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又見紅花
自己跟這個地牢還真是有緣分啊,長安心安理得的坐在地牢裏,看著黑暗裏發出悉悉索索的黑影,自嘲道,可惜這次陪在自己身邊的人已經不在了。
黑影時不時的動作兩下,脫光昏暗的光線,長安這才看清那些黑乎乎的纏繞在一起的似乎都是那個人的頭發,這該是關了多久才會有這麽長的頭發,漫了一地,堪比長發公主了都。
應該是感覺到了她的打量,長發女子透過黑色的青絲看向長安,許久才喑啞著嗓音問道,“姑娘,今夕是何夕了?”
長安覺得有意思,歪頭看她,“管他今夕是何夕,反正天下大勢,分分合合,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這些事情著實不是我們應該考慮的。”
被長安的回答哽了一下,那名長發女子又縮在原地不動了,這回就連看都懶得再看長安,長安倒是不放棄,蹦蹦跳跳的蹲在那名長發女子麵前,唬了她一跳,向後連退了好幾步,才心驚的訓斥道。
“別靠我這麽近!”
長安也不介意,一手撐著下巴,饒有興趣的看著長發女子,嘖嘖兩聲,“哎呀呀,看這錦國地牢關押了這麽多有趣的人啊。”
長發女子該是很久沒有遇上這樣的女子了,白白淨淨的臉龐,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裏麵沒有不屑,沒有歧視,沒有同情。隻是這樣看著她。
“你是怎麽關進來的?”
長安也就蹲坐在她的邊上,抬頭細想了一會兒,“唆使雪狐劃傷蓮妃,該是大罪了。”
長發女子也知道蓮妃,她一臉驚訝的看長安,“怎麽?你與蓮妃也有仇?”
長安細細想了想,自己跟白蓮花之間倒是真的無仇無怨,就算幕九釀曾經救過自己,但白蓮花、幕九釀跟弧括之間的事情,到底與她無關。
“我與她無怨無仇,若真是要計較的話,就該是我知道她過去的一些事情。”
長安與蓮妃無仇,但長發女子卻頗為記恨蓮妃,聽說長安知道蓮妃以前的一些事情,當下就一臉躍躍欲試的神色,“你倒是說來聽聽?那朵白蓮花過去難不成也是一朵白蓮花?”
“這倒是真的。”長安心安理得的接話,一點兒也不覺得自己在這裏八卦白蓮花有什麽不對的,“白蓮花從以前開始就很白蓮花,就連不小心踩死了螞蟻都要傷心個好久。”
“哧,虛偽。”
“大抵男人都喜愛這樣的類型,難怪我單身了這麽久。”長安搖頭晃腦的,一副惋惜的腔調,但是麵上卻無絲毫惋惜之意。
“你倒是有趣的緊。”長發女子如是說,長安自然是興高采烈的受下,“這世上總會有一人,無論你多麽的惡,多麽的狠,在他眼裏,你總是好的,善的。”
“那你尋到這樣一個人了嗎?”
長安的眼神溫柔,“尋到了,我要與他長相廝守。”
長發女子忽然有些羨慕眼前這個女子,“那你怎麽不好好過日子,倒是來了這裏吃苦頭?”
“因為你啊。”
長安自然的接話,一臉真誠的看著她。
“紅花,我是不是來遲了?”
三年前,唯一一個為自己鳴冤卻被安夢芳打入地牢的人,長安也是後來才知道這件事情的,但是她心裏也是欣喜的,因為有爾塵,有紅花,所以她才能活著。
長發女子,也就是紅花徒然睜大了眼,淚水順著麵頰就滑了下來,她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有哭過了,年少時被負心人拋棄了她不哭,背叛弧括投向越清鴛的時候她不哭,但是三年前安什錦死的時候,她是確確實實的哭了。
“你沒死?”紅花的聲音顫抖著,她不知道這會不會又是自己的一個夢?
長安輕輕的摸摸紅花的頭,“我不能死啊,安夢芳活著一日,我就不能死。”
紅花拉過長安的手,雖然不明顯,但是她還是能看出來僵硬,雖然長安偽裝的很好,但是紅花看出來了,她這一雙手,估計早就毀了,也許嚴重的連一些重物都拿不動。
“她怎麽能那樣對你?她怎麽能那樣對你?”
長安也不知道她特指的是誰,但是她是在為她憋屈。
“紅花,你聽我說。”
紅花慢慢平複下來,安靜的看著長安,不一樣的臉,不一樣的神情,但確實是她,她現在恍惚都還記得,那一年的滿庭院裏,這個少年郎用著吊兒郎當的語調問她,“紅花姑娘,不知這些真金可能買來你的心?”
