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酈笙逃脫
陰暗狹窄的空間裏,潮濕的氣息無孔不入,這裏沒有一點的陽光,黑漆漆的周圍看不出有任何生物的氣息,若不是偶爾有點瑣碎的聲音發出來,長安甚至覺得這裏隻是一個被廢棄的地窖而已。
‘嚓’的一聲亮起了手裏的火折子,光亮一下子就像是陽光一樣火速的傳播開來,填滿了這個狹隘的空間,角落裏的人馬上用手遮住了眼睛,很明顯,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陽光了。
以前還好,商訣跟安清風會時不時的將她抓出去折磨一番,就算是擔驚受怕也好過自己一個人在這個地方,沒有聲音沒有陽光,什麽都沒有,偶爾來送飯的下人也隻是潦草的將東西往裏麵一扔就了事了,他們一定以為地窖裏關著的是三隻藏敖,酈笙自嘲的笑。
但是自從絨野王有意將底下最為受寵的鳳鸞公主嫁給商訣,他們就開始收斂,那以後她就再也沒有出過陽光了。
“酈笙?”長安有點不確定的問了一聲,因為對麵的女子跟慕九釀房裏的畫像實在是相差甚遠,蓬頭垢麵,衣衫襤褸。
對麵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長安忍不住又拿出隨身攜帶著的畫卷,慢慢展開,上麵的女子她其實依稀記得,當年太子生辰宴上一舞驚豔,眉目嬌媚,額際上鑲嵌著一顆妖嬈的紅寶石,而現在,長安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酈笙手腕上猙獰的疤痕,她的劍氣被廢了,難怪被困在這裏這麽多年。
“酈笙,你難道不想出去嗎?”
角落裏蜷縮著抱著自己的女子終於動了一下,聲音嘶啞,像是古風箱拉出的破敗聲音,“你是誰?”
酈笙在被困住這裏三年,第一年,她被安清風藥了孩子,第二年,她想要逃跑被商訣挑起手筋,前麵那年不管受多大的苦,她都是在心心念念著會有人來救自己,就算弧括不大會管自己的死活,但是她並不在意,因為她相信九釀肯定會來找她的。
但是,沒有。
什麽也沒有。
有的隻是永無止境的折磨。
長安慢慢走近,在離她三步遠的地方停住了腳步,蹲了下來,“你就是慕九釀的妹妹啊?”
酈笙警惕的瞪著麵前這個白淨的女子,“是她讓你來的?”是慕九釀讓你來的嗎?她終於想起我了嗎?
長安自然聽出了酈笙話裏的不滿,但是濃厚的不滿下麵還有一層淡淡的委屈。
“不是,她或許很久前是想要來的,但是她可能永遠都來不了了。”
這件事情還要從長安帶著越清鳶回到七音閣的老巢開始說起,她在慕九釀的密室裏發現了曾經營救酈笙的計劃紙,邊上還散落著酈笙的畫像,也是那個時候長安才後知後覺到,那個時候慕九釀會救她並不是像她所說的隻是去隨便玩玩,那個時候慕九釀真正想要救的其實是酈笙,但是因為酈笙那個時候對商訣有了情意,所以故意騙自己的姐姐說自己被困在牢獄當中。
“你不應該騙她,那個時候她去過文都的地牢。”長安說到這裏的時候笑了一下,“或許我應該感謝你的謊言,因為你的謊言慕九釀陰差陽錯的救了我。”
那個時候長安抱著佰爾塵的屍體在地牢裏奄奄一息,許是那個時候她的樣子當真太過慘淡了,所以身為女子的慕九釀起了惻隱之心。
慕九釀當然也沒有放棄探查酈笙的消息,在得知酈笙跟著商訣投奔絨野一族以後她隻是笑笑,說了一聲,“我們姐妹兩都是傻瓜。”伺此後慕九釀再也沒有主動去查過酈笙的消息,直到她臨死前的時候,花苓給她帶來了酈笙受苦的事實,而弧括竟然一直隱瞞著她,慕九釀傷心,想要來營救酈笙卻也來不及了。
她是帶著遺憾離開人世的。
“我沒有故意要騙她的。”酈笙急急的想要解釋什麽,但是幹燥的唇瓣蠕動了幾下,卻什麽話也沒有說出來,那個時候她就是故意說謊的,她嫉恨弧括不顧情麵將她當成一枚棋子,她厭惡慕九釀從小都那麽疼愛她,卻唯獨在這件事情上聽從弧括的話。
長安其實也不是來找酈笙聊天的,她在商訣的府裏其實探查了許久方才發現這個隱秘的地窖,今日若不是汝丹鵉又忽悠著商訣外出遊玩,長安也沒有機會來找她,所以她並不希望將時間浪費在這裏。
“這都不重要了,若是你要跟著我走,現在就可以,若是你不跟著我走,我現在就走。”
酈笙沉默了很久,“慕九釀為什麽不自己來?”
