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二朵
二朵兒看她這樣，這才含笑點頭，“既然大姐這樣說了，那我們就留一會兒吧。大姐，春娃呢？把春娃抱來，讓小妹陪他玩一會兒。我幫你做殺雞，燒雞。”
三朵很聽二朵的話，一聽她這樣說，便用力點頭，“對對，大姐，我帶著春娃玩兒，你和二姐一起做飯。”
李七巧瞥了眼笑的眉開眼笑的二朵，這丫頭平時就有點小精明，這會兒，但願不要打她的主意啊。
“我這段時間都要出門上山打獵啥的，就沒帶著春娃。平時沒事就讓他和巧妹一起玩兒，小妹去隔壁陪春娃玩的時候，別忘了把劉婆子母女倆也請來一起吃飯。”
二朵聽著這話，眼睛閃了閃，笑著接話，“嗯，看來這段時間婆子沒少照顧春娃，大姐叫上她們來家裏吃飯是應該的。大姐……現在比以前行事利索多了呢。這樣的你，我好喜歡。”
“嗯嗯，這樣的大姐我也喜歡。”三朵兒用力點頭，生怕輕了會懷疑她的誠信度一樣。這對姐妹，大妹精明，小妹卻有點蠢呆。同一個爹媽生出的孩子，性格還真的是大不一樣啊。
“好了，不說旁的，現在大妹殺雞，我去舀米，今天早些做飯，省的你們家去又被人說道。”李七巧安排了任務後，便去燒水準備清理野雞。
三朵則轉身去了隔壁秀兒家，她也是認識秀兒的，平時在這邊打豬草時，也會和秀兒一起玩。這一去，秀兒自是歡喜的。畢竟三朵比秀兒大，小孩子大多數都喜歡和比自己大的孩子一起玩兒。秀兒也不例外。
春娃則好奇地看著這位小姨，以前小姨也會悄悄陪他玩會兒。但都是悄摸的玩一會兒便跑。今天，她會呆的久嗎？
三朵兒看他這樣子，便象變戲法似地從破損的兜裏拿出二根繩子，“娃子，來，小姨教你怎麽翻繩結。這個小姨最在行了，秀也來。咱一起學，一起玩。”
倆小家夥相視一眼，都屁顛顛地湊了過去。
劉婆子還在山坡地裏忙活，她隻有一畝良地，一畝良田，其它的，便是開荒的一些荒地，不肥，種植還有點耗時。但就算這樣，劉婆子種植的也很用心，每天的時間，幾乎都磨在了這些田地上。畢竟，平時母女倆的嚼用全在這幾畝田地裏。
所以為了照顧這些田地，劉婆子可謂是精心到比照顧孩子還細致。
知道她還有會兒才能回來，李七巧便舀了米，轉身忙活著煮飯去。
三朵一邊帶著倆孩子玩耍，一邊看鴨子。這是老許氏讓放養的鴨子，雖然隻有二十隻左右，但這二十隻鴨子每天也能下幾枚蛋。
每天幾乎都是二朵三朵兒在放，但放養到頭，卻得不著一枚蛋吃。也不見鴨蛋拿去賣，這一點讓三朵兒很不舒服。有好幾次她也曾經好奇地問，為什麽自己一年到頭放的鴨子得不著蛋吃？二朵兒總是冷笑，呶著嘴讓她看小姑的房間。
於是三朵兒明白了，鴨蛋是給小姑幾個吃的。家裏的幾位哥兒，還有老許氏的老雙胞胎，不放鴨的她們都能得著蛋吃。
整理野雞的時候，李七巧看見十二歲的二朵，腳板上穿的那雙鞋子前麵破了個大洞。大拇指就鑽在泥巴裏糊的失了皮膚的顏色，後麵那鞋幫兒更是磨損的缺少了一團。十二歲的閨女，在農家，很多人家都開始將息著養了。因為再過三二年，這樣的閨女便有人家上門說親。若是將養的不好，說的親事也會極糙……
但看二朵這樣，哪裏象是將養的，相反的，李家的人似乎都忘記了她都整十二歲了。這樣的閨女兒，是不應該再穿如此破爛的鞋子的……
