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祭祀典禮入陵墓 夫妻雙雙拜尊母
雲荒向來崇尚祭祀拜祖，作為雲荒的四大家族，他們的祭祀典禮，隆重奢華程度堪比皇族，每逢大型祭祀，他們總會繞著雲荒的五方大道遊行一圈，再在點兵長廊走上一回，如今，歐陽家時逢尊母位定，於是，在三大長老的聯名推選下，決定遊行五方大道。
天未明，儀仗隊已是整裝待發的停留在歐陽家的門前大道上，華車六輛，駿馬代步，貢品華珍，共八大車，隨從過百，左邊舉起，右邊手提白色燈籠，在三長老歐陽明德的主持下，鞭炮十步一燃，哀樂同時更進，儀仗隊步伐平穩，朝著五方大道齊齊前進。
儀仗隊華車首位，六馬拉乘，金蓬玉頂，翡翠珍珠，懸簾高掛，其他五輛駕車皆是四馬拉乘，唯獨一點，那就是每輛馬車蓬前都掛著兩束白色錦布做成的燈籠。
五方大道上，街邊店鋪，擺攤小販，皆是全無聲影，這是個曆來已久養成的習慣，但凡相遇四大家族和皇族的祭祀大典，小販皆可停業休養生息，等大典完畢，可憑提供近期的買賣憑證去各家的驛站雙倍領取，所以，基於這一點，似乎，雲荒的商販很樂意祭祀大典的開辦。
掀開車簾的一角，看著窗外死寂的大道，東方歧重新坐會車內，百無聊賴，打著哈欠，蹭到了鰩兒的懷內，枕著鰩兒雙腿，尋著舒服的位子盯著鰩兒。
“鰩兒，你說怎麽祭祀是這麽麻煩的事情啊！”
“還不都是你惹的禍，現在，反而厭煩了起來。”
鰩兒嘴裏說著是抱怨的話，可那伸手替躺著的愛人，攬去額前發絲的手卻是溫柔極了，眼眸流轉，泛著點點星光。
“鰩兒，你說雲荒的破規矩怎麽就這麽的多！”
眯著眼睛，壓著慵懶的聲音，東方歧伸出了手掌，眉宇飛揚，頓時想出了一個解悶的好主意。這一臉色變化，可是被鰩兒瞧出了眉毛，暗道不好！
“小玉雕，你急不急啊？”
隨著一聲念叨，那手掌上空，出現了一個渾身透明的小型雕兒，撲哧著兩隻翅膀，在手掌上空來回飛翔。
“小玉雕，你說我們和鰩兒玩個遊戲，好不好？”
雕兒素有靈性，卻不知這玉雕亦是生出了靈性，聽懂話語般的溫順點頭，東方歧樂嗬得翻了個身，將鰩兒擁住。
“憶馨哥，你可不要胡鬧！”
嚴聲輕喝，東方歧的手依舊不安分的在端坐車內的女子身上遊走，今天他難得穿了乳色的長袍，襯得她那雙白皙的手指略顯蒼白，芸芸廣眾之下，雖是在華車，又逢祭祀，鰩兒是絕對不容許她胡鬧的。
“憶馨哥，你要是在胡鬧的話，我可是要發怒的。”
鰩兒聲音一變，屏退了溫柔，立馬變地威嚴無比，這令東方歧略微吃了一驚，趕忙縮回手，離了鰩兒幾寸的距離，可憐巴巴的搓著衣角，安靜了許多。
唉，——這又是什麽情景，終究狠不下下心，都是因為當初滄雨樓有愧與他，否則，也不會一看到她露出如此表情，就不舍。
“憶馨哥，-——憶馨哥，等我們祭祀完畢以後，一切-——隨你。”
鰩兒無奈的握住東方歧的手，話裏噙著一絲漪漓，東方歧頷首，對著鰩兒釋然一笑，將她攬在了懷內。
“鰩兒，怪我魯莽了，原諒我。”
五行大道遊行一圈，再回到陵墓時，已是午時三刻，忽聞有隨從來請，東方歧先掀簾下了馬車，接著扶著鰩兒下車，二人跟著隨從，被請到了歐陽族長的身前，歐陽族長看了二人一眼，沒有多說話，點頭示意二人可以進入陵墓了。
陵墓，是死者的棲息地，無論在哪個大陸，都會被當作一種宛如神明的存在，那是供奉先祖的地方，不容被任何人所輕蔑。
歐陽家族來自於古滄大陸，又因是南疆人，故而保留了最原始的埋葬方法，所有屍體全部先被風幹，再入棺木，祭祀的方法，采取活祭，不過是三畜，絕非蒼龍人所慣用的十惡之法，用童男童女血祭。
二人進入陵墓，來到一轉口處，駐足，全因那詭異的地麵突地下陷，隨即，地底被灌入了赤色的岩漿，將二人的去路堵住，鰩兒更是驚慌的往東方歧的懷內靠了一下，東方歧雙目一張一合，擁著鰩兒，輕吐。
“鰩兒，每個陵墓都有其特殊的地方，勿怕。”
