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掐指一算
那道黑影黑影就像是一陣劃過的冷風一樣,一路淩厲異常的進入滄國皇宮的慶元殿之內。
滄國國都距離螺城並不是非常遠,而容琛所住的院子已經是滄國境內的院子。
那人到達慶元殿之後,重策還醒著,隻是在批閱奏章的時候偶然抬頭看見窗外的天色已經快亮了。
“怎麽這麽久才回來?”
那個少年單膝跪地:“皇上贖罪。”
“說吧,聽到了什麽。”
他手上的紅筆沒有停。
那個少年深深望他一眼,帶著幾分敬畏跟猶豫:“皇上,那個紅衣女子去了一個鄴城的院子裏,院子裏有一個毀了容的女人幫她接上了肋骨。”
重策不以為意:“那個醜女的確是有這樣的本事的,然後呢?”
少年埋頭看著地麵:“皇上,那個女子不是普通人,她跟那個紅衣女子說了很多關於皇上的事情。”
“嗯。”說其他的事情重策也不意外,畢竟陸小棠知道的跟米杉兒知道的都不少。
但是那個侍衛卻還沒有說完,後麵的話他斟酌了一下,才小心翼翼的抬頭偷看龍椅上的重策一眼:“她們,提到了一個住在北疆的女子。”
重策手下的筆記驀地停住了。
大殿之內頓時寂靜了不少,隻有風從空曠華貴的前廳來回穿梭。
重策抿直了唇:“她們說了什麽?”
那個少年眉宇之間顯露出難色:“請皇上饒恕屬下死罪。”
這句先請罪的話讓重策抬起筆來,一雙眼睛冷冷望著他:“容你近稟,過來吧。”
那少年聽見這句話,才起身到他身邊,在他耳邊輕輕個說了一句話。
這句話讓重策半天沒能回過神來,少年說完再看重策的時候,發現重策臉上的表情雖然沒有變,可是提起來的毛筆卻久久沒能落在之上,隻有一滴濃紅的紅墨血一樣啪嗒砸在紙麵上。
慶元殿內死一般的寂靜。
那個少年退回去跪著,不敢亂說話。
許久,才聽重策說了一句:“退下。”
少年恭敬的退下,隻不過還未從大殿中徹底退出去,就聽見大殿中傳來了什麽東西被掃落在地的碎裂聲。
夜幕減退,天邊開始出現舒朗的天光。
陸小棠讓米杉兒暫時在院子裏住下,獨自一人去給容琛把脈。
容琛氣色已經好了一些,隻是始終無法達到常人那樣毫無病態的模樣。
陸小棠已經覺得開始棘手起來,金石煎藥之後給她送過來,她親自喂著容琛喝藥。
容琛並不多說什麽,整個人異常的安靜。
陸小棠越是看著他這樣,就越是覺得心裏那種不安的感覺強烈起來。
在下午的時候陸小棠重新煎了解將離的藥,在經過米杉兒房門口的時候,聽見米杉兒叫她:“陸小姐,你這藥的味道好怪。”
陸小棠敷衍的笑笑:“給我家王爺補身子的。”
米杉兒想了想:“可是我們大漠上補身子的藥都是要用有血氣的東西做藥引子的。”
她這句話突然就戳到陸小棠的心頭上,陸小棠思慮了好一會兒才端著托盤迅速走開……
滄國帝都今年的冬天比往常暖和了許多。
臘八的時候還有跟現在一樣的習俗。
陸小棠算計著臘八到三月隻有兩個多月的時間了,心裏的感覺就開始很不好。
容寧大清早起床,去街上吃了瘦肉粥跟肉包子,回來的時候順帶打包帶回來兩份。
陸小棠左右看他吃的越來越圓的臉覺得心裏不舒服,金石在旁邊勸她:“王妃,容寧公子現在已經能夠生活自理了,你應該覺得高興才是。”
陸小棠雖然覺得自己是應該高興,可是容寧絲毫沒有做出一個正常人應該做的安分事情來。
她帶回來的肉包子被陸小棠跟米杉兒分著吃了,吃完之後正在喝茶。
容寧就把上街的時候接下來的告示給她展開來看:“你們看,永瑢郡主要跟滄國的新皇帝成婚了。”
米杉兒手下一頓,陸小棠抬頭去看告示上的素描畫:“永瑢郡主的模樣畫得真清晰。”
容寧點點頭,有些惋惜:“可是沒有那個滄國皇帝的樣子。”
米杉兒皺眉:“她們原定成婚的日子實在春三月,怎麽一下子就提前了?”
陸小棠對春三月這個詞匯有點敏感。
容寧那邊卻不以為意的解釋:“人家的感情急速飛升,難道還不能提前入洞房?是吧,娘子?”