“她兩年前死了。”長安並不覺得自己殘忍,慕九釀死了兩年,這畢竟是個事實,她而妹妹也有資格知道這個事實。
眼淚順著臉龐滑落下來,她其實有想過這個可能,但是她寧願讓自己恨著慕九釀也不願意聽到這個消息。
“是不是弧括?是不是花苓?”
長安有點敷衍的點了點頭,“再不回答我的話我就要走了。”機會從來是不等人的,她看在慕九釀的份上來營救酈笙,這本身就已經是一件難得的事情了,但是如果酈笙磨磨唧唧的話,她是真的打算將她仍在這裏自生自滅。
“我跟你走!”酈笙站了起來,語氣堅定。
她要出去複仇,她要讓花苓不得好死,讓弧括生不如死。
長安微微一笑,拉過酈笙手腳上的鎖鏈哢嚓一聲就開了,然後帶著她從這個陰冷的地窖裏逃了出去。
安清風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當時她正躺在水中亭的貴妃榻上,晚風習習,翻動嫩黃色的紗簾湧動,亭中女子的身姿若隱若現,一身白衣似雪,在朦朧月色的籠罩下,她仿佛散發著淡淡的聖潔,就好像一個從天上下凡的仙子,不食人間煙火。
有一個婀娜的婢女跪在她的腳下,看著女子秀眉鳳目,玉頰櫻唇,這樣一個妙人兒,聽說從大人在問鼎王朝落敗開始就一直不離不棄的跟隨著他,現在大人為了一個公主,已經數十日不曾來看望過夫人了,她真真替夫人不值當。
“夫人,今兒個那個公主又拉著咱們大人出去了,這幾日那個公主老是抓著大人遊山玩水,這還未過門呢,就厚著臉皮在這裏住了下來,搞的大人近來都不常來夫人這裏了。”
安清風睜開眼睛,淡淡的掃了一眼滿臉不平的婢女,笑,“急什麽?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急也沒有用。”
婢女不禁又為自家夫人的豁達感動,對她的敬佩之意又上了一個層次。
安清風卻是不放在眼裏,她的目光陰冷,想起她為了商訣殺了自己的父親,跟著商訣在這個蠻夷之地生活了三年,而商訣現在莫非當真要為了一個公主拋棄她不成?這個事實無疑是擺放在眼前的,他就連酈笙肚子的孩子都混不在意,還能在意什麽?
自古男人為了權勢什麽都做得出來,更勿論是拋棄她這麽一個微不足道的女子了。
也許我是時候做點什麽了,安清風這樣想,她睨著腳下一臉中心的婢女,微微一笑,“你附耳過來。”
婢女乖乖聽話,而後安清風在婢女耳邊耳語幾句,在看見婢女有點擔憂的目光之後,滿意一笑,“你盡管去就是。”
婢女方才忐忑離去,卻沒有看見安清風眼裏露出來的惡毒,商訣,既然你對我無情,就休怪我不客氣了。
等到婢女辦妥事情,安清風方才悠悠然起身,順著石子路去向商訣的書房,剛推開門就看見商訣將什麽東西慌亂的藏了起來,安清風雖然心裏介意,但是她的麵上並沒有表露出來。
“你怎麽也不通告一聲就自己進來?”商訣有點劫後餘生的責怪。
安清風的麵色終於有點難看,三年裏她出入他的書房無數次,何時也需要通報了?難道商訣竟是當真對那個刁蠻無理的鳳鸞公主動心了?一個沒有心的人也會動心嗎?安清風的心裏是苦澀的,盡管她一開始是不愛商訣的,當初若不是父親執意要跟隨商訣,她怎麽會在他的身上下功夫?到了後來越清鳶突然崛起,商訣落敗而逃,她也是心不甘情不願的跟著商訣來到這裏,因為文都已經沒有她的落腳之地了。
可是三年來的朝夕相處,安清風對商訣不可謂是不愛的,他們就像是夫妻一樣的過上了三年,沒有任何人夾雜在他們中間。
看出安清風的臉色不滿,商訣自是上去哄一番,而後安清風才不甘不願的道出來意,“大人,方才有暗探來報,說是地窖裏的酈笙逃了。”
商訣大驚,“什麽時候的事情了?”
“剛發現的,想來是有內應協助,不然酈笙是逃不出去的。”
商訣黑下臉來,“趕緊讓底下的暗探都去暗中搜尋,勢必要找到酈笙,不論死活!”
安清風笑,手順著商訣緊繃的胸膛慢慢往上,摸著商訣的脖子,一臉愛意,“別緊張,酈笙是逃不掉的。”
商訣頷首,“這件事情一定不能讓絨野王和鳳鸞公主知曉,否則,我們在絨野三年的努力就都白費了。”
安清風乖巧的用頭抵著商訣的胸膛,商訣自然而然的將人攬進懷中,自然遺漏了佳人眼裏的毒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