湍流暗礁,人心可惡

  姬若在旁邊聽著,立時想到孟婆曾說,她此去青冥穀,會被卷入穀中的權利紛爭。現在這出戲就是個前奏吧。眼前那告惡狀的男人八成是穀中的大少主,長得很像好人,可言談舉止卻白瞎了這副形象。


  原來那大少主名為玄殷,他又道:“還有三弟你,竟敢違抗父命,私自跑出禁閉室,就為了一個女人?”


  柳辰逸道:“玉鯉不該受此對待,還請義父與兄長網開一麵。”


  穀主勃然大怒:“荒唐!”氣得狠狠揮過袖子。


  柳辰逸抱拳跪地,朗聲道:“孩兒同玉鯉真心相愛,勢必要相守終生,就請義父成全。”


  穀主卻怎也不肯讓步,他氣得跺了腳,數落道:“逆子,真是荒唐!荒唐至極!”


  這時,那大少主玄殷道:“父親大人息怒,這都是二弟的不是了,擅自把那名姑娘放出來,還這樣興師動眾前來找您。這不是擺明了要讓您貽笑大方嗎?”


  穀主綠著臉望向玄殷,又甩臉怒瞪玄訪,倏地喝道:“逆子!不想我膝下竟出了你和辰逸兩個冤家!玄訪,我命你現在就把這個女子送出穀去,決不允許她再踏入青冥穀一步!”


  聞言,柳辰逸忙起身道:“義父,您若不許玉鯉嫁入青冥穀,孩兒便隨她浪跡天涯!”


  “你……!”穀主差點被氣噎了,狠拍大腿,咬牙切齒道:“真是紅顏禍水,用了什麽狐媚妖術,竟將我義子蠱惑成這樣!”


  場麵十分混亂,姬若和楚嫻交換了眼色,也都看出那大少主玄殷就是個慣挑事的主,搬弄是非。至於玄訪,也不見得是個剛正不阿之輩。最苦的卻是柳辰逸了,他認定玉鯉,可是長輩卻死不接受,還動用那些“下三濫”的手段。


  姬若正要走出來說上幾句,可突然,整座山中響起了轟轟的聲音,大地再度顫動起來。


  青冥穀眾人們不由驚怪道:“這是什麽妖術?莫非是山塌了!?”


  姬若暗道:這不是山崩,這分明是火炮聲!難道朝廷的軍隊已到了?!

  於是姬若提高嗓門呼道:“諸位先聽我一言,其實我這次來青冥穀,也是為了告訴諸位,朝廷派了一萬軍隊前來圍剿你們!剛才那多半是炮聲。請穀主趕緊命穀中想出對策應付,眼下的事情先放一邊!”


  眾人大驚,也不信姬若的話。但炮聲還在響起,遠山處也冒起黑色的煙,隱約飄來火藥的味道。這下大家險些慌了神,穀主急忙指揮起門人們一一應對。


  姬若道:“穀主,我去山上看看。嫻姐姐,麻煩你留在這裏保護青冥穀。”言訖之時,一束藤蔓飛出,姬若駕著藤蔓飛向某處山頭,身姿如九天仙女般,更如一朵芳菲的蓮華隨風綻開,震撼得眾人連連驚呼。


  可是這之後姬若就有點走黴運了。


  她飛到一處山頭眺望,似乎看到不少人影在遠處的山麓上移動。她便又向那邊飛了些,剛落在一處小山包上,誰知倒黴的火炮竟然剛好向這邊開火,轟塌了這個山包。


  姬若驚叫著,在一片土石碎片中,跌下山包。又撞在一叢軟藤上,順著土坡滾了下去,一路滾了頗長時間,姬若隻感到昏天黑地的。


  好不容易才滾下了山,姬若渾身都沒力氣了,她趴在地上,勉強抬起頭來,怔怔的環顧四周。


  自己居然命背的栽在這深山穀地了。


  想要爬起身,這才發覺袖子上沾著血汙,同時,辣椒般的疼痛從肘子上傳入腦袋,那裏已經磨出一塊鮮紅的血印。


  姬若忍著傷痛坐起來,試著抬起右手,正要再施展法術,突然間視野裏闖入一道熟悉的煙白色。她就此手一抖,望去一瞧,手陡然就頓在了身前,忘了放下。


  是秦玉軒。他正喘著粗氣,溫潤的色澤掩不住欣喜若狂,睫毛上還沾著林間的霜露。嘴唇開啟,喑啞的喚了聲:“若兒……”便令姬若痛不打一處來,思路驟然空白了。


  如此對望了良久,姬若終究一哽咽,心道:孟婆姐姐未卜先知,竟真的全被她說中了,軒公子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這樣想著,千絡百脈卻如被腐蝕一樣痛。須知情愛亦是一味毒藥,不見的時候被相思荼毒,相見的時候更是深陷糾葛,解藥難求。


  姬若強綻開笑容,空洞的一戳就破:“軒公子,你怎麽有空到這深山老林裏來了?是專程來看我的狼狽相嗎?”


  秦玉軒胸口劇痛,心道:若兒,你屢屢如此講話,便是要我更不好受?!他本想辯解,卻一眼瞅到姬若肘上的傷,這刻心底痛楚,秦玉軒忙來到她身邊,說:“方才見你從山上跌下,我險些失魂落魄,幸好你無大礙,傷口讓我看看。”握住姬若的蓮藕玉臂。


  姬若卻抽回手臂,慘笑道:“不勞軒公子費心,我自己尚能料理。”


  秦玉軒加重語氣,斥責道:“若兒!”同時強行拉過她的手臂,正要撕下自己的衣襟為她包紮,卻不料此時,層層樹林後麵傳來了行軍的聲音,似乎有不少人馬正向這邊搜來!步法很奇怪!

  兩人心下一凜,秦玉軒更是怔道:“不好,這步法是……天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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