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畫大餅
聽完劉仁瞻的話，李煜相對無言，自己還是太年輕了。
朝廷的官文兵書中的介紹，有的也僅僅停留在紙麵。
劉仁瞻還算是不錯了，想了折中之法，算是保留了武昌軍的軍力。而其它一些鎮軍，恐怕也隻有空殼了。
“劉將軍，屯田軍士與訓練軍士多久調換一次？”
“半年一調，一年中所有軍士，半年屯田半年訓練。”
李煜點了點頭，“不過最近多調動一下，讓另一半屯田的軍士不要生疏了兵事。”
“我稍下就去安排。”
雖不知李煜何意，但劉仁瞻也同意的點了點頭。
“還有一事需要跟你們說一下。”
“節度使大人何事？”劉仁瞻眉頭一挑。
“最近，可能又要用兵。”李煜頓了頓，說起了南唐兵吞馬楚的事情。
李煜言語一出，周圍跟著的武昌軍將領立即豎起了耳朵。
“噓——”幾位小將主動開始清理周圍人員。
“其實這估計也不算大秘密了，劉將軍你們估計很快就會接到詔令。”
“而且劉將軍估計也猜到了吧。”李煜接著道。
“節度使，你是說楚國。”說著，劉仁瞻指了指南方。
馬楚動亂已久，他也在一直關注，朝裏君臣有動作也不奇怪。
“嗯。”李煜點了點頭，“如我所猜不錯，咱們武昌軍必然要主攻一路。”
李煜對眾人說的也有幾分摻假，武昌軍南伐楚國不假，但也僅僅是偏師一支，主力還是邊鎬組織的江南西道的聯軍。
“既然如此，我等還要提早做好準備。”劉仁瞻心領神會地應道。
“節度使大人，不知您有何安排呢？”
劉仁瞻說完，李煜一愣，他能有什麽安排？
不過作為武昌軍老大，雖說還隻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年，但他也不能犯怵。
“我既然對你們直接說了，自然有著安排。”李煜的安排自然是沒有的，但他也不能說自己一點安排都沒有。
“諸位將校，首先今天的事情你們要絕對保密！”李煜語調一轉，上壓五分，同時眉角凝煞，冷冷地盯著這些人，宛若蓄勢待發的幼虎。
十四歲的煞虎驟然凝成。
微弱的氣場飄忽若現，雖說是裝的，但與皇室貴氣交錯相加，端是有點氣象。
“屬下定當保密！”周圍眾將校包括劉仁瞻，見到李煜如此慎重的樣子，也沉聲表示。
不過心裏各個卻是亂嘀咕。
保密？保什麽秘密？
“楚國之地，取之容易，守之則難。”
“爾等從今日起自當努力訓練，而我首先就是要從你們當中選出一支隊伍。”
李煜的話有些飄忽。
“大人此話何意。”一位校尉恭敬地插言道，似乎是不明白李煜到底要幹什麽。
其他將校也在小聲嘀咕。
旁邊的劉仁瞻也不明所以。
“楚國取下自然不難。”頓了頓片刻，環顧四周，李煜接著道，“但是我們怎樣守住那裏，卻是會有著諸多考驗。”
“所以兵不僅要多，而且要精。”
李煜覺得自己頗為能扯。
“若是不想重蹈伐閩覆轍，自當要認真安排。”話題一轉，又帶到了前些年的伐閩之事。
說到伐閩之事，諸位將校都又被勾起了興趣。武昌軍的一部分也參加過那次伐閩之戰，前麵那是高歌猛進，後麵卻是個個灰頭土臉。
留給他們的印象太深刻了。
李煜將伐閩和伐楚相比較，眾人也都似乎看到了點什麽。
“節度使大人，您是說我們的將士攻地易，守地難？”劉仁瞻也是皺著眉頭，楚國之地比之閩地似乎更不容易處理。
“差不多如是。”
“不過劉將軍也不必太過擔憂，難自有難處，但也不是沒有解決之策。”
“哦，節度使大人有良策？”
劉仁瞻似乎有些不相信的樣子，十四歲的皇子，又能如何。
“嗬。”
“這就是我要安排的事情。”李煜臉色一沉，“諸位將軍將校，為伐楚大計，此後幾月，從嘉要厲行新軍政，編新軍。”
李煜終於將話題轉到了他的最終方向。
“劉老將軍善謀大局，可助我控全局。”沒給劉仁瞻一點回話的時間，李煜就把他給安排了。
