越清鴛甩袖而去,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生氣,但就是很生氣,特別是在看到她這副模樣的時候。
待得確定越清鴛走遠了,長安才鬆了口氣癱軟在地上,瞄了眼一直麵無表情的甲叄,“喂,扶一下我啊,皇上的腳勁真不是一般的大!”
聽到長安的怨氣,甲叄腹誹,他若是真讓你疼,你現在估計已經下不來床了,但是他到底沒有說出口,因為地上的人一臉苦兮兮的模樣,看起來。。。。跟安什錦有點像啊。
上前拉起長安,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當一座合格的雕像。
長安也不介懷,依舊坐回自己的門檻上,拍拍身上的灰塵,然後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哎,聽說錦國廢了以劍為尊的規矩?這是不是真的啊?”
甲叄的麵色不動,充耳不聞。
“哎,為什麽啊?能從身體裏甩出一把劍,這多帥的事情啊。”長安不無可惜的道,但是她的神情上分明一臉的幸災樂禍。
“廢除了又怎樣?在這個‘劍人當道’的時代裏,自然是‘劍氣’越強的人就爬的越高。”
甲叄決定從今天起正式無視此人,她竟然敢當著他的麵辱罵三國國君,不要問他為什麽知道,他隻是聽出來了而已。
等到長安結束一天愉快的當差回到自己屋子裏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等在門邊的眉瑞,愁容滿麵的,一看到長安就想抬腳離開,但是對方明顯已經看到她了,一臉的欣喜。
“好妹妹,可把你等回來了。”眉瑞握住長安的手,還不等她說話,就劈裏啪啦說了一大堆親厚的話,“你是不知道,你走了以後黛昭儀那是茶不思飯不想,這幾日都生生的瘦了許多,我也是,沒有你在,夜裏起夜的時候總是害怕,新來的丫頭又都不如你機靈,唉。”
長安訕笑,皮不笑肉笑,“妹妹也甚是思念主子啊。”
眉瑞又是連歎幾聲,然後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了才小聲道,“妹妹你是不知道,自從上回傳召過後,黛昭儀已經很久沒有見過皇上了,裏裏外外都說黛昭儀這是要失寵了。”
看來這才是黛昭儀茶不思飯不想的緣故吧。
“且你看芳貴妃生辰宴上的蓮妃,我瞅著黛昭儀竟是有六分像她的。唉,芳貴妃還隔三差五的就拿這事膈應黛昭儀。”
長安但笑不語,她就不信眉瑞大老遠的前來隻是為了跟她八卦自家主子的慘狀。
沒有料到長安什麽反應都沒有,眉瑞也隻得再接再厲道,“對了,上回黛昭儀不是賞了我們一人一樣好東西嗎?你可還帶在身邊?”
長安含笑搖頭,“我想著青平家裏不若我好過,就把東西都給了她,怕是已經拿出去典當了吧。”
“你怎麽不把東西給你相好的?”眉瑞有點責備,但是也不好表現的太過明顯,“對了,這麽久了,還不知道你相好是誰呢?”
長安微微一笑,油鹽不進,“不過一個小人物罷了,倒是眉瑞姐姐,這麽夜了,若是黛昭儀需要你可怎麽是好?”
麵對長安如此明顯的送客方式,眉瑞訕訕一笑,隻有告別離去了,等回了珊瑚苑的時候,黛昭儀已經在屋裏等了很久了。
“怎麽樣?”
眉瑞的麵色有點難看,“主子,長安把東西給了青平,怕是現在都給典當了。”
黛昭儀柳眉微擰,“這倒是不打緊,你打聽出來她對食的太監是誰了嗎?”
眉瑞搖搖頭,“她的嘴也忒緊實了,且去了禦書房之後,脾氣也上漲了不少。”想起她問三句而長安隻是點點頭搖搖頭的情形,眉瑞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你過來。”黛昭儀眼裏閃過一道光,冷冷的瞅著眉瑞,等到眉瑞靠近了,就靠在眉瑞耳邊低語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