還在打整野雞的二朵，感覺到李七巧的視線落在自己的腳趾頭上，她往後縮了縮腳拇指，麵色，略有些羞紅。這個大妹，還挺早熟的，都知道羞恥之類的了呀。
“改天我得了錢，給你和小妹做一雙鞋子穿。”
“……”二朵拔毛的手停了停，猛然抬頭，眼裏的震驚毫不掩飾。最後，卻有些泛酸地擺首，“不用了，隻要是新鞋子……哪有我和三朵的份兒啊。我腳上的鞋子，都是撿小姑的穿。三朵最可憐，都是撿我的來穿。”
李七巧的心狠狠抽搐起來，這原身的爹娘，也不知道是怎麽過的糊塗日子啊。
兒女都被糟蹋成這樣了，還見天的在大家庭裏麵勞碌。
人家另外幾房，還知道為小家著想謀些私心，那倆口子到好。說大了，就是大公無私，孝順爹娘，禮兄愛弟。可說小了呢？
自己個生的孩子，就隻負責生，完全不顧養。好活歹活的，隻要你命硬，抗過來了，就湊合著活著吧。沒死就算是造化。若是死了，隻怨你投胎命不好……
強抑下那股不適感，李七巧輕聲細語：“無事，我找半新舊的弄二雙回來。上次去集市，看有這樣的鞋子售賣。”
這個年代，是有不少窮人。窮人能做的就是把家裏一切可售賣的東西拿去售賣。更有不少的有錢人家買了不少的奴仆……這些有權勢的奴仆，也會想辦法淘騰錢幣的。
那些富人們的衣服鞋子總是很多，一旦多了，扔掉或者獎賞給仆役就是最實際的。畢竟這些是主子們穿過的，給奴才，不浪費，還讓他們忠誠得臉。
家裏的仆人們得著這些賞了，就會把自己曾經穿舊的鞋衣拿去倒騰……於是，那些半新舊的鞋子衣服就會出現在舊貨市場。所以說，在這個時代是撿不到舊衣服的。你隻能用銅板兒去換取。那起舊貨市場，十個銅子兒，能換一身的衣服。
“姐，你別為我們操心，你和春娃能過好比什麽都強。別為我們置辦東西，祖母祖父偏心，知道你日子好了，麻煩會不斷的。”
二朵這樣說，李七巧才知道，這個大妹確實是心眼兒多的人。小小年紀能想到這一層，說明她腦子不錯。
好在的是，從目前來看，大妹並沒有想著要占她便宜之類的。想反的，還很為她著想。這一點，甭管是她精明會來事兒也好，還是有旁的小計謀算也罷。起碼，無傷大雅。
“要怎麽做我自己清楚。”
說著，李七巧接過把絨毛燒撩幹淨的野雞，開始跺碎燒了起來。
撿了幾塊骨頭多的放在一口燉鍋裏，就架在一邊石頭砌的簡易台上子上一並燉起來。這鍋湯，一會兒擱點野菜，今天的飯便有燒菜也有燉菜了。
二朵一邊燒火，一邊悄悄打量著大妞兒做這些活兒，最後不得不感歎，這位大姐，似乎真的與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大姐，希望你一直精明下去，別再象以前一樣，隻知道象老牛似地傻幹活。那樣……不好，這樣的你，知道顧自己個兒了，也知道照顧我們。”二朵兒的聲音到最後變的有些弱小。
“你需要我照顧麽？我看你以前沒我，日子也過的挺好。”李七巧淡掃她一眼，不出所料，二朵臉上浮現一絲尷尬。
隔了半響，二朵才支吾地說：“大姐，我以前……不是看你不需要我照顧麽……”小丫頭不好意思地垂頭，用力地倒騰灶裏的火，撩的火星子撲騰著往上竄才停了下來。她以前有吃的也隻是給三朵兒吃。至於大妞兒，哪怕是她大姐，也不會給的。原因麽，那會兒……其實她是看不起這個蠢笨的大姐的。說來，二朵兒還是有些薄情冷意的人兒。
