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莫名失蹤
張敏德說話緊抓要害。
楚琊根本就沒法說出別的話來。
張敏德將匕首放在旁邊的桌子上，冷冷睨向柳葉兒：“你拿著匕首去逃命，等到安定下來，我自然會放楚琊離開。”
柳葉兒心懷顧慮：“可是……”
可是，萬一楚琊被殺了呢？
萬一楚琊被殺了怎麽辦呢？
柳葉兒在顧慮什麽，張敏德並非不知道。
他望著楚琊，眼神已經十分冰冷：“楚琊自小跟我們一起長大，他能對我們下毒手，我們卻對他下不去毒手，你盡管放心，鎬兒……不會殺他的。”
柳葉兒得到這樣的保證，還不知足，硬是開口：“就算是赫連鎬兒死了，你也絕對不能殺楚琊。”
張敏德點頭：“我已經說過了。”
“我要你立下血誓。”
張敏德略微遲疑了一瞬。
就是在那一瞬，楚琊的視線跟張敏德劉海下的視線對上，雙方的目光交接，卻冷得好像萬年寒冰一樣無法相容。
依照張敏德的性格作風來說，立誓根本就不算什麽。
隻要他想做，一個小小的誓言根本就不會阻擋他的步伐。
張敏德是一個信人不信天的人。
如同陸小棠所想的那樣，張敏德在猶豫了一瞬之後，便就舉手，向天發誓：“皇天在上，張敏德今日立誓，如果出爾反爾殺了楚琊，日後定不得好死。”
柳葉兒看似柔弱，但是在某些事情上卻咄咄逼人的厲害。
她看一眼帳子裏的屏風，咬了咬牙：“把赫連鎬兒一塊稍帶上，如果楚琊有個三長兩短，你們兩個都不得好死。”
張敏德的眉毛深深蹙起，眉心的淺淺的褶印透著冰冷的殺意：“柳姑娘，不必稍帶上鎬兒了吧？”
“要帶上，不然我就是死在這裏，也不獨自離開！”
張敏德望著她，眼光牢牢的定在她的身上。
看的柳葉兒全身發毛。
“好，我答應就是！”
柳葉兒得到張敏德重新立下的誓言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但是她在走前還是對楚琊表現出了濃濃的不舍。
柳葉兒離開之後，軍中有幾個刺頭想要闖進將軍帳看看是不是將軍已經死了。
結果豎著闖進去，都是被胸膛開了個洞橫著送出來的。
張敏德跟楚琊一同出來解釋--
“違反軍令者，一律當場格殺，如果還有誰想要闖進去，看看這兩個前車之鑒。”
張敏德溫文爾雅，攏著袖子不說話。
楚琊這通話卻是說的流暢而又殺氣四溢。
軍營裏的騷動被張敏德用計平下，那些騷動的源頭也紛紛被剔除出去。
赫連鎬兒的傷口雖然在恢複，但是接連發熱，全身都是一陣陣發熱又一陣陣發冷。
張敏德跟楚琊輪流照看。
赫連鎬兒卻一連半個月都沒有完全清醒過來。
張敏德在半月之後行軍開拔，赫連鎬兒被留在後麵，喬裝跟隨。
出發前的一夜，赫連鎬兒全身發熱，身上的衣裳都被扯開。
楚琊蓋了幾次都蓋不住，索性將帳子拉上，任她解了衣裳。
但是到下半夜的時候，她又開始瑟瑟發抖，全身冰冷。
楚琊想方設法灌她湯藥她都醒不過來，好像大限之期已經到了。
他命人給張敏德快馬傳信。
張敏德卻趕不回來，軍中要事都被壓在他的身上，牽一發而動全身。
已經倒下去一個赫連鎬兒，若是再倒下去一個，那共周軍就會大亂。
張敏德不在身邊，楚琊隻能自己處理這情況。
留下的這一隊人裏全是男子，沒有女子照看。
他打了熱水，燒了暖爐，還是不能將她捂暖。
實在沒有辦法，他穿著褻衣進了床帳，將她圈在懷裏。
赫連鎬兒從未真正像個小鳥依人的女人一樣露出過柔弱的那一麵，而楚琊抱住她的時候，她卻蒼白而輕盈的像個娃娃。
潔白的脖頸從黑發之下露出，因為病了半個月身體迅速消瘦，那潔白的皮膚之下，青色的血管隱隱露出來幾條。
楚琊覺得心口一陣煩亂，眼瞳也變得深黑了許多。
赫連鎬兒在病重，難受的厲害，雪白的褻衣穿在身上，身體穩不住要歪倒的時候被他拉住。
她衣帶解開，被他一拉，露出大半個肩膀跟一片香澤的後背。
楚琊皺著眉毛吹了燈。
黑暗裏隻有一個細若遊絲的呼吸聲，跟一個漸漸加重的喘息聲。
黑夜裏，蟲鳴吱吱。
帳子裏滅了燈，床帳內隻有一團黑影。
什麽都看不清。
陸小棠在這幻境裏來去自如，往前兩步想要掀開帳子看看。
結果被張敏德一把拉住手腕：“你別亂走。”