外人權當她廢物,紈絝,蠢得用錢來收買人心,但是她看的分明,那些真金上都刻著一個名字,是幾年前負心人的名字。
那是第一次,第一次有人這麽認真的為她去做一件事情。
“我這次來,是有事情想讓你幫我,等事情完了,我們就離開這裏。”
“好。”
——
與安謐的地牢不同,錦陽宮剛剛收到了重創,宮殿裏名貴的瓷器玉器碎了一地,就連平日裏最得蓮妃歡喜的白玉茶具也慘遭毒手。
樓玉神色複雜的看著昏過去的越清鴛,他很想上前去碰碰他,但是他也還害怕,那個人的眼神,帶著厭惡跟惡心。
“怎麽?又病發了?”遲來的安能對錦陽宮裏這般被打劫過的樣子一點也不吃驚,看來是一驚見過了無數次。
“那名小宮女呢?”
安能看著樓玉消瘦的背影,眼裏明明白白的擺著不放心,“咿呀已經去了,但是這位,已經徹底入魔了吧?”
安能的話是無心,但是樓玉聽者有心,就像是被蟄了一下一樣,他惡狠狠的瞪著安能,“這不關你的事情!你最好管好自己的嘴巴!”
就在這個時候,花苓闖了進來,馬上奔到越清鴛麵前,一臉的淒婉,“為什麽我的血就不行?”
“這個吧,我想純屬是個人口味的問題。”安能答得沒心沒肺,巧逢被咿呀壓著的長安聽到這句話,嘴角抽抽了兩下,難道她的血是甜的不成?
“你怎麽把她給帶來了?”花苓一見長安就發出尖銳的質問,憤怒的瞪著樓玉。
長安掏掏耳朵,一臉‘其實我很無辜我一點兒也不想來’的表情。
但就是這副樣子更加刺痛了花苓的眼睛,她身為無根方的聖女,自小便知自己與南康的小侯爺是有婚約在身的,在沒有見過阿鳶之前,她對此是不屑的,但是自從小時見過以後,她便時時刻刻記著一點。
她是阿鳶未來的妻子,這個世界上,隻有她才是真正能夠配得上阿鳶的人。
看著花苓緊緊的趴在越清鴛身上,那一臉護食的凶狠表情跟往日白蓮花的形象真是相去甚遠啊。
“蓮妃娘娘,為了皇上,你還是讓開為好。”
花苓不甘的讓開,然後身後的樓玉就推了長安一把,冷漠的看著她,“到皇上麵前去。”
長安也不知道這些人到底在玩什麽花樣,看起來他們都是知道越清鴛吸食鮮血的事情,那麽他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長安模模糊糊的想起來,以前似乎有一次,她跟爾塵去探索東陵秘道,回去以後越清鴛很生氣的咬了她的脖子,那時候她不以為意,現在想想,應該是從那個時候起,他就開始吸血鮮血了。
不甘不願的走到越清鴛麵前,這又是在搞哪一出?讓一個昏睡的人吸血?
長安還沒回過神來,突然眼前一黑,自己就被一股強勁的力量了拉下,然後又鋒利的牙齒貼近自己的脖子,瞬間雞皮疙瘩冒了一身,還沒來得及反抗,對方已經狠狠的咬了下去,長安一個痙攣,心想自己這個錦國之旅,不會就這樣流血而亡吧?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反正長安的思緒已經混亂了,朦朧中隻聽見花苓對咿呀說,“把她給我帶下去!”
然後就有人抱起了自己,動作絕對稱不上溫柔,然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因為長安已經徹底昏厥過去了。
越清鴛醒過來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床前的花苓,一臉的蒼白,卻故作堅強,最能勾起別人心裏的憐惜。
“阿鳶,你可算醒了?”花苓撲進他的懷裏,他的手猶豫了一下,還是慢慢放上了對方的背,然後就一眼看見了花苓手腕上的血跡。
一把拉過,神色嚴謹,“這是怎麽回事?”
花苓慌亂的想要收回,奈何越清鴛根本就沒有放過她的意思,隻好低下頭,羞羞答答的說,“阿鳶你這次比以往更厲害,所以。。。”花苓故意沒有往下說,但是邊上一直伺候著的宮女卻多嘴了。
“皇上,蓮妃娘娘親手割了血喂您的,當時那血流的啊。”
仔細去看花苓一臉滄桑的樣子,越清鴛的心裏總覺得有點不對,他沒有吸食過花苓的血,因為從來都沒有那種欲望,想到這裏,他情不自禁的舔了舔嘴角,是香甜的,熟悉的味道。
“阿鳶,你怎麽了?”花苓打斷越清鴛的回味,“對了,方才樓相爺跟安將軍來過了,許是現在還在禦書房裏候著呢。”
越清鴛不出意料的皺起眉頭,沒說什麽話,但是已經起身了。
花苓知道他這是要去禦書房見那二人,也不多說,隻是乖巧的上前為他更衣。
隻是在離去前,越清鴛對著暗處的甲叄說,“將那個碎嘴的宮女殺了。”
花苓的臉色一下子就蒼白了,嘴巴囁嚅了兩下,“阿鳶,她可是我的貼身宮女。”
越清鴛的眼神有些冷漠,“有些事情,不該知道的人,就應該一直不知道。”說完就扔下了花苓抬腳離去,留下花苓慢慢猙獰的臉色,跟一直求饒卻被甲叄一劍了斷的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