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不能人道
陸小棠腳步微微頓了一下,之後才調整表情繞過屏風往床榻邊走。
剛走到床榻前,就聽見一聲劇烈的咳嗽聲。
這讓她不禁皺眉,加快了步伐:“王爺,你怎麽樣?”
容琛聽見她的聲音,用帕子捂著嘴咳嗽了兩聲,平複了喘息,抬眼看她。
陸小棠覺得容琛這幅病重的模樣實在是叫人心軟的好看,不禁遙想當年自己的母親給還是孩子的琛王爺下毒的時候是何種心情。
想到這裏,她忍不住安撫:“王爺,你盡可放心,將離之毒的解藥我會盡快研製出來的。”
容琛完全不關心這個問題,眼波淡然的望向她:“你都要給我吃了些什麽補藥?”
“人參靈芝,鹿茸之類的,怎麽,王爺你出現不良反應了嗎?”
容琛的耳根有微微的紅意,眼神冷薄:“補得太過了。”
她這句話引起陸小棠的無限遐思,眼神不由自主的就從容琛的臉上,一寸,一寸,又一寸的往他的身下移動。
就在移到那個男人的關鍵部位的時候,容琛突然咳了一聲。
陸小棠一下子回過神來。
“你在看什麽呢?”
陸小棠慌忙搖頭:“沒,沒,沒,沒有。”
她隻是在想,這個琛王爺從跟她大婚的那一天起就沒有半點動情的模樣,琛王府裏也沒有十分得寵的姬妾飛揚跋扈的來給她一個下馬威。
你說,這是不是王爺不能人道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雙眉憂鬱的蹙起。
接下來容琛說的話她都一味的當成了耳旁風。
“金石告訴我,皇上命人傳來聖旨,讓我醒後即刻拔營趕回京都,明早就拔營啟程,你覺得怎麽樣?”
她沒應聲。
容琛又說:“你的身體能撐得了嗎?”
陸小棠還是沒有應聲。
琛王爺能不能人道讓她十分的糾結憂心。
如果琛王爺因為是個病秧子不能人道,那麽守活寡的滋味也是不好受的啊。
容琛見她一臉憂思,索性不再說。
陸小棠的視線卻還是兜兜轉轉,最後定格在了容琛身上某個特殊部位。
容琛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臉上一冷,陰測測問他:“看什麽呢?”
陸小棠聽出他話裏的惱意,臉上一本正經的表情掛起來,盈盈起身:“王爺,你身體暫時還虛弱,等到再養兩天,我們就可以拔營回京了。”
容琛沒有對她的救命之情表示感激,陸小棠雖然很想挾恩求報,但是暫時也沒有想好挾恩求報的話讓對方報答她什麽比較好。
離開容琛的帳子以後,她就飛快的寫了張藥方,交給連珠:“去,下一次按照這個藥方來抓藥。”
連珠一看上麵的藥材,鼻血都快流下來了,很懷疑的看著自己的小姐:“小姐,單從牛鞭這一味藥來說就能看出你居心叵測啊!”
陸小棠神色凝重:“這件事事關重大,你盡管去,哪來這麽多廢話。”
連珠被趕,隻好點點頭:“那小姐你等一下,我去附近村子來要這味藥,咱們軍營裏肯定沒有這味藥。”
陸小棠算是答應她了。
之後在帳子裏叫人弄了紙筆過來,用加減法算從琛王府帶來的銀票用了多少,還剩下多少。
算完之後伸了個懶腰,才發現這次還沒能把琛王府給一次性掏空。
連珠過了一個時辰就回來了,身後還跟著金石。
連珠臉上神色很難看:“我一說要去附近的村子取一味藥,金石就跟著去了。”
“那你取到了嗎?”
“嗯。”連珠將藥包拿出來,“一開始藥店那人還不肯給我,結果我讓金石將刀拔出來半截,他立刻就乖乖把鎮店之寶拿出來了。”
“你們兩個真夠仗劍欺人。”陸小棠將藥包給拿過來,然後看了看那玩意兒的確可以入藥之後就叫連珠派人去煎藥了。
這天晚上,容琛喝完了藥,陸小棠就一夜無眠的等著金石來叫她去急診。
結果等了整整一個晚上,也沒有什麽動靜。
天亮的時候,她終究是忍不住疲憊的昏睡過去。
睡著之前腦海裏還迷迷糊糊的回蕩著一個想法--王爺不能人道,本王妃是不是要出牆比較好?
可憐了我一枝梨花壓海棠!
唉……
再清醒過來大的時候已經是在趕路的馬車上,旁邊有熏香的味道,嫋嫋娜娜的香煙從香爐裏冒出來,襯得整個馬車裏如同仙雲繚繞一樣。
順著下紫金香爐望旁邊看,是裹著白色狐裘的容琛。
此刻他正閉著眼睛在養神。
陸小棠從軟榻上坐起來,發現這馬車的空間也真是不小。
上下左右的打量了一番之後,發現容琛端坐著假寐,沒有打擾她,臥倒了繼續睡。
畢竟,王爺不能人道這個事實讓她十分的傷心。
雖然本來是要一紙休書的,可是現在好歹也是救了王爺一條命,憑著這個救命之恩,她不在王府裏過的風光一點就覺得可惜了。
更何況,本尊的母親死於陸家火災之中,總要將火災的線索都理得清清楚楚,找出謀害本尊親母的真凶來。
從邊疆回京的馬車在路上走了七八天。
等到了衛國京都的時候,老百姓已經全都知道琛王爺成功阻截了大月氏。
老百姓夾道歡迎。
陸小棠一掀簾子,馬上就有人驚叫——
“快看,那是毀了容的王妃。”
“醜八怪!”
