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覺醒
在千禧年的皖北農村,改革開放的浪潮,如果從正麵、積極的角度,就是外出打工的人越來越多;從消極、負麵的角度,就是李三的“美容院”以及那些從業的婦女們,與李三的“低俗甚至下流的電影院”等。
與廣大群眾生活最近的,就是那些所謂的“婚姻第三者”,及其帶來的傳統家庭和婚姻的衝擊。如李三和張小娟之間、王鄉長和小姨子李二勤之間、原書記張書記和高巧巧之間、王鄉長和高巧巧之間、宋副鄉長和高巧巧之間,以及劉智和周大春之間等,這些“偷食”現象的存在,既衝擊著農村婚姻的傳統美德,更促成了農村具有殺傷力的流言蜚語。
尤其在電視機逐漸普及背景下的,人們處在文化娛樂極度饑渴,且饑不擇食的狀態下,幾乎對所有的電視劇和電影都有濃厚的興趣。
對於那些情感一直處於壓抑中的男女情感,起到了啟發甚至激勵作用,很多人不僅開始反思自己的生活,也有人開始偷偷地反思自己的情感。
在劉智上課的時候,一個叫杜真的女生,經常的走神,這引起了劉智的注意。
劉智把杜真叫到了辦公室,“杜真啊,咋回事啊,其實啊,你的成績很好的,為啥,老是分神呢?”
杜真隻是抹著眼淚,也不說話,要麽看著腳下,要麽看著外麵,空洞洞的,無論怎麽問,也不說一句話。
最終,劉智沒有辦法了,就直接去了杜真的家裏。
在快走到杜真家的時候,就聽到非常激烈的吵架聲。其實,就是一個婦女在吵,男的蹲在一邊抽著煙,“你看看你啊,就知道在地裏幹活,你也去磚瓦廠去幹點活啊,咱就地裏這點收入,夠幹啥的,你看看,交了農業稅,還剩錢不!”
劉智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進去,“這是,杜真家嗎?”
正在吵吵的婦女,依然帶著怒氣的看了劉智一眼,隨即努力控製著自己,“是的,你是誰啊?”
劉智微笑了一下,“我是杜真的老師,這孩子成績很好的,但最近上課老是走神,我呢,嘿嘿嘿。”
此時,男的卻說話了,“不學算,女孩,上學有啥用,早晚出嫁,是別人家的人,你走吧,她不學就回家來幹活!”男的扭著頭,拋來了一句話。
女的突然又憤怒了,還沒有說話,就砸過來一隻鞋,“男孩,男孩,沒有女人,誰給你生男孩,不要臉,跟你過一輩子,你跟你兒子過吧!”女人說著就進屋了,很快,收拾了東西,扛著一個蛇皮袋裏就出去了。
劉智看到這種情況,也不知道咋說好了,“哎呀,你看看,這,這,你快去追呀,唉,快去呀······”劉智催著他。
但他又接上了一顆煙,依舊不動,看著天,“不要管她,一個死娘們,能到哪兒去,一會兒,她自己就回來做飯!”
劉智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那,那,杜真,這學習,咋辦啊!”
他站起來,拿著鋤頭就要走了,“我說啊,這位老師啊,你去忙你的吧,我要去幹活了,對了,你到學校給我閨女說,不要上了,讓她回家來給我做飯!”
劉智聽他這樣說,也隻好走了。
出了門,走在果園之間的鄉間小路上,劉智感覺自己的胸口像壓了一塊石頭,盡管努力地呼吸,但依然感到胸口被壓的很結實,即使是努力地咳嗽,但還是很難緩解。
劉智想著自己的婚姻,心中更加難受了,甚至感到了疼痛。於是,他下來推著自行車慢慢地走著。
突然,有人叫了一聲,嚇了他一跳,“老師,老師,老師······”劉智轉身一看,是杜真的媽媽,扛著蛇皮袋裏向著他跑過來了,氣喘籲籲地說。
劉智停下了,看著她,心中有各種滋味泛上來了,“哎呀,你嚇我了,嘿嘿嘿,你這是真走,還是假走啊,嘿嘿嘿。”劉智努力地笑著說。
杜真的媽媽是黝黑的農村婦女,可能是曬的,也可能是先天生的,但雙眼皮的大眼睛,倒也是有點姿色的農村婦女了,“唉,我小孩的爸爸,一點都不活泛,就知道幹地裏的活,你說說啊,這樣,我們倆孩子上學,根本不夠用的,我讓他去窯廠幹活,他都不去,死腦筋的很,特別重男輕女,唉!”
劉智也奇怪了,“唉,這都啥時代了,改革開放了,咋還這樣想啊,真是的!”
杜真的媽媽苦笑了一下,“是啊,開放了,我呀,是真的過夠了,原來都是媒人介紹的,甚至還是親戚連親戚的,等到看透的時候,別說,先結婚後戀愛了,是越來越沒有感情了,唉!”她扛著蛇皮袋子,一邊走一邊說。
劉智驚訝了,心想:這到底是在哪兒學來的這些認識啊,但劉智笑了,“哎呀,孩子這麽大了,啥戀愛不戀愛的,嘿嘿嘿。”
杜真的媽媽害羞了,“這都看電視學的,不過,想想也對,你說啊,男人要是知冷知熱的,噓寒問暖的,偶爾的也關心一下,哪個女人不心動啊,不感動啊,這樣夫妻之間,才能幸福,快樂,你說呢,你是老師,嘿嘿嘿。”
劉智更驚訝了,他清楚:農村的女性隨著電視劇的影響,已經開始了感情甚至的愛情的覺醒,這絕對是不可忽視的一種啟蒙,甚至是一種感情的認知革命,“嘿嘿嘿,你懂的真多,你這扛著袋子,還真準備走啊,嘿嘿嘿。”劉智試探著問。
杜真的媽媽愁了,“哎呀,其實,我是真的想出去打工,可是啊,我沒有想好,也不知道該去哪兒,唉,能愁死,我想啊,不行的話,就先去窯廠先幹著,等找好了,我就出去!”
眼看著就要走到學校了,劉智笑了,“你看啊,這就要到學校了,你還是和杜真談談吧,這孩子的學習基礎,還是很好的,別放棄啊,更不能因為家庭的事兒,耽誤了孩子一輩子!”
杜真的媽媽猶豫了,“唉,我不去了,這樣吧,你告訴杜真,先在學校繼續上學,等我聯係她,我給她寫信,我是一分鍾都不想在家了,我走了啊!”她說著,都沒有給劉智勸解的時間,就直接扛著蛇皮袋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