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千年忘憂
外麵的男人歎氣：“明家的少主是多矜貴的姑娘啊，要是你這回放了她，下次可就再也抓不住了，搞不好還會回頭來要我們的命。”
明祀川哭的眼前一片模糊。
唐驍卻忽然將那瓶子一扔，猛地將唇瓣壓在了她的唇瓣上。
他咬她甜軟的唇瓣，就像是一頭餓極了的獸一樣，拖住她的下巴，不讓她躲避的去掠奪一樣的吻她。
那樣熱烈的吻讓她都害怕的不知所措。
外麵的男人卻是歎了口氣：“白白失去了這樣好的機會，真是個傻子。”
她被放在床榻上，一動不動，眼睛卻是盯著床帳的。
迷魂香被打碎，十年之內再也不會有第二瓶。
唐驍在外麵跟那男人說話：“長生，這藥會讓她忘記多少？”
“很難說，可能會把跟你認識的所有記憶都忘掉，也可能跟你所期望的那樣一樣，隻忘掉唐家她傷心的那段記憶。”
“這叫什麽？”
“千年忘憂，”那男人說完，好像還生怕唐驍聽不明白一樣，又解釋道，“所謂千年忘憂，就是忘掉的這段記憶要過一千年她才能想過來，人生在世不過百年，怎麽能有一千年後想起來的事兒呢，其實就相當於她一輩子都想不起來了，而這個忘憂呢就很好解釋了，她喝了這藥之後隻會忘記對她來說讓她感到憂傷討厭的事情，比如說你騙她……”
唐驍言語寡淡：“萬一她都忘了怎麽辦？連我都忘了？”
那人勸他：“那你就真該放了她了，即便是美人，你也別忘了這個是帶刺的蛇蠍美人啊。”
明家的威名遠播十四國，有點學識的人都知道江南的家主各個都不簡單。
可是唐驍卻在沉默了一下之後開口：“即便她真的忘了我，我也不想放她走。”
“唐驍，死抓著隻會更難受，如果她忘了你，你從今往後就跟她做陌路人。”
唐驍似乎是捂住了臉，說出來的話都帶上幾分悶冷：“我不想這樣的，我不想放手。”
明祀川聽見這句話，突然覺得胸腔那顆心像是被人突然攥了一把一樣，很疼。
她知道，唐驍其實並不是一個糾纏的人。
他說這句話的意思便是，如果她真的忘了他，他便把她真的當做陌路人。
也許，她會真的忘了唐驍。
喝下千年忘憂之後將唐驍徹徹底底的忘記。
到時候，自己會不會再次喜歡他呢？
她目光茫然而空洞的看著帳子上的花紋。
那男人端著藥碗過來：“最壞的結果就是現在了，你求而不得，她想跟你一刀兩斷。”
唐驍坐在床榻邊，好像看她最後一次一樣，目光黝黑的靜靜望著她，那黝黑的瞳眸裏好像有一口井，要深深的將她吸進去，然後，再也不把她放出來。
她望著唐驍，不知道為什麽，已經哭得快要幹涸的眼眶裏居然又溢出一滴淚。
唐驍看著她那滴淚流出來，像是突然被刺了一劍一樣，抿直了唇，垂下眼睫，向那邊的男人伸出了手：“給我。”
“你是該快些給她喝掉，不然隻是看著這個姑娘的眼睛都要叫人心碎了，我知道你放棄她是個很痛苦的選擇，現在我看她這雙眼睛能明白你的心情。”
唐驍吸了口冷氣，將他遞過來的藥碗端過去。
那藥香徐徐擴散在整個房間裏。
不是甜膩的味道，而是一種幽冷的香意。
唐驍卻不是將藥碗直接端到她唇邊讓她喝的。
而是自己喝了一口，然後將那藥渡入她的口中。
最後一口藥喝完的時候，他遲遲沒有放開她，好像別離一樣他的吻繾綣而纏綿。
明祀川卻含著眼角的淚因為藥的效力而閉上眼睛昏了過去。
他將她放在床榻上，替她將被子蓋好，然後離開榻前。
外麵那個會煉藥的男人告訴他：“如果她記得你，你就要繼續算計她，算計她一輩子，那樣的話你不累嗎？”
唐驍輕輕一笑，將桌上的細瓷茶杯拿起來，看上麵的花紋：“越是細致的東西越是讓人愛不釋手，但是人們往往不顧這細致的東西要經曆多少工序跟努力，因為這東西到手後自己覺得喜歡就行了。”
“她在知道你騙了她，算計她之後幾乎快要恨你恨瘋了。”
唐驍笑笑：“她以前說她很喜歡我，我想，她說的是真的。”
若是不愛，又那裏會有恨呢？
他兀自失神，那男人卻將茶碗從他手裏拿走：“你小心點，這東西矜貴，很容易碎的。”
唐驍的目光從茶杯上移開，若有所思的放在五彩琉璃珠簾後邊那扇孤竹屏風上，聲音堅定：“不管多麽容易碎，我都會小心翼翼保護好。”
其實當時，他心裏想的是--
