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退出戰場
楚琊在被醫館的老大夫治療了三天之後還是昏迷不醒，不過老大夫告訴赫連鎬兒說楚琊不會喪命，隻不過因為黑鼬豹的牙齒裏含有毒性，會昏睡個幾天罷了。
赫連鎬兒寸步不移的守在楚琊的榻邊，不吃不喝。
就這樣守了三天，楚琊睜開眼睛的瞬間，她鬆了一口氣，然後放下吊著的那顆心，放心的昏了過去。
可其實，陰差陽錯的是楚琊這次清醒隻是睜了睜眼，並沒有看清楚是赫連鎬兒在守著她。
葉兒將昏倒的赫連鎬兒挪到外麵的床榻上，過來守著楚琊的臉癡癡凝思的時候，楚琊皺了皺眉頭，然後再度緩緩蘇醒過來。
葉兒很是高興，一把就撲過去：“你醒了？”
說完之後，她才覺得失態了一點，忙收斂了下神態。
楚琊想要坐起來：“鎬兒呢？”
“鎬兒？”葉兒一愣，想到之前守在楚琊身邊的那個姑娘，笑著啟唇，“她……她沒事，她睡著了。”
楚琊垂下眼睛，點了點頭，看不清眼眸中是何神色，卻問道：“我好想覺得，有人在一直守著我。”
“打擾你了嗎？是我擔心你的傷，守了你三天三夜。”
估計要是這個話是當著赫連鎬兒的麵說的，赫連鎬兒會立刻賞她一巴掌。
不過，很遺憾的，那時候赫連鎬兒剛好已經昏過去了。
葉兒攬了好處，對楚琊百般關心。
而對赫連鎬兒，卻是用心不良。
楚琊蘇醒的時間沒有持續太長，葉兒給他喂藥之後他便又睡下了。
身為老大夫的葉兒爺爺看了藥渣，眉頭一鎖，問葉兒：“裏麵怎麽有安神木？”
葉兒攏著兩條細細的蛾眉，一副叫人猶憐的模樣：“我是擔心楚公子睡不好，所以才加了安神木，這樣他就能睡得好些了。”
其實說白了，就是像下安眠藥一樣給楚琊加了一味藥。
而她加完這味藥之後，還沒有罷休。
晚上吃飯的時候，老大夫出去看診，醫館裏隻留下葉兒跟赫連鎬兒在。
赫連鎬兒吃飯吃的不安心，味如嚼蠟：“阿戾他……什麽時候能醒過來？”
葉兒一直瞞著赫連鎬兒楚琊已經醒過來的事實。
聽她這樣問，卻安慰：“姐姐別擔心，楚公子再過幾天就會醒過來的，隻是，楚公子醒過來之後，要用的藥材也貴重，我們醫館……”
赫連鎬兒知道這是要錢的意思，便出聲問她：“你這附近，有需要做工的地方嗎？我可以去做工。”
葉兒柔柔一笑，伸手放在赫連鎬兒的手背上，姐妹情深的跟她說話：“姐姐這是說的哪裏話，你們行軍打仗為國捐軀還不是為了我們這些百姓能安家樂業麽，隻要姐姐是士兵，我們即便是用光了全部家當也一定要救你們。”
赫連鎬兒聽她這樣說，眼睫往下垂了垂。
其實，她已經不想要前往前線作戰，她隻想跟阿戾在一起，隻想要看他活著，自己也陪他活著。
但是葉兒的一席話卻讓她打消了離開兵營的打算。
“我明日就啟程回到營地，阿戾傷好之後，煩請你寫信通知我，我會來接他回去的。”
如果一定要身為士兵為國賣命才能救楚琊的話，她會回去的。
為了楚琊，她什麽都可以做。
她的心中有如此堅定的信念。
剛剛好的，正中了葉兒的下懷。
葉兒得到她這樣的話，十分滿意。
赫連鎬兒在周煬帝四十四年秋重回共周軍隊，並且因為在黑鼬豹口中保護了共周皇族的大公子楚梁而被升為軍中第一個尉級女兵。
之後赫連鎬兒平步青雲，在周煬帝四十五年的時候已經榮升為共周軍中第一個女少將。
她在離開長靈山八個月之後還沒有收到楚琊一星半點兒的消息。
在張敏德的幫助之下，赫連鎬兒前往長靈山去找楚琊。
那個時候赫連鎬兒是十四歲，眉宇之間已經有掩不住的風華絕代，可是一身戎裝加身，無人敢對她有敬重之外的想法。
除了皇族子弟。
他在出城的時候見到了被她救過一命的共周國嫡皇子楚梁。
楚梁生的身形高大，但是長相偏向武將風格，是個身材魁梧的男子。
赫連鎬兒在出城的路上被楚梁這麽一擋，纖長的睫毛眨了眨，抬起眼珠來看著楚梁：“大皇子，有什麽事嗎？”
楚梁一張臉憋得通紅：“赫連小姐，我……能不能跟你單獨談談？”
赫連鎬兒的視線從他臉上越過去：“我現在有急事，請大皇子稍微讓一讓。”
楚梁站在原地不動。
赫連鎬兒也沒有強人所難的將他用紅纓槍撥開，而是從他身邊繞道走了。
