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三大長老定尊母 鐵樹開花安祿神
翌日,東方歧攜手鰩兒回到歐陽府邸,正是歐陽家大宴會客忙碌時,於是,不怎麽受歐陽家族子女所待見的東方歧一行,則選擇了呆在屋內,經過和商襲討論,二人一致決定今天就趁著人多酒席間,提出“尊母”一事。
歐陽家曆來有個死守的規定,但凡族長之妻被推選為尊母,那麽,族長子女中的女兒必要成為下任的族長繼承人。
席間,因為都是南宮家的人,除了幾位長老樂嗬談笑,和東方歧說些無關要領的話,場麵便是陷入了沉默。
“嶽父,各位歐陽家的長輩,在東方家裏有個由來已久的規矩,那就是若要成婚之前,必須先祭拜父母。”
忽地,東方歧舉杯一飲而下,起身恭敬的行了晚輩禮,朝著歐陽伯渠道,這話一出口,歐陽伯渠不驚有些大喜過望。
而作為歐陽家的大長老歐陽客卿,掌管著歐陽家族一半的話語權,聞言東方歧當著家族議事堂替鰩兒詢問母親之墓時,他亦是不得不佩服這名少年的聰慧,此時一來便是要求祭拜,不管歐陽家有何理由,皆是無法駁斥的。
“嶽父,鰩兒是您的獨女,若是我和她不去祭拜尊母,唯恐我兩都不能安心成婚。”
對於瞬間失去歡躍氣氛的宴席大廳,一向幾乎不露麵的歐陽家的大長老之女歐陽晴,聰慧的察覺到了這件事情的主謀者是誰,抬眼望向了商襲的方向,商襲感受到在自己身上來回閃爍的光芒,也頷首對上了那一雙光彩熠熠的眼眸,不將此意放在心上,隻是替貢士鋒斟滿了一杯酒,然後,暗自打量著歐陽家幾位長老的各色表現。
“大哥,大嫂去逝多年,如今得見小鰩兒回來,又是趕上小鰩兒訂婚的大喜日子在即,該是應了侄婿家鄉的說法,畢竟,大嫂盼著小鰩兒出閣的日子,著實等的有些長了,我同意。”
最先持讚同意見的是歐陽族長的二弟歐陽奉壽,作為三長老當著歐陽家的子孫麵前,無疑已是表明了他已追隨了族長的腳步。
“族長,如奉壽所說,但見侄婿一片孝心,小鰩兒多年未曾回到家中,於情於理都該好好拜祭一番。”
歐陽客卿出乎意料的一口同意,這點倒是讓商襲的猜測也出現了偏差,然而,感到意外的卻是坐在他身後的一個兒子和兩個女兒。在他們心目中,他們的父親早已是歐陽家的族長了,而他們未來的大哥,已是下一任族長的不二人選,如今,憑空多出東方歧,是徹底打亂了他們的思緒,也觸怒了他們的神經。
三大長老有兩位已是表示同意,一眾歐陽家的子孫,全部盯著坐在一旁吃酒的歐陽明德。
可是,他接下來的話,卻給了他們最為沉重的一擊。
“族長,明德對此事並無看法,隻是想著大嫂墓塚該要請回歐陽家的尊母之位。”
二長老的聲音不大不小,卻是足足震驚了熟知歐陽家尊母之位象征性的在場之人,歐陽家尊母之位,和族長一樣,管理的是族內事情,族長掌外,若是族長妻子同樣成為了尊母,那麽,其族長之位必須從其後代的女兒中挑選,這也就是表明了,尊母一旦選定,下屆族長之位必是鰩兒。
“大哥,二長老所言甚是。”
三長老歐陽奉壽向來和二長老不和,此番因為奔著同一個目標,所以當下同意了。這是歐陽家的家事,外人本不該多嘴,縱使是即將成為丈夫的東方歧,也不該,可偏偏東方歧卻開口了。
“父親,各位長老,關於尊母之事我本不該多說,可是,如今我和鰩兒將是夫妻了,這-——我東方家的商業在古滄如今是無人可比,雲荒和古滄向來不通商旅,長期必然導致發展受阻,風之翼城就是最好的證明。”
說到這裏,東方歧自信一笑,轉而頗有深意的和鰩兒互相對視一眼,又是瞥了一眼商襲,商襲沒說話隻暗暗點頭,東方起明白,掃了一眼眾人,繼續開口道。
“然而,大家都知道一點,因為地形特殊,風之翼城瑰寶無數,尤其對於提升修行的良藥,更是多不勝數,歧有一提議,我東方家可斥資打造地麵寬闊大道,再用修為和嶽父打造一條空中甬道,兩路皆可通往風之翼城,用以互交修行經驗。”