對於這些過去的事兒，李七巧如會不清楚啊。不過，她故意這麽戳她一個，也隻是讓她別忘記本兒。算是敲打她，有些事情，你以前做的太過份了。別把我真當成傻子，其實我都是知道的。敲打歸敲打，但真的與她計較，那也不成的。
“有時候我都挺納悶的，你這麽自私的一個人，怎麽就對三朵好的很呢？明明我也是你姐，還有麽弟你也不照顧。三弟那麽乖巧的一個娃，你咋就不照顧著他呢？那個家裏啊，你就隻對三朵兒好，這還真的是奇怪的很！”
麽弟也幾乎得不著二朵的吃食。可以毫不誇張地說，李老三家一大家子，除了三朵能得著二朵的吃食，旁人休想。
在這事兒上，也可以說二朵真的很自私。但要說自私，她又總是照顧著三朵。為此李七巧覺得這個大妹，是個很複雜的人。
“噗，麽弟再怎麽短了吃的，那也不至於餓死去。他是李家的男人，李家再怎麽摳門，也會給他一口吃食。
三朵和我是一樣的，命賤，生下來就沒人管顧的。如果我不顧著她一點，天天都得挨餓。原本就很少有吃的，從上麵分下來，我和三朵兒能混到幾口啊。顧著三朵，是我最大的極限了……”
不大的丫頭，話說到這兒，一雙冷漠無情的眼象是刀子似地穿透李七巧的心。那冰冷無情的神色，看的李七巧有些犯呆。內心再一次感歎，窮人的孩子，真的挺苦！也……早熟。
“至於爹娘，他們落得這樣，那是該。我看不起他們，光知道生下我們，卻一點也不照顧我和三朵兒。這樣生我來受罪幹嘛？這樣的我們，還不如不生呢。
要說你麽，就是現在看著順眼了，以前……也是個蠢的。”說到這兒，二朵看著李七巧的眼神，還有著不屑，那小臉張揚的，直看的李七巧想擰她二個。這臭丫頭，著實的可氣了點，你就不能給我保留點麵子。
但是，她內心也為這二朵的超前思想而震驚。
不得不說，二朵若是出生在現代，那肯定是個女漢子一個啊。這一番話，這一番見地，做法，在現代，那活活的就是個強悍的妹子。
雖然她的思想有些偏激，但若是以後引導的好，或許會變成一方人物也不一定。雖然內心還是讚同二朵的一些想法，但是麵上，她這當大姐的還得定著點兒。
“爹娘孝順祖父祖母也是他們應該的，甭管他們怎麽忽略了我們，但終歸也是生養了我們的。咱們可以不喜歡他們的行事做法，但卻不能否認他們是我們血親的說法兒。以後這些個話，莫在外麵亂嚼，大姐我聽聽也就罷了。在外麵，人家定把你當成妖孽看待。不定還安上一頂不孝的帽子，你以後要嫁人可就難了。”
二朵對她這一番沒太多誠意的說教一點也不以為然，冷哼一聲，“孝道？我呸，祖母他們那起子人……但凡對我們家好上一些，孝順他們也是應該的吧。
祖父生了六個孩子，可我看了看，也就是咱爹，還有四叔一家子象是他家撿來的。你當人家是親爹娘，人家有當你是親兒麽？到是大伯，見天不幹活，還把家裏的銀錢拿去城裏折騰。每年隨便交一點點物什，說幾句在城裏開銷多，沒賺錢，家裏不抱怨他沒拿錢回來，還反說咱爹和四叔幾個拖累他。有這理兒麽，我反正是看不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