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章：夜闖婦人房
“娘，對我好，尊重我的人，我也會百倍的對她好。相反的，別人對我不好，我也會千百倍地還回去。她是我祖母不錯，可是，她有做到一個當祖母的立場麽？我也是她親生的孫女，可她怎麽對我的？她隻想從我這兒拿到更多的銀子。壓根兒不管我和春娃的死活。”
馬氏想解釋，為老許氏申辯。可是，她也知道，老許氏確實是這樣的人。不止是對李七巧，就算是對她和家裏的大多數人，不都是這樣的麽。訕訕地，馬氏垂頭有些無奈地勸說，“但不管怎麽著，她……都是你祖母啊。你這樣對她，人家會說你閑話的。”
看著麵前這老實的婦人，李七巧再也無話可說。她轉身，拎著自己簡陋的東西往外麵去。
“娘，你回去吧，以後無事，也別過來了。”
這略冷漠的語氣，讓馬氏心裏發堵。可她也知道，這會兒怎麽勸李七巧，她也聽不進去的。夾在中間的她，隻能半道返回了老王頭家。
老許氏這一鬧騰，並沒有掀起多大的風浪。不過，村裏人在看見李七巧拎著一堆的破爛東西往老王家走去時，就有人不解了。
“咦，我說大妞兒啊，你師傅新家落地基，咋你把這些破爛東西往這兒搬啊？也不嫌晦氣？”
李七巧笑嗬嗬地，語氣歡快地說，“唉，我也是沒辦法啊。現在的我，就這麽一點兒家當。這不，出來也得帶著出來。要不啊，我和娃子吃飯都沒地兒嘍。”
有好奇心重的婦人立馬就打聽了，“喲，大妞你這話說的是啥意思？”
有人也大膽揣測，“莫不是？老實家的把你給攆走了？”
這一提，村裏人都明鏡兒似的。
李七巧現在住的地方，可是李老實的一個地兒。當年李老實帶著家裏人在這三岔山腳開了一片荒地，每年種莊稼的時候，還是要人在這兒守夜，看護那些莊稼地。要不老鼠和山裏的野物，能把莊稼給禍害完了。就因為這樣，這兒才會造一間簡陋的屋子。
自打李七巧出事後，便被攆到這兒來暫時居住。今天老許氏這麽一鬧騰，還嚷嚷著要把李七巧趕走，在場的人自然就想到了這一層。
看李七巧笑容滿麵的，壓根兒不象那被攆走的悲哀小婦人。有人疑惑地再次詢問，“大妞啊，你這……真的是被你祖母攆走了？”
“是啊，我祖母說了，要住那兒可以，不過，但給她幾十百把兩的孝順銀子當租金。唉，我和春娃最近哪裏有錢孝順她啊。十個銅子兒，還是我從牙縫裏麵摳出來的。
啊，十個銅子兒，我的十個銅子兒也被祖母拿走了。”
眾人看她肉疼的樣子，內心都腹緋，不就是十個銅子兒麽，看你這心疼的樣子，跟挖了祖墳一樣啊。
不過，眾人一想到這小婦人現在都沒住的了。十個銅子兒，恐怕還真的是她所有的家當。唉，這沒地沒收入的婦道人家，帶個孩子，十個子兒，也是錢啊。
一時間，所有人看著李七巧的眼神，也就充滿了同情……
“各位，別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起碼我還有兒子，還有我幹娘，還有我師傅，幹哥哥，幹兒子麽。不久後，萬一我突然間發大財了呢。哈哈，所以今天你們這樣的眼神最好別送給我，俺最不願意接受的，就是別人同情的眼神。我覺得那是對弱者的施舍。我這人吧，好手好腳，還有把子力氣。所以最不需要別人的同情，更不需要別人施舍的愛。”
這話，對於古代的農村人來說，略有點高深。但是，意思還是能理解的。
鄉下人家，何時聽到過這樣精妙的見解啊。一時間，所有人都呆呆怔怔的。還是老王頭，肯定地點點頭，眼神格外明亮地看著自己家徒弟。“不錯不錯，你還有師傅。你沒住的了，這兒以後就是你的家。師傅我決定了，這套房子，就無償的給你住著。”
“嘩……”眾人再次嘩然了。之前看著李七巧的眼神還是同情。可是這一刻，所有人再看著她是，就變成了羨慕。前腳被攆走，這後腿兒就跨進了一套好院子。要不要這麽牛的啊？
一時間，所有人都是羨慕嫉妒恨。
“好，我師傅讓俺們母子倆住，那咱可不客氣哈。各位，到時候新居入住的時候，我再請大家夥大口喝酒，大碗吃肉。”師傅要提前把路鋪好，她當然得配合。
李七巧爽快地說著，舉杯，豪氣地自己就幹了一大碗。
王有根也跟著舉杯，“妹子，我挺你了，有我一碗吃的，以後就有妹子你一碗吃的。誰敢欺負你，我這當哥的絕不袖手站著。想欺壓你，從我身上跨過再說。”