不管以後發生什麽，他都會小心翼翼的保護好她。
明祀川再醒過來的時候旁邊是一盞枯燈。
竹樓有些破舊，窗口是飄進來的小雨絲。
她茫然的扶著額頭起身，身上蓋著的男人外袍從身上滑落下來，她疑惑的看房間裏的擺設。
在看到唐驍的時候，眉頭蹙了蹙。
唐驍聽見她起身的聲音，猛地抬頭看過來。
陸小棠透過這個術看見唐驍的眼神，覺得唐驍那一眼其實是膽戰心驚的。
他很怕，很怕明祀川什麽都不記得。
可是，明祀川卻狐疑的看著他，啟唇：“你怎麽不過來跟我一起睡，我好冷啊。”
唐驍一愣，腦子有些轉不過彎來。
明祀川從竹床上起來，赤著腳到窗邊把窗戶關了關，然後，走到他身邊，將自己披著的衣服分一半給他：“你怎麽趴在這裏，你把外套給我，你自己不冷麽？”
唐驍聽著她說話，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明祀川沒有管他的沉默，因為她記得他一直都是這樣少言冷淡的。
她賴皮的坐在她坐的竹椅上，覺得不好蹭坐之後，便皺了皺眉，猶豫了一下紅著臉往他懷裏縮了縮，坐在他的大腿上，雙手摟著他的脖子，笑眼看她：“我家書香坊的教書先生告訴我說，如果在很困難的情況下，可以抱團取暖，我這樣抱著你，你暖了嗎？”
唐驍的手一分分抬起來，抱住她的腰。
她纖腰被抱住，有點癢癢的躲閃了一下，窘迫的望他：“你別亂動，不然我就隻能剁你的手了。”
唐驍卻不等她再說下半句話，就把她往懷裏一按，緊緊把她扣住按在懷裏。
她被抱得太緊，有些不明所以。
但還是覺得很奇怪，小聲的問他：“唐驍，你怎麽了？”
唐驍將下巴枕在她肩頭，臉頰貼著她的長發，聲音有些微的不穩：“沒事……我隻是覺得……太好了。”
她還記得他。
真是太好了。
他守了她三天，帶著她進入玉竹林的腹地裏。
做了不下十種打算。
最後才決定，如果她醒過來的時候忘了他，他便再向長生討要一種讓她把所有事情都忘了的藥，讓她忘了明家的一切，他什麽都不要了，一直陪她生活在這裏。
這個想法讓他在她未曾醒來的時候認為是最合適的想法。
但是她現在醒過來了，他才覺得，這是最不合適的一個想法。
唐家不會拖住明家太久，明家很快就會找到她們的少主。
到時候就算是明祀川忘了所有的一切，明月夜作為她的母親也絕不會將她放在南疆，更不會將她交給他。
明家有能力將少主帶回去做各種補救，就算是補救的不盡如人意，明家還能供養她一輩子。
隻要明家還有，怎麽說明祀川都不會落在他的手上。
而要將明祀川留在他身邊，隻有一個辦法。
那就是明家跟唐家都同意聯姻。
那樣他便能娶她過門。
明祀川被他抱著，沒有掙紮，也沒有再提要剁了他的手，隻是有些不舒服的動了動，問他：“為什麽我的肩膀那麽疼？還有……我隻記得去唐家找你啊，怎麽醒過來就到這裏了，這是哪兒呀？”
唐驍抱著她的身體，輕輕親吻了她的鬢發，開口：“你去唐家的時候中了機關，鐵箭穿過了你的肩膀，是我把你救出來的，你說要我帶你來南疆，我便帶你來了。”
她的手推開他，手指扶著他胸前的衣裳，懷疑的看他的臉：“是嗎？”
唐驍心裏有些不安，卻還是鎮定的點頭：“當然。”
她撇撇嘴，兩道細長的眉毛搭攏起來：“可是，上次我跟你私奔的時候你還說我很煩讓我跟你分道揚鑣的，怎麽這次主動帶我私奔？”
她說完，還有大串的問題問他：“還有，上次我被我娘親帶走的時候，你為什麽都不挽留我？”
“你娘親會讓你留下來麽？”
她垂下眼睛，有些懊惱：“你說得對，就算我娘親廢了我的武功，也絕不會讓我留下的。”
說完，扶著唐驍的肩膀，氣憤的問他：“你為什麽要姓唐？如果你不姓唐，我就能跟你在一起了。”
唐驍一雙狹長的眸子隻是一瞬不瞬的望著她臉上表情變換，並沒有太多話。
“你要我帶你來南疆做什麽？”
她抬手捂著額頭：“腦子有點亂，你容我好好想想。”
唐驍不著急，就這樣抱著她，讓她在自己的懷裏想。
她想了一會兒就提議：“你把我抱到那邊的床上去吧，這事情說來話長，我得慢慢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