容寧征求陸小棠的意見,希望陸小棠可以附和她。
但是陸小棠卻壓根沒有要附和他的意思:“我覺得她們早成婚可能是有點問題的。”
米杉兒跟陸小棠的意見達成一致,兩人豁然起身:“我覺得還是應該出去一趟才行。”
兩人已經在院子裏憋了幾天,很想出去逛逛街上的成衣店跟胭脂鋪。
那邊容寧嘴角抽搐了一下,下意識覺得不好想要偷偷溜走,結果被陸小棠猛地叫住:“容寧,你穿上女裝跟我們一起出去。”
容寧想要抗議,不過再將抗議的話說出來之前非常智慧的轉移了一下:“娘子,你看沙蠻子身上的傷口,不適合逛街啊。”
米杉兒已經開始披鬥篷:“沒關係,我能撐著,北疆大漠上的人連這點疼痛也撐不住怎麽配生活在大漠上。”
如此彪悍的民族,如此彪悍的女子,讓容寧想要勸阻兩人的意念瞬間被撕碎。
容寧心不甘情不願的去內室裏換女裝,陸小棠囑咐金石好好照顧容琛。
容琛披著狐裘在暖閣裏看棋盤,陸小棠隻是掀開簾子望了望他,便覺得鼻頭有點酸。
大概是容琛察覺到了,抬頭去看暖閣的簾子,卻發現簾子已經被放下了。
金石進來給火盤添炭,容琛貌似不經意的舉著手上的棋子問他:“王妃這幾天有沒有什麽反常的舉動?”
金石搖搖頭:“王妃不過是給皇上去了一封書信,以您的名義。”
“信上寫了什麽?”
金石說出五個字:“請皇上退兵。”
容琛手上的棋子落下,抬起頭來:“那就是滄國要出什麽變故了。”
金石點頭:“皇上已經讓大軍在邊境安營紮寨,以防不測。”
“那我們身在滄國,是不是已經暴露了?”
金石點頭:“屬下在米杉兒回來的那天晚上,發現設置在牆上的蜘蛛線斷了。”
“確定不是容寧翻牆的時候弄斷的?”
“容寧公子一向是翻西邊的牆頭,這次斷的是北邊的。”
“……”容琛,“看好王妃,快些聯絡滄國都城的司馬族人。”
金石點頭:“是。”
陸小棠穿著厚厚的狐裘跟米杉兒上街,頭上帶著鬥篷帽子,手上抱著暖融融的暖袖。
容寧在旁邊提著尚方寶劍跟著兩個人,看起來就像是給闊太太跟班的小丫頭。
陸小棠跟米杉兒往街上的成衣店,玉飾店,跟胭脂鋪裏都走了一圈,手上掃來的貨不多,可卻都是稀罕的東西。
隻是兩人一路逛到街尾的時候卻有個擺攤算命的老頭忽然出聲叫住陸小棠:“那位穿狐裘的夫人,你有血光之災啊。”
身後跟著的容寧眉毛一挑,拔劍就要去給人家掀了攤子。
結果卻被米杉兒一把按住:“別衝動,這位在滄國有點名氣。”
這老頭兒長得慈眉善目,花白的眉毛有些長的垂下來。
陸小棠回頭詫異的望著那個老頭:“什麽意思?”
那個慈眉善目的老頭伸了伸手:“夫人坐下,我給夫人掐指一算。”
容寧撇撇嘴:“唬人的東西。”
米杉兒看他拔劍的動作止住了,才收回手。
陸小棠走過去,跟那老頭兒交談了幾句。
老頭兒開口:“夫人乃是大富大貴之人,隻不過……”
“隻不過什麽?”陸小棠看她看著自己的臉,有點奇怪。
那老者歎氣:“有喪夫之相。”
陸小棠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如果她不是有預知以後的本事,知道容琛的確是多病薄命,這會兒可定要拍案而起把這個老頭兒給當場滅了。
不過,這個老頭說的是對的,是可以信得。
陸小棠回頭吩咐容寧:“你們等等,我跟這位老伯說兩句話。”
那老頭兒捋著胡子點點頭,看來是對她相信自己感到很滿意。
陸小棠將手裏的一錠金子放在老者的桌子上:“幫我破這個災。”
老者看著桌子上那錠金子,揚起笑意來:“夫人,這不是錢能解決的問題。”
陸小棠不耐煩的將袖子裏帶出來的銀票全拍在老者的桌子上:“隻要你能破這個災,這些全給你。”
老者眼底有亮光。
那邊容寧卻冷颼颼的添上一句:“如果你破不了,小爺,要你拿命來抵。”
陸小棠眼皮一跳,回頭淡淡嗬斥:“不要嚇唬人家。”
但是容寧卻沒有一點嚇唬人的意思,而是將手上的寶劍頂開了一寸。
那老者有點發毛,伸手將銀票收了,將原先高深的模樣微微收斂了幾分,站起身來:“夫人給我看看您的手。”
陸小棠伸出手給他看。
那老者不敢動她,隻是定定看了一會兒,才出聲:“夫人若是要破這個災必須造孽。”
陸小棠眼神一涼。
老者開始收攤子:“夫人給了老叟一輩子也花不完的錢財,老叟賭上畢生修行泄露給夫人一個天機,若是要改喪夫命格,定要一命換一命。”
陸小棠皺眉。
一命換一命這不是問題,問題是殺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