陸小棠嘴角抽搐一下,在回到王府之後直奔清月坊。
容寧已經等得很不耐煩。
看見陸小棠,頓時兩眼一亮,像是看見主人的哈士奇一樣衝過來。
“娘子,你終於回來了!”
說完就一把將陸小棠給公主抱起來。
連珠在後麵邊追邊叫:“你把我們王妃給放下,我們王妃不是你能隨便抱得,你給我放下!”
容寧哪裏會管她,進了房門,將陸小棠放在太師椅上,回身關上房門,就逼近過去。
陸小棠在他即將把整張臉貼到自己麵前的時候,及時伸出五指,撐住他的臉:“去把門打開,跟我保持一尺的距離。”
“三寸好不好?”
陸小棠嘴角微微一動,不明白三寸跟一尺有什麽區別。
點了點頭:“現在你把房門打開。”
容寧很不情願的回身去打開房門,長長的頭發拖在地麵上,純白的衣袖飄蕩逶迤。
房門打開的那一刹,天光灑下來,驕陽絢爛。
容寧秀美的容貌就這樣沐浴在陽光下,那側臉回眸的角度,讓他整個人都聖潔的不似凡人。
這樣美貌若女子的少年,最後卻會被一把推到赤水裏淹死。
陸小棠眼前模糊了一下,接著就仿佛浮凸出了幻象一樣看見容寧長長的發絲在水中纏繞,不斷的有氣泡在他嘴裏吐出,他表情難過,極力的想要往水麵上浮起。
然而,赤水的河水卻暗流湧動,將他緊緊的裹夾在水流之中,令他無法上浮。
她皓白的手腕向上伸直,仿佛要去努力的碰觸抓住什麽。
可是,無論如何掙紮的收緊手指,始終沒有人伸出援手。
河麵上,一條木蘭船華麗威嚴,船頭上穿著奢華長袍的帝王皇後眼底泛著冷意,掛著笑意看他一分分的沉到赤水冰冷的河底。
她雙眉猛地蹙起。
一隻手冰涼的捧在在她眼下:“你怎麽哭了?娘子?”
她感受到那隻手的冰涼,猛地驚醒過來。
眼前的幻境瞬間灰飛煙滅。
容寧好奇的看著她:“娘子?你怎麽了?怎麽忽然哭了?是不是太想我了?”
陸小棠眉毛皺起,望著容寧臉上那副輕輕蹙眉的秀麗模樣,忍不住笑了一下:“不。”
“不是因為想我?”
容寧像個孩子一樣嘟嘴,眼神很不高興。
陸小棠卻沒有繼續解釋,而是伸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認真而嚴肅的望著他。
嚴肅的視線直直的望進他的眼底:“聽著,容寧,你不能一直這樣下去。”
容寧不明所以。
陸小棠心若明鏡:“既然我能幫容琛,就一定也能幫你,從今天開始你要改變,好嗎?”
容寧眉毛皺著,顯然很為難。
陸小棠從椅子上站起來,拉著他往門外走,邊走,邊叫連珠:“連珠,拿匕首過來。”
連珠在房門外麵,聽見陸小棠這樣吩咐,思索了一下往房間裏去找繡蘿:“小姐,匕首用來鑿牆已經鈍了,剪刀可以嗎?”
“可以。”
容寧一定還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是如何的。
如果她讓容寧看到自己的未來,容寧一定不想死,一定會有所改變。
她會幫容寧,他會讓容寧在亂世裏有能力自保。
她不會讓容寧就這樣被人害死。
她要讓容寧看看這樣下去的未來有多麽的悲慘。
連珠的剪刀很快遞過來。
隻不過,這一次連珠卻非常小心,手指握著剪刀的刀刃,將剪刀的刀柄遞給陸小棠。
陸小棠稍微一怔,之後衝著擔憂的連珠微微一笑。
伸手取過剪刀就要去劃自己的手掌。
驀地,抓著剪刀的手腕被一下子攥住了。
她蹙眉回頭,不悅的看向抓住她手腕的人。
“你又要做什麽?”
清冷的聲音響起來。
容琛站在跟她隻有半步的地方,身上披著雪白的狐裘,發絲烏黑,臉若冠玉,雙眸黝黑,眸底冷意凜凜。
她解釋:“我讓他看看這樣下去他是什麽結局。”
“你不能這樣做。”容琛抓住她的手腕,微微用力。
她吃痛的放鬆了手指,長身玉立的容琛將她手中的剪刀抽走,遞給連珠:“收起來。”
“是,王爺。”
連珠帶著剪刀離開。
陸小棠有些惱怒,還未說話,就被容琛截斷:“皇上明晚設宴,招皇親貴族文武百官赴宴。”
陸小棠並不好奇皇帝的宴席。
容琛卻忽然開口:“慎王會來。”
陸小棠眼睛眯了一下:“那太好了。”
要保護容寧,不如先把那個會害死他的人先幹翻更好。
想必容琛的想法也跟她不謀而合,否則根本不必通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