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衝擊之下
杜真的媽媽真的走了。
不會做飯的杜真的爸爸,氣衝衝地到學校裏來了,直接走進了教師,拽著杜真的胳膊,就走了。
老師們都要阻攔,杜真的爸爸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你們誰也不別攔著,誰攔著,誰天天給我做飯吃!”他指著圍著他的老師們說。
許校長和王主任也過來了,“哎呀,杜真爸爸啊,你這樣是違法的,咋能不讓孩子上學啊,真是的!”
杜真的爸爸還是死死地拽住杜真的胳膊,並非常惱怒地說:“違法,違法,嚇唬誰,我媳婦都跑了,我違法了,啊,違法,你們抓我啊!”
許校長還過去笑著拽著杜真的爸爸,“哎呀,這是你閨女啊,還是讓孩子接著上學吧,將來上好學了,吃商品糧了(皖北對國家財政序列工作的一種俗稱),你不享福嗎,嘿嘿嘿,別走了,你看看孩子難為的,唉!”
杜真的爸爸一下就把許校長的手打開了,“滾蛋吧,吃商品糧呢,我現在連一天三頓飯都吃不上了,我先吃上熱飯再說,再說啦,要閨女,有啥用,將來一出嫁,就是人家的人了,趁現在沒有出嫁,先給我做飯,伺候伺候我再說,都別攔我啊,誰攔我,我跟誰惱啊,都讓開啊,都讓開!”
其他的老師,在周圍看著也手足無措了,也有老師示意杜真哭鬧,但杜真哭都不哭,隻是恨恨地看著她爸爸,大家都狠無奈了。
劉智拽了一下杜真的爸爸,“你也不看看,你閨女大了,傷的是你的閨女的心啊,唉,你咋不往後想想啊,你媳婦走了,你萬一將來,再把閨女,逼走了,你到時候,連你兒子也就得罪了,你想想後果了嗎,你把你兒子的媽媽和姐姐,都逼走了,你兒子,你最後,也要得罪的,你想想以後了嗎?”劉智趴在他的耳朵上小聲地說。
杜真的爸爸驚了一下,但還是拽著充滿恨意的杜真走了。
老師們歎息著各自忙碌了,劉智站在自己的辦公室門口,看了很長時間,表情是惆悵的,甚至有些哀傷的。
出了校門,杜真的爸爸騎著自行車,杜真則坐在後麵,一路上滿臉的怨恨,看著身後的路,以及路上帶起的塵土。
到家後,杜真的爸爸異常惱火,“你看看,你那娘,啊,丟下咱們四個就走了,都是看電視機看的,非常要去追求什麽愛情,不要臉,不要臉,你在家好好給我做飯,誰敢像她一樣,我就打斷你們的腿!抓緊做飯!”
杜真的爸爸恨恨地摔打著院子裏的農具,能看出來他的心中是異常鬱悶,甚至的憤怒和恥辱的,但作為一個傳統思想濃厚,甚至沉浸在傳統習俗桎梏的農民,他很難想通,也或者根本想不通,隻有把所謂的怨氣發泄在自己的孩子,或地裏的農活上麵。
杜真還是去做飯了,盡管隻是初中生,由於生長在農村的家庭中,也早早地學會了一些簡單的家務,以及以下力所能及的農活。
杜真在她爸爸去地裏幹活以後,就去了自己的姥姥家,“姥姥,你知道我媽媽,去哪兒了嗎?”杜真抽泣著說。
杜真的姥姥也哭了,用頭上的毛巾擦著眼淚,“我也不知道,她隻是說,要出去闖闖,讓你在學校繼續學習等著她的來信,等有消息了,也帶你走,唉,這是要幹啥呀,好好在家過日子唄,我這都這麽大年紀了,你這出去了,算啥事兒呀,唉!”
杜真也得不到什麽答案了,隻好哭著回家了。
在給爸爸和弟弟做飯以後,等著爸爸去了地裏幹活以後,杜真去了學校,找到了劉智,“劉校長,你是去過我家的人,你有沒有見到我媽媽!”杜真哭著說。
劉智很是同情地看著她,“見了,你媽媽是扛著一個袋子走的,她是想出去掙錢的,一開始,她想讓你爸爸去窯廠或者幹其他的活,你爸爸就是想守著地裏,不願意出去,所以,你們就自己出去了,我也勸了,但勸不住了,對了,臨走的時候,她還說,讓你在學校等她的信,將來,等她穩定了,就給你寫信,或打電話,或拍電報的,把你也帶走,唉,誰知道啊,你爸爸,就這樣把你帶走了,唉!”劉智非常小心地對杜真說。
杜真一直在哭著,低著頭,交替地摳著自己的手指甲。
劉智看著也無可奈何了,試探著說:“你去上課吧,該做飯的時候,你就提前回家,做好飯,等收拾好,你再來學校,這樣好等你媽媽的信兒,好吧!”
杜真點點頭就走了,直接回到了教室裏,但一直都是托著腮幫看著房梁,一堂課,眼珠子都不動一動的。
下課回到辦公室的老師們,都非常惋惜了。
“唉,杜真,這孩子,多好啊,學習很努力,考上個公費重點高中,就沒有多大問題的,你看,現在弄的,一點都不學了,唉,她爸爸,也真是的,咋想的,唉!”教語文的孫老師說。
“杜真的爸爸啊,唉,地裏收成不好,杜真的媽媽,想讓他和其他人一樣,去窯廠幹活,或到外麵去打工,但是他就不出去,結果,杜真的媽媽,一氣之下,自己走了,唉,這日子咋能過成這樣的啊,唉!”劉智也歎息著說。
當大家還想繼續討論的時候,突然就聽看到許靜站起來了,“日子過成這樣的,那樣的,你自己的日子是啥樣的,一天到晚的,和幾個寡婦鬼混,你還是個老師嗎,披著人皮,專幹丟人的事兒,不要臉,還好意思說人家!滾!”許靜大聲叫罵著,並隨手砸過來一摞作業本。
其他老師也不說話了,劉智轉身走了,辦公室裏的氣氛再次尷尬了。
許靜趴在辦公桌上哭了,隻有劉偲慢慢地撿起來了,整理好,給她放在了辦公桌上,歎息了一聲,又去忙自己的了。
劉智上完課,依舊騎著自己的破自行車,帶著一把黃傘,掛著一個提包,上麵挽著袖子,下麵挽著褲腿,梳著大背頭,哼著歌曲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