“憶馨哥，我無礙，隻要有你在就好。”
對上一對眸子，東方歧臉色微微凝重，看來歐陽家的先祖還是不太滿意鰩兒成為族長，否則，也不會設個攔路虎在這裏，阻我們去路？
“鰩兒，既然進了陵墓，我們也該先跪拜各位先祖。”
那眉宇一揚，露出自信的微笑，讓歐陽鰩瞬間便明白了，對方接下來想說的話，無非就是“等會我們要是有什麽行為不周的地方，唯恐惹先祖怪罪。”
“列祖列宗再上，請受子息鰩兒一拜，這位是我夫君，前來一通祭拜先祖。”
鰩兒說完，二人齊齊相跪，一跪三響，東方歧先起身，接而扶起了鰩兒，朗聲開口。
“各位先祖得罪了！”
“且慢，你不能毀壞這赤炎河，否則，即使過了河，我也不準祭拜。”
一個蒼老的聲音，從陵墓深處傳出，東方歧感到生者的氣息，略微一緩神，算是明白了，這裏不隻是陵墓，恐怕還是歐陽家的修行聖地，不然，也不會讓歐陽家的先祖寄居在陵墓裏的。
“放心！定不毀壞這赤炎河。”
一氣嗬成，答得幹脆利落，那聲音裏透著堅定和自信，雖有一些年少輕狂，可不能遮去老者欣賞的眼神，多年了，他歐陽家的後輩中，從來沒有子孫帶來這麽優秀的人，修行師和修行者的雙重身份，注定了他的不凡要為歐陽家所用，老者在心裏默默地計算著，還要多長時間才能一睹這少年的風華絕代之姿？
“困獸陣，出！”
何時那個掌握戰場勝敗玄機的修行陣法，到了這裏卻成為了修行師手裏一個馱人過河的馴獸了！
困獸陣法一出，那三隻在原始森林稱王陳雄的動物，乖巧的潛伏在了赤炎河邊，等待著主人的支配，東方歧擁住鰩兒，樂嗬嗬地道。
“鰩兒，你看，你喜歡哪一隻？”
三獸中，鰩兒瞅了一圈，唯獨認為那大笨熊稍顯可愛些，那銀色的野狼和青眼大白虎則是散發著危險的信息，兩獸唯獨在望著東方歧的時候溫順起來，對著她則是換回森林之王的氣息。
“我喜歡大笨熊。”
“嗬嗬，鰩兒，那熊一點威武之姿都沒有，還不能乘騎，能做些什麽呢！不如選那小白虎吧。”
什麽！她可不認為那是一頭小白虎，下意識的想要反駁，然而，東方歧卻是拉著她靠近了青眼大虎身邊，再而握著自己的手，在青眼大虎的皮毛上來回的撫摸，那毛茸茸的熱度，令鰩兒有些欣喜，不禁多摸了幾下。
“小白真乖，駝我們過河去。”
青眼大虎果真聽懂了似地，溫順的發出幾句低吼，匍匐在地上，等東方歧抱著鰩兒一起坐上的時候，起身邁入炙熱的岩漿河流中，像是淌著溪水過河，姿態竟顯出一份愜意。
“你們兩個在那好好呆著，我一會兒就回來，記住，不準讓任何人靠近這河。”
得到命令，那一狼一熊就安靜的盤坐下去，紛紛警覺地盯著陵墓淺口，今日祭祀拜祖，尊母歸位，東方歧可不認為會這麽平安的渡過，她不相信，那個歐陽燁會真的做到熟視無睹！
“你們來得可真快。”
“鰩兒見過祖父。”
但見鰩兒跪地，東方歧亦是扶衣跟著跪下了，眼前的人是鰩兒的祖父，她自當認同，不得有不敬之處。
“起來吧。”
“是的。”
環顧周遭，東方歧有似曾相似的感覺，尤其麵對那個被供奉的鏡子時，她仿佛能夠看穿，那麵鏡子的反麵，會有另一個世界測存在，而且，她好像還去過這類似的地方。
“你就是東方歧？”
發覺到他的異樣，飽經風霜的老者，不用睜開銳利的雙眼就想通了，那之前的傳聞果真是假不了的，青木石就在虛教，老小子，你真的不簡單啊！當初，竟然真的從蒼龍人手裏奪回了青木石。
“晚輩正是。”
回答慢半拍，老者睜開一雙眼睛，透著鏡子看見了身後站著的年輕男女，一對碧玉佳人，可惜了，是個女娃子。
“聽說你不僅成了古主，還奪回了紫金開天令，虯須更是被你給打傷了脛骨。”
老者沒有點破東方歧的身份，對於她來說，歐陽家的未來才是最重要的，他亦是有他的計劃和野心的，否則，也不會把鰩兒送到她的身邊，作為第一步棋，這是最成功的開始。
“小小年紀，擁有修行師和修行者兩重身份，未來不可限量啊。”
“錯了，是修行士。”