等赫連鎬兒走遠了，才有個穿著一身粉衣，帶著滿身金飾的少女從旁邊的稻草垛後麵蹦出來，一臉不服的開口添油加醋：“大皇兄，這個蠻女人也真是不識抬舉，大皇兄主動和她說話，她居然還擺臭架子！”
楚梁眼珠望著赫連鎬兒遠去的方向，眼裏盡是她翻身上馬時美好的模樣曲線，唇瓣上揚，他笑笑：“待在兵營裏的女子難免會不解風情。”
楚梁的公主妹妹撇了撇嘴：“我可聽說這個女人不是不解風情，而是一心想著要狐媚別的野男人。”
這話一針見血，讓大皇子楚梁一愣。
那公主看著他吃驚的視線，洋洋得意起來：“大皇兄一定不知道，這赫連將軍從進兵營的時候就一直跟個叫阿戾的男的交好。”
大皇子視線陰冷：“哪個阿戾？”
“聽說是去年在戰場上受了重傷的那個士兵，現在在長靈山養傷，要是這男人的傷養好了，赫連多半就是要跟那個男的私定終身了吧。”
說完，還有些譏諷：“這女人也不懂得禮義廉恥，不曉得現在還是不是幹幹淨淨的閨閣女子。”
公主的話字字戳到大皇子的心頭上，逼的大皇子的視線都冷了許多。
大皇子作何感想別人不得而知，不過大皇子那誌在必得的眼神可不像是一個會就此放棄的主。
……
赫連鎬兒前往長靈山的時候，楚琊的傷已經痊愈。
那個柔柔弱弱的醫館少女也在這八個月裏盡心的照顧了楚琊。
以至於赫連鎬兒來接楚琊的時候這個姑娘萬分不舍。
楚琊想要跟這個姑娘多說兩句話，赫連鎬兒點頭應允了。
但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姑娘居然用小刀割了一縷頭發用絲帶纏住，放在楚琊的掌心裏，雙眼戀戀不舍的凝望著他，啟唇囑咐：“你行軍打仗要記得我，千萬不能死，你死了，我也不活了。”
赫連鎬兒一愣，覺得自己的心尖都是一顫，再去看楚琊的時候，楚琊的唇角卻是掛著寵溺的笑意的。
她抬手摸摸她的頭發，笑語：“我會活著回來的。”
赫連鎬兒的手指，緩緩地，緩緩的扣上了自己腰間的鋒利腰刀。
刀刃抽出一寸，卻冷光盡顯。
天上陽光照射下來，從鏡麵一樣的刀光反射過去，恰好照在楚琊的肩頭，對麵的姑娘一愣，看向赫連鎬兒。
楚琊順著姑娘的視線看過來，赫連鎬兒不動聲色的將腰刀收了回去。
她從未想到，情竇初開，芳心暗許。
那個人卻心係別人。
她有那麽一瞬間被心底的黑暗所吞噬，她想用那鋒利的腰刀隔斷那個女子纖細的喉嚨，一分分放幹了她的血。
為什麽？
憑什麽？
她從十二歲看見楚琊，多少次出生入死護他性命，發誓要與他同生共死。
但現在，那人卻是將手放在另一個女人的發絲上，極盡寵溺的望著她。
楚琊若有思索的望著她：“怎麽了，鎬兒。”
她收回視線，目無表情的轉身，低聲：“沒有。”
楚琊點點頭，與那姑娘告別之後，才隨著赫連鎬兒啟程回營。
“大軍已經退至距離共周山百裏的地方，共周皇室被逼到絕路，現在正在共周思索完善各項機關陣法，前些天鬼穀的大弟子前來相助，對皇族來說，戰爭就快結束了。”
楚琊望著唇瓣冷如刀鋒，神情淡漠的赫連鎬兒，彎了彎眼睛，避開這樣沉重的話題：“戰爭結束的話，就可以輕鬆的生活了。”
赫連鎬兒輕輕笑了一下：“阿戾，什麽叫做輕鬆的生活呢？”
“你嫁人，我娶妻，從此隱居，不再去戰場。”
赫連鎬兒的指尖一緊，步伐突地頓住：“阿戾，皇族退至共周山可以生活一輩子，無憂無慮，但前提是我們仍然浴血奮戰保護著他們。”
楚琊不否認：“皇族就是這樣，總是淩駕在普通百姓之上的。”
赫連鎬兒轉頭看他：“你是對共周皇室感到失望了嗎？”
“被人打到共周山，然後像是圍困畜生一樣困在共周，這樣的皇室已經無法庇護百姓。”
“那你打算怎麽做？”
赫連鎬兒的心底有隱隱的熱血沸騰，如果楚琊要揭竿起義，她絕對會全力襄助。
可是，楚琊卻笑了笑，語氣輕鬆，事不關己的回應到：“我隻不過是個小嘍羅，能怎麽做呢？說實話，我想要回去再打一仗，然後假死，回到長靈山迎娶柳葉兒，跟柳葉兒一起生兒育女過完這輩子。”
赫連鎬兒從未想到楚琊會如此直白的說出這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