王有根這一表態，在場的人對李七巧的羨慕，那就變成了泛酸了。這李大妞兒，要不要這麽好命啊。一個師傅就好的逆天了，免費提供住宿，還是新房子啊。現在可好，又來一個哥，當場向眾人這樣的保證，就算一般人家的女兒，也落不著自己親人這樣的保證啊。一時間，眾人隻有一個感歎：禍福相依。
“好，有根哥，以後我這當妹子的被人打了，你可一定給我打回去。”
說著，李七巧敬王有根一大碗酒。女兒家這樣喝酒，真心是少數啊。這樣豪氣的她，當場就博得了一群大老爺們的好感。
一個個都跟著起哄，“喝，喝了，照顧著妹子。以後咱村裏的大妞兒，就交給有根你照顧了。”
“好，村裏的老少爺們，你們交托的妹子，我接收，來，喝酒，喝酒。”
雖然中途被老許氏等人攪了性，可這會兒氣氛一挑起來，所有前來喝酒吃席的人，還是吃喝的高興的很。一個個漢子喝的酩酊大醉，就算是婦人們，也在李七巧這個憨貨的帶領下，有不少人跟著起哄喝了些酒。
也因為這一場酒，村裏漢子們對這個豪爽的女人，印象也有了大大的改觀。以後但凡家裏人說李七巧一點閑事兒，也會吼自己家婆娘幾句，說她們吃飽了撐的……
等到席罷，劉婆子和馬氏看著這滿屋子歪七豎八的一群人時，都不知道說李七巧啥話了。
尤其是馬氏，看著那喝醉了的丫頭，更是氣的不斷搖頭歎氣。她拽住劉婆子一個勁地問，“你說我家大妞兒怎麽就這麽能喝呢？唉呀，幸虧她現在不是姑娘家啊，要不，我真犯愁為她找婆家呢。”
劉婆子被她這話給樂的，“行了，這樣的丫頭豪氣，多受人稀罕啊。她現在找不找婆家，我都喜歡。我看啊，咱大妞兒就是個有福的。”
“嗬嗬，這到也是，她嬸兒啊，我不瞞你說，這以前有相命的給咱大妞兒相過命，說大妞隻要嫁人後破了相，以後就能是夫人命呢。”
“真的……”
“這可不是真的？唉，我也不求她是不是夫人命了。但求啊，她和春娃好好地活著，不要再受苦受累，就是我最大的心願咯。”
“這可不麽。”劉婆子深以為然，“我也隻希望啊，咱家秀兒能平安地長大為人就好。唉，這一輩子，也不圖個啥了。”
“那可不，老姐姐啊，你在這一塊兒，我家大妞以後可真得要多讓你費心照顧了。唉，我這當娘的，有心，卻無力啊。你也知道，我們李家那起子事兒……”
倆人一邊說著這些個閑話，一邊收拾桌椅板凳。
都沒注意到，在屋外的一株大樹上，一個身影一躍而過。
今天，從頭到尾把李七巧的表現看在眼裏的暗衛，當天就把這發生的所有事情，全都匯報給了地窖裏養傷的沈秋白。
“哦，你說，這村婦居然無知到要扔人？還是自己的祖母？”沈秋白聽到這些，皺眉，對於李七巧的印象，有了幾分的壞。在他看來，做人子女晚輩的，就應該孝順長輩，更應對長輩的話唯命是從。不就是給一些銀兩孝順麽，那村婦怎麽如此的無知。
暗衛看主子對李七巧很是不滿，有些結巴地解釋，“其實，我覺得那婦人……做的挺好的。那老婦人……我看著有些個蠻橫無理了。哪有出嫁了的姑娘，還非得把掙的錢全拿回去孝順她的。又不是過不下去，我看那老太太裝扮的挺幹淨利索的，一看就是吃飽穿暖沒問題的人……”
暗衛還想說下去，卻接收到沈秋白冰冷的眼神。
“奴才告退。”可憐的暗衛丁，這才想起自己家主子因為命運的緣故，對於長輩，是出奇的孝順聽話。就因為這樣，所以才會導致今天這樣的局麵吧。想到這些，暗衛丁輕歎了一聲，輕身，悄然隱退。
“可惡，今天這村婦是不會再給我送吃的了。看來，我還得自己去尋摸吃食。”
沈秋白想到那村婦把自己扔在這兒不管不顧，那內心就相當的不舒服。一是惱她居然會對長輩無禮。二則，卻是覺得這人太不把他一個傷員當一回事了。從小到大，他走到哪裏不是被女人捧在手心的？
現在可好，居然被一個村婦明晃晃地扔一邊兒涼快去了。
一肚子氣的沈秋白，趁著夜爭降臨時，才鑽到廚房裏順吃的。還好今天辦了酒席，廚房裏還有一些剩餘的飯菜。對付著抓了一些可食用的放在嘴裏正嚼咽呢，卻聽到院外有輕微的腳步聲。
這腳步聲，不象是婦人的，到象是常年……會把子的人。在這鄉野之地，怎麽會有這種人？難道？
沈秋白內心暗驚，沒想到在這樣的山村野外，還會有精通把式的人。怕是家裏那起不爭氣的家夥，他也顧不得再吃飯，拎著一隻雞腿就抽身離開。
喝酒後前來醒酒的老王頭，恍惚間便看見一道身影從廚房遠去。
他晃了晃頭，急匆匆地跑到廚房，看見裏麵少了一點吃食後，老王頭的眉擰成了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