陸小棠試探的問他：“你不看看裏麵發生了什麽？”
張敏德視線看向別處，都分不清楚自己說的這話到底是不是違心的：“楚琊不會幹這種禽獸不如的事情。”
陸小棠不以為然：“但是我從以前就經常聽人家說，男人都是靠下半身來思考的，萬一今晚楚琊沒用腦子，而是用了……”
“不可能，楚琊對鎬兒從來沒有逾越過半步，他不會亂來。”
“那這件事在入幻境之前你知不知道？”
張敏德要說出口的話戛然而止。
他不知道。
他當然不知道在大軍開拔的這一夜，楚琊跟赫連鎬兒會有這樣親密的舉動。
這麽多年以來，楚琊從來沒有把這件事從他耳邊提過半個字。
那麽，這一夜究竟是發生了什麽？
張敏德的步子定在原地。
陸小棠將耳朵湊近了帳子，但是很快就收回來，臉上也看不出是什麽表情。
她見張敏德還在原地猶豫不決，不禁搖了搖頭：“張丞相既然想不通就不要想了，我們還是先出去吧，你看今晚的星星多麽閃亮，出去賞月吧。”
張敏德被陸小棠一路拉出去。
到了帳子門口的時候，風忽然吹進來一縷。
床帳輕輕揚起一角。
他眼神一震，臉上神情變得極其古怪。
陸小棠果然拉著張敏德這個仙風道骨的丞相賞了一晚上的月亮跟星星。
她在天邊翻起魚肚白的時候，支著頭打瞌睡的那隻手滑了一下，腦袋瞬間就往下磕，而地麵上是一個長相猙獰又淩厲的大石頭。
她覺得自己已經毀容的厲害了，要是在幻境裏再毀一次，回去還怎麽麵對容琛？
她卯足了勁想要扭轉乾坤。
但最終扭轉乾坤的人還是張敏德。
張敏德的手指擋在她的額頭上，無奈的將她往下跌的勢頭止住，然後才語重心長的開口：“在幻境裏你是不需要吃飯睡覺上茅房的。”
“但是看見別人都睡，我也很累啊。”
帶他進入這個術裏的人是她陸小棠。
他張敏德當然什麽都察覺不到。
倒走歸墟損耗陽壽，大概就是因為進入幻境之中要淨化掉許多的東西。
吃飯睡覺上茅房都要淨化。
晨光破曉，太陽初升。
陸小棠覺得要是看昨晚到底有沒有發生什麽，去看楚琊絕對沒有錯。
但是楚琊臉上出現的卻全是焦急的神色。
有士兵看見他這幅模樣，忙上前詢問：“楚將軍，怎麽了？”
“赫連……”他神色變了變，之後才肅然囑咐，“赫連將軍不見了，你快帶人去找，不許聲張。”
士兵忙離開去找赫連鎬兒。
陸小棠跟張敏德進入軍帳之中，果然，裏麵空空如也，什麽都沒有。
陸小棠歎口氣，覺得楚琊昨天晚上八成是對赫連鎬兒做了點什麽，不然赫連鎬兒不會不聲不響的就自己走了。
張敏德轉身過來看她：“你知道她是去了哪裏嗎？”
陸小棠想了想，反問他：“其實，這件事情應該是你比我更清楚吧？”
張敏德沒有否認，不過，他的神色之間卻有一層淡淡的晦暗之色：“我後來才知道，她遇見了端木南，但是，她在哪裏遇見的，又發生了什麽事情，我全然不知。”
依照張敏德的說法來看，他們對赫連鎬兒當年離開軍營之後究竟經曆了什麽也不是很清楚。
而赫連鎬兒在回來之後也閉口沒有提及一個字，那多半是因為赫連鎬兒遇見端木南的事情不是很好。
若是好的話，沒有必要絕口不提。
但是，端木南看起來也不是一個壞人。
陸小棠略微思索了一下，便循著記憶將《未央手卷》中加快時光的結印變換了一下。
眼前的場景像是一層霧靄一般緩緩混沌，然後一層層淡薄下去。
最後，出現一個羅紅色帳子。
帳子是很精致的帳子，但是用的地方好像不是很對。
旁邊有吃完肉之後剔著牙的士兵，士兵斜斜打量旁邊穿著花俏的中年女人：“我們難得消遣一次，可不要找些破爛貨色來打發我們。”
那中年女人臉上撲的脂粉實在是厚，就像是刷了一層麵粉又撲上兩團胭脂一樣，整個人白的很滑稽。
她手裏的帕子嬌柔的一甩，脂粉氣香氣都能把人熏一個跟頭。
可是，盡管中年女人的扮相很誇張，她身後被那些士兵拉扯走的姑娘卻一個個都是脂粉略施，顏容清透美麗。
“軍爺真是高估了我的膽色，我這花樓又不是自己開的，全都是咱們東佳的貴人管著，你也知道這兒的姑娘哪個不是出身大家的閨秀千金，怎麽可能有破爛貨。”
中年女人這席話讓陸小棠下意識的轉頭看向張敏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