“厲行新軍政，編新軍？”話題一開，眾將校的秩序立即潰散。
諸位將校被李煜的所謂厲行新政，編新軍給衝擊到了，滿腦嗡嗡，嘴巴也左右嘰嘰喳喳。
“肅靜！”七分嚴肅三分稚嫩。
“楚國之地難守，但諸位若是想封侯蔭子，這次卻是大好良機。”一個大棒打下去，立即一個大甜棗塞住嘴巴。
“伐楚之戰，必然不隻是我等一路。功勞三分，一分攻楚，兩分定楚。”李煜侃侃而談，“攻楚功勞我們也許隻能分得一些，但後麵定楚，隻要我們把握好，一鳴驚人，雷擊四麵之亂，這就是諸位封侯之機！”
畫餅畫全套，大餅畫好了就有大兵。
李煜的大餅畫得有些粗糙，但“封侯”一出，這些將校哪裏定得住，焦躁火熱的氣氛驟起，也就劉仁瞻表情還能定得住。
李煜的“封侯”大餅其實聽起來還是有些虛幻，前麵楚國之事似乎都是建立在估計測之中，後麵“封侯”似乎也不是他能決定的。
但欲望容易衝昏頭腦，加上李煜這皇子身份後，這“封侯”之餅看起來更像真的了。
眼瞧著這七八位將校的模樣，李煜很滿意，隻要你們動心，那後麵就好辦了。
至少不會在李煜搞“改革”的時候，少了五分反對。改革總是要有陣痛的，但前麵要是有大餅，疼一疼又何妨。
——
李煜靜靜地站了一會，就聽著這些將校互相討論。
氣氛很好，似乎大家都看到了自己封妻蔭子的時刻。
人有了欲望，有了想象，自然就好指揮了。
五分力的事能使出八分的力氣。
“好了，既然機遇和挑戰就在麵前，諸位能讓它白白流走嗎。”
李煜畫大餅可能把自己也畫進去，說起話來也更加火熱。
欲讓人信，必先自醉！
聽著李煜越來越火熱的鼓動，這些將校，除了一直很鎮定的劉仁瞻，全都鏗鏘有力地吼道，“不能！”
“好！”李煜很是滿意，後世的畫大餅果然不錯，自己雖比不過賈藥停，也沒得寫滿各種生態的屁屁踢，隻有一張還略有口澀的破嘴，但對付這些古人，還是能湊合的。
“如此，後麵諸位必須嚴格聽從本節度使的安排。”李煜臉色一收，又沉了下去。
眾將校一聽，也筆直挺立，連劉仁瞻也收起了微笑。
李煜瞟了一眼，心裏知道這老頭估計什麽都看穿了。
的確，此時的劉仁瞻，心中恍惚不已。
三分對“封侯”醉意，三分對李煜的震驚，還有四分不知所措。
我在哪裏？我到底應該做什麽？
這個十四歲的皇子，他到底在做什麽？
“還是原來的話，首先，得保密！”仿若傳銷的畫大餅，最重要的就是保密，“以上所言，皆不可外傳，何人亂傳消息，一律軍法從嚴處置，斬！”
“遵令！”眾人響應。
軍國大事，保密也是常理，而聽六皇子所言，卻又有點給武昌軍謀功的味道，當然更得保密。
李煜點點頭，嘴角微笑，他也很滿意。
楚國之事，看似是李煜說的軍機要情，其實並不算什麽，隻是為了給改革鋪路。但改革有痛苦，所以拿伐楚封侯的大餅止痛。
大餅畫了，不過這可以他私自畫的，可不能外傳，必須保密。
而保密自然得全部保密，如此，從一開始李煜就要求所有事情不可外傳！
“至於，接下來為應對伐楚的改革，自當是我與劉將軍共同商議。”李煜抬頭看了看劉仁瞻，這老頭現在已經從恍惚中清醒過來了，“諸位可有異議？”
“本將完全讚同。”劉仁瞻卻是第一個示意的，點了點頭，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
表麵上看起來也是被李煜迷糊住了。
心裏，也是對這位皇六子豎起來拇指，“為了掌兵權，還真是足智多謀，會扯！”
李煜這點小心思，他哪裏看不出來，前麵他還被李煜帶得有點暈，但當李煜扯到軍事改革時，他就逐漸明白了。
一切都指向了這裏。
“但也沒人跟你搶啊？”劉仁瞻還有一點不小疑惑。
若是李煜知道劉仁瞻的疑惑，一定大呼冤枉，他這個現代靈魂隻是有點“迫害妄想症”罷了。
性子也有點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