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一人獨大

  怪不得幾個時辰之前阿瑜就閉著眼睛不哭不鬧。她以為小孩子貪睡,沒料到卻是病了。


  她連忙將阿瑜平放在床榻上,從隨身攜帶的荷包中拿出銀針,輕輕紮在他的頭皮上。


  阿瑜怕痛,立刻張嘴大哭出聲。揮舞著胖胖的小胳膊,一雙清明的小眼睛似委屈似埋怨地盯著她。


  阮芷菡看阿瑜有了反應,連忙將他抱在懷中,又哄又搖。隨後,她抬頭去看薄嘉懿,說:“你取紙幫我寫一張藥方!”


  薄嘉懿沒有喚宮女,親自從外間取來兩張雪白的燕子箋,執筆沾墨。


  阮芷菡一邊搖動阿瑜,一邊說:“防風5分、荊芥8分,決明子8分,菊花8分、車前子8分、白芍8分,老生薑一薄片做引,另外可加赤絲加九炒黃芩半兩。”


  “阿瑜這是受了傷寒,喝下祛風驅寒的藥湯,很快就會好的。”她說完,懷中的阿瑜已沉沉睡去,小孩子依戀她溫暖的懷抱,一隻小手無意識地攥住她的領口。


  薄嘉懿將方子交給李林武,命令他立刻派人下去熬煮。


  房間裏靜下來,殿外落雪了,雪花簌簌飄落的聲音在暗夜裏格外清晰。暖閣內紫芝香味漂浮,伴隨著從窗口飛落而入的雪花,帶來冬日的靜謐安然。


  阮芷菡將阿瑜放在搖籃中,伸手去接飄窗而入的雪花。


  素白的雪花在她雪白的手心中遇熱即化,靜悄悄化為一灘水漬。


  薄嘉懿看著她的模樣,胸腔間熱浪湧動。他伸出手臂,將她攬在懷中,將頭埋在她馨香的發間,低聲說:“阿芷,對不起!”


  冰冷的淚滑下臉頰,阮芷菡如一尊沒有知覺的人偶:“對不起?一句對不起就能彌補你對我犯下所有的過錯嗎?”


  她直視著他的眼睛,淚眼朦朧,麵色哀傷:“你明知道阮家幾十條人命在我麵慘死,澤揚是阮家唯一的血脈,為什麽還要殺掉他?”


  心中呐喊:說啊,隻要你給我一個解釋,我就可以原諒你!

  然而,薄嘉懿卻沉默著低下頭去,躲避她的目光。隻用一隻手包裹住她冰冷的小手,低聲說:“你隻需要知道朕也有自己的苦衷!”


  “苦衷?”阮芷菡苦笑一聲,仰望著窗外飛雪間的明月:“這世間,多少人說過自己有苦衷?而我的苦衷就不是苦衷嗎?自小被父親丟到鄉野,好不容易返回京都,一家人卻慘死火海,唯一的弟弟又被所愛之人殺害!我這不叫苦衷嗎?”


  她大聲質問他,語言尖銳:“如今,你如願以償登上皇位,卻讓我做你與別的女人孩子的乳母!你到底是什麽意思?若隻是想折磨我,恭喜你,你已經做到了!”


  “阿芷!”他猛然伸出猿臂,將她抱入懷中,在她的頸邊輕輕呢喃:“你相信我,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保護你!隻要你健健康康地呆在我身邊,我就心滿意足了!”


  “可是我不想!”阮芷菡從他胸膛裏掙紮著抬頭,一雙清亮的眸子在暗夜中熠熠生輝:“從你舉刀殺死澤揚的那一刻,咱們就恩斷義絕了!我一生未求人,現在我求你放我走!”


  “不能!”他伸出手捏住她的下頜,強迫她倔強的臉看著自己:“什麽要求我都可以答應你!唯獨這個不行!”


  “你好狠!”大顆大顆的淚珠從她眼眶中滾出來:“你分明就是要折磨我!與其這樣,你還不如一刀殺了我來得痛快!”


  她曆來都是烈性女子,高傲自負,若是讓她伏低做小,不如殺死她。


  他俯身,在她唇角落下一個輕如蝴翼的吻,輕聲說:“不要走!阿芷,我現在四麵楚歌,你若走了,我怕自己堅持不住!”


  聞言,她氣憤地撇過頭去,淚水不住地在素白的臉上流淌。


  最恨他在她麵前流露出這樣無助的表情,讓她整顆心不知不覺柔軟。若是他執意用霸道的手腕欺辱她,她一定不會妥協!

  第二天,宮中迎來大事件,死去了多年的容皇後竟然回宮了!


  眾宮人奔走相告,臉上均露出諱莫如深的表情。


  阮芷菡早知道容皇後沒死,因此臉上倒沒有出現驚訝的表情。


  當天,她正指揮手下宮女幫阿瑜換尿布,抬頭,看見阿元從門口走進來。


  “阿元!”她高興地跑上前去,拉著阿元的手左看右看,又連聲問她:“若眉呢?秋霜呢?還有嬌娘呢?”


  阿元不善言辭,心中歡喜,雪白的臉頰上紅撲撲的,嘴角彎彎地說:“她們都挺好的,皇上派人來說讓奴婢來照顧夫人。”


  阮芷菡想起薄嘉懿的話:若是好好照顧阿瑜,可保若眉等人不死,還可以派阿元來照顧她。


  她挽了阿元的手,笑著說:“說不上照顧,隻是讓你來和我作伴。以後也別喚我夫人,我現在是瑜皇子的食尚寢。”


  聞言,阿元詫異地抬起頭來,不過她素來不喜歡多嘴,立刻又低下頭去,淡淡地答應:“奴婢知道了。”


  阮芷菡便讓雪珠帶著阿元下去收拾行李,安排住處。


  不一會兒,便有慈心宮的宮女前來,說容太後請阮尚寢去一趟慈心宮。


  薄嘉懿既已登基,容皇後便晉升為太後。容太後剛剛返宮,暫時居住在慈心宮。


  一切事宜需等薄嘉懿正式的登基大典過後再做商榷。


  等到阮芷菡走後,幾個宮女圍在一塊悄悄議論:“看來這阮尚寢來頭不小,聽說昨天晚上她和皇上單獨在暖閣裏說了許多話呢!”


  “你們不知道吧?據說她之前是皇上身邊的小妾!”另外一個擠眉弄眼:“不知道怎麽得罪了皇上,竟然罰她做了尚寢!”


  “說起來也夠悲催的,不僅沒撈到妃位,還要盡心照料死去王妃留下的孩子!”另外一個假裝悲天憫人,語調裏卻有些幸災樂禍。


  “還是毓秀宮中的那位美人厲害!聽說原本隻是王妃身邊一個小小的丫鬟,王妃臨死時囑咐皇上給她個名分!如今秀女還未進宮,她一人在宮中獨大,他日不可限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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