老者微微詫異，第一次有人當著他的麵指出自己的錯誤，是天生的桀驁不馴，還是東方家骨子裏的反逆？嗬嗬，想來，當初要不是出了東方承那個叛逆的子孫，也許，就不會有今天的東方歧，東方家的子孫，身上流著蒼龍人的血脈，這是一出多麽精彩的較量。
“嗬嗬，不假時日便是了。”
終是因為尊重他，東方歧沒有駁回，可是，身前的這個老者，她不喜歡，那藏著的深沉氣息，讓她感覺到了自己要被計算了似的，如有可能，她希望永遠不要再靠近這個老人身邊。
“其實，今天本來不需要那麽大費周章見我的，隻是，我想看看伯渠的新婿，到底如何的英雄出少年？我想，鰩兒和歧兒應該不會介意的吧？”
“回祖父的話，鰩兒隻是祭拜母親的。”
四兩撥千斤，身為歐陽家的後人，她也不是那麽好欺負的，言語中透著恭敬回話，她不想說不介意，也不想拂了老者的麵子，隻是她依舊介懷老者的口氣，帶著不屑和陰謀的味道，她現在可以將母親的死，全部歸結到這名老者身上，沒有他當初的極力反對，母親應該不會早亡。
“嗬嗬，鰩兒，你是我的孫女，身上流著歐陽家的血，我不希望你因為你的母親而記恨我，我是你的爺爺，你父親的父親。”
不巧偏巧，戳中鰩兒下懷，要不是因為父親，她或許一生都不會回到這裏來，還要讓她的憶馨哥跟著她遭受白眼和刁難，這本就是一種妥協，隻是她不想再次被逼入絕路。
“我有父親，可沒有母親就沒有我，所以我不屬於歐陽家，我屬於父親和母親共同的孩子。”
似是觸動了兒時的記憶，歐陽鰩臉上神色暗淡無光，東方歧體貼地上前擁著此前女子在懷，掏出白色的錦帕，拿在手內，隻因女子遲遲未曾落淚，她從來不喜歡她看到她的難堪，那麽，她隻需要等待著就好。
“祖父，東方歧無父無母，鰩兒父母乃我父母，我不希望尊母遲遲等待不能相見，請你放行。”
“是不早了，進去吧。”
輕輕扭轉平麵鏡，老者後麵的石牆開啟一道門，鰩兒含淚抬頭，東方歧凝神聚氣，掃一眼靜坐的老者，陪著鰩兒進去了。
“父親，燁兒來遲了一步。”
一聲淩厲的長嘯，一名身材挺拔的男子踏風而來，仔細瞧去，他落地時，收起了腳上的一對飛行器，正是雲荒機械城最新打造的神器之一，禦風。
“燁大哥，莫要意氣用事。”
隨後緊追的不是別人，正是三長老歐陽奉壽的獨子，看他喘著粗氣趕來，估計是追了歐陽燁許久的原因，這位驕橫的少年，唯獨對他的燁大哥事事順從，那日，和東方歧較量全是為了替歐陽燁出氣。
“燁兒，快快站到尹璐身旁，她才懷孕的喜訊，我該是早些告訴你的。”
陵墓前，大長老說這話未免有失敬意，可是眾人也都理解那是為了安撫歐陽燁，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在族長一直空置的時候，歐陽燁就對族長之位垂涎已久，憑他是這屆歐陽家最出色的子孫，也該是輪到他，可偏偏不巧，族長重新確立，子女亦歸，任憑他再怎麽出色，也不能逾越歐陽家鐵一般的祖訓。
“尹璐，可是真的？”
“夫君，卻是如此。”
尹璐出身背景頗為複雜，歐陽客卿對外所宣布的則是為西鮫前行兵領隊的妹妹，作為一名西鮫人，這本就是歐陽家高攀的事情，何況還是西鮫那支充滿了神秘色彩的前行兵領隊的妹妹。
“尹璐，——”
兒女情長對於歐陽燁來說，一直不是人生主題，可尹璐是他深愛的女人，那一頭美麗的金發，一雙碧眼藍眸，更是他所愛之處，此時她懷孕的好消息，無疑是丟了族長之位的額外的好消息，他擁住尹璐，在尹璐關切的眼神下，收了搗亂的心思。
翌日，東方歧的知名度跟著傳聞傳遍整個雲荒城的街頭巷尾。德雲樓，南宮、北風把酒言歡；歐陽家，與歐陽祿“武試效應”，使鐵樹開花；攜妻祭嶽母，亡母轉眼成尊母，歐陽家下任族長正統已定，首度為一名女子，叫做歐陽鰩！對於這位歐陽家頗具傳奇色彩族長女兒的賢婿，無不是想要一睹其風采，其中更者感興趣的還包括雲荒的皇族，被廢太子儒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