東方歧說的隱晦,不過,在場的都是聰明人,誰也知道那句互相交流經驗是指掠奪風之翼城的寶物,這是件對大家都是無比受用的提議,相信隻要歐陽家通過尊母推選一事,應該是沒有多大問題的。
“哈哈哈,東方歧,這裏還是我歐陽家的地盤,輪不到你的施舍,你做到的事情,我和燁大哥一樣做得到。”
宴席大廳,一聲爽朗的笑聲之後,是充滿了敵意和不屑於顧的說話聲,東方歧頷首,但見門外走來了一個方及弱冠的男子,一身虎皮縫製的勁裝,背後插著兩柄大斧,是名修行者,隻是那武器和瘦小的身形極其不服,東方歧眉眼一條,暗道:好強的氣勁。
“未請教——”
“不用請,三長老之子,歐陽祿。”
歐陽祿兩道粗眉,微微一皺,雙眼仔細打量一圈東方歧,抖了抖朝著東方歧走去。
“祿兒,給我回來,這裏沒有你說話的份。”
從歐陽祿一出場,身為父親的歐陽奉壽便是感到了頭疼,對於從小失去母親的唯一孩子,他的確寵愛過了頭,可是,如今他不容自己的孩子來搗了親大哥的亂,何況,還是傾向了最不利於這邊的歐陽客卿。
“父親,燁大哥通曉機械之術,又是一名修行者,你不是讓我好好跟他學習的嘛,為何,如今縱容別人搶奪他的族長之位,難道我們雲荒四大家族的歐陽家,竟會怕了一個弱不禁風的外人。”
性格直爽的青年人,東方歧不喜歡,但絕對不討厭,歐陽祿將話說得極其透明,讓在場的幾位長老感到了臉上有些火辣辣的疼,不是一巴掌打上去的,而是,他們的確各懷心思,也不乏有畏懼的可能性存在。
“胡說,祿兒,給我回來,否則,家法伺候。”
“哼,我今天非要滅一滅他的雄風,我要向你們證明,這不過是個孬種,事後,父親要家法伺候,隨便。”
一口否決父親的話,也不管歐陽奉壽的臉色如何的難看,歐陽祿隻管抽了兩把大斧,擺開戰鬥的姿勢,雙眼如虎,瞄著東方歧。
“今天是歐陽家的盛會,你也很少碰到這樣齊聚一堂的宴席吧,不如,我們文鬥。”
“呸,文鬥是你們古滄人喜歡幹的,在雲荒,就要以武為尊。”
歐陽祿的行為不僅充滿了挑釁,而且一點也不給東方歧的臉麵,坐在大長老身後的歐陽晴,一雙清水眸子,緊緊地盯著東方歧的一舉一動,她的眼裏透著一絲欣喜,一絲哀愁,如果東方歧處理的恰到好處的話,那麽,他的性格才真正是自己二弟的軟肋。
“武試效應,你聽說過嗎?”
說實話,他不知道,但是歐陽祿不會讓自己露出一絲一毫的無知感覺,今天,他一定要和這個人比試一番,擊敗他,讓他知難而退。
“你說具體的怎麽比?”
“嗬嗬,聽聞你們歐陽家有棵鐵樹活了幾十年,卻是一直不開花,可有此事?”
東方歧微笑著握住長笛,沒有直接道出具體比法,隻說話時一雙自信的眼睛,對上鰩兒有些焦慮的眸子,眾目睽睽之下,也不管保守的雲荒會傳出什麽瘋言瘋語,隻上前握住鰩兒的手,安撫著她搖頭示意無事。
“當然。”
自歐陽家存在於雲荒那樹也便有了!不知道對方到底何意,但是歐陽家族通往陵墓的那顆鐵樹,卻是所有人都即若神明的一種存在,歐陽祿再怎麽囂張,也不敢對那顆鐵樹表現出輕蔑的態度。
“那樹不開花,想來是因為不通地氣,若是你我二人誰能打通此樹地氣,那麽就算誰勝。”
不容反駁,那樹要是真的開了花,是歐陽全家上下都感到高興的事情,之前,歐陽祖輩也是想了好些個辦法,但是都是不能令那樹開花,於是,歐陽家有個祖訓,誰要是能讓鐵樹開花,那麽,可令歐陽家竭力替其完成一個心願。
“嗬嗬,這樣的比試最獨特,也是最好的比試!”
二長老一語稱讚,引得所有歐陽家的子孫仆人紛紛重新開始審視這個看起來溫文有禮,實在綿裏藏針的族長新婿。
“好!就按這樣比試,你若是能讓鐵樹開花,那麽,我便不再比試,甘願認輸!”
“好,那就麻煩你引路了。”
歐陽祿一時惆悵,也是無妨他的氣勢,他不相信東方歧能夠令鐵樹開花,收了兩把巨斧,睥睨一眼東方歧,在掃一眼在座的眾人,起先出了廳門。
東方隨後跟上,鰩兒握其右手,東方駐足微笑,反握住鰩兒玉手,攙扶著一同離去。
曲徑通幽,往裏便是歐陽家的曆代先祖墓地,東方歧環顧四周,在那陵墓入口處,但見一堆石頭堆砌的圈地,中間是一棵不高的鐵樹,有葉有枝,獨無花開。
扶衣上前,頷首,藍眸閃爍,東方歧閉目調息,運氣凝神,忽地,雙指夾著青色的氣勁,身後的雙翅也跟著展開,往高空飛去,一股青色的氣勁,飽含著木修行的純淨之氣,作為雲荒金屬性修行士遍布的修行界,遇到一名木修行者,實屬難得!
銀色的鐵樹,隨著青色氣勁的灌入,在眾人以肉眼可以察覺的速度下,緩慢的長大,那原本隻有一人高的樹木,直到高於兩名身高八尺的男子時,適才停止了生長,這時候在眾人議論紛紛的嘈雜聲內,那枝幹上的樹葉開始瑟瑟抖動,不消片刻鍾,所有的銀葉上,含苞待放的花蕾,奇跡般的開花了。
“歧兒,嶽父多謝你了!”
歐陽伯渠凝視著鐵樹果真開花,滿臉的激動,連著說了感謝的話,如果自己作為歐陽一族的族長,那麽,他可以想像,自己最成功的不是修行有多高!也不是為歐陽家親力所為哪些大事,而是為歐陽家迎來了這位新婿!
爬滿枝頭的白色的銀蕊之花,像海棠花一樣的綻放,剛才嘈雜的鐵樹前,也無了議論聲,大家都是屏氣凝神的注視著枝頭花兒,有人開始思考,有人開始擔憂,有人開始憤恨-——
“東方歧,既如此,歐陽祿心服口服!”
倒不失為一個可以深交的朋友,在這即將充滿各種陽奉陰違的雲荒,或許真的是個不錯的選擇,歐陽祿,東方歧一雙藍眸透出善意,臉上微微而笑。
“好了,明天祭祀的時候,我自會守候,現在我困了,我走了!”
歐陽祿撓了撓自己的頭發,換回了不曾展現過的吊兒郎當的口氣,不等其父嗬斥,轉身跑開了,東方歧盯著歐陽奉壽似要過來道歉,先一步道。
“歐陽祿是個豪爽率直的性子,家叔亦是如此,東方歧頗為欣賞此類人,二長老有子大可安然放手不管的。”
二長老今天本是未料到他的孩子突然出現攪亂宴會,平時放任不管,皆是因為自己也是如此,可是,剛才祿兒絲毫不給東方歧的麵子,讓自己難堪,拂了大哥的麵子,是自己的管教不當,難辭其咎!一場隔山觀虎鬥被輕易化解,東方歧又是大都容忍,祿兒安然離開,這是最好的結果,此時,他怎麽能不感激呢!
“大哥得此賢婿,奉壽高興之情,無法言喻,不如我們再回大廳,今夜不醉不歸。”
“嗬嗬,二長老海量,東方自當奉陪。”
“請!”
“且慢,鰩兒,和我一起走!請——”
二長老誠邀東方歧先請,東方身形微頓,請鰩兒一起,鰩兒點頭,二人左右相伴,三人前後相離,望著歐陽一脈子弟先後跟著離去,歐陽伯渠放慢了腳步,此子大度天成,榮威並存,又待女兒一心一意,處處嗬護周到,如今,歐陽伯渠大呼一口長氣,頷首,回頭,對著開花的鐵樹,低語:翎兒,你看到了嗎?小鰩兒,終於找到最好的歸宿了。
歐陽家,議事大廳。
“客卿沒有意見,族長,不如明日就去祭祀,我們三位長老一同陪伴前去。”
歐陽客卿見木已成舟,想要替燁兒挽回族長之位,怕是再無指望,隻是自己孩子早已認定族長之位,要是被他所知,定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明日孩子從騎射訓練場回來,一定要趕在他之前完成祭祀,不然,兩方相遇,從今日所見,東方歧亦不是個軟手,燁兒暫時不是他的對手!
“好,既然三位長老都同意,那麽,就在明天清晨舉行祭祀典禮。”
歐陽伯渠作為一族之掌,適時出麵是最好的風範,他知道明天是燁兒生母的忌日,歐陽燁每年都會回來,明日也定不會缺席祭拜禮,此番兩事相碰,有些事情能免則免,沒必要發生摩擦而致不可調和的矛盾出現,他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因他而再次受到難堪和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