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國君的深情?
赫連鎬兒穿引針線的動作頓住,側頭,不解的看向端木南。
端木南走過去,單膝跪在她身前,仰頭看她的臉,情不自禁的就伸出手要觸摸她的臉龐。
她偏了偏頭,躲開了。
端木南自嘲的笑了一下:“即使我一直將你留在身邊,恐怕你也不會喜歡我,我不想折磨你一輩子。”
赫連鎬兒的視線從他身上掃過去:“你之前不是還給我帶過鐐銬麽?”
“因為我覺得,說不定最後贏得人是我呢。”端木南望著她,眼神裏帶上幾分動情的笑意,“再說,就算是那一站贏的人不是我而是楚琊的話,你身上帶著解不開的鐐銬,他應該也會養你一輩子,最起碼不會丟棄你。”
赫連鎬兒眼睛望著他,說不出眼裏帶著的是什麽感情:“現在幹嘛又要把我送回去?”
“你一直沒有照過鏡子吧?”
赫連鎬兒不言語。
端木南彎起唇角來:“你的臉上已經沒有那些毒紋了。”
她皺起眉頭,臉上沒有喜悅的表情,似乎是懷疑他的話。
“想想看,如果你的臉上一直都帶著那些毒紋,我東佳的國君有怎麽會看的上你呢?”
赫連鎬兒的手指撫上自己的臉頰:“你用了什麽辦法?”
“那些桃花樹其實是叫做九月毒,花期是九個月,花落無葉,次年春天重新開花,花香有毒,聞多了會折壽。”
“折壽?”
端木南笑笑,不怎麽在意:“其實說折壽也就是嚇唬人罷了,這樣的花香裏麵含帶的雖然是毒,但卻是慢性毒,沒有十年八年是死不了的。”
赫連鎬兒忽然站起身來,裙角微微飄了一下。
她站起來,離得單膝跪在地上的端木南遠了一些:“我想照鏡子。”
“去後院的錦鯉池塘吧,府上的鏡子我已經全都扔了。”
赫連鎬兒將那半成品香囊放在桌麵上,提起裙子匆匆往外走。
端木南沒有跟上去,隻是趁著檜木桌上的燈光,將散落在桌麵上的幹花一點點塞入那個翡翠色香囊裏,然後勒緊了香囊的口,將香囊湊在鼻尖聞了一下。
花香的味道幾乎透骨,卻有毒。
即便是有毒,他還是不舍得就此放手。
所以,他將那個香囊放在了自己的懷裏:“即便是把你送回到楚琊的身邊,我也覺得比讓你留在將軍府更好,楚琊現在應該有能力保護你了,如果我不能得到你的話,那你就去跟你喜歡的人在一起吧。”
端木南在次日作為公主的送親隊伍陪著當時的嬌寧公主前往共周和親。
端木南一走,身在四方城的將軍府就被重重包圍。
東佳的皇太子對這件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東佳的老國君卻興致衝衝的帶人衝進將軍府,直接要去將昨日見到的那個美人兒給擄走。
結果卻是將將軍府翻了個底朝天也沒能將前一日看見的那個美人兒找到。
老國君憤怒異常,想到可能是端木南將美麗的夫人一同帶到了送親隊伍裏,即刻就遣人要去將送親隊伍給追回來。
老國君昏庸的行為讓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皇太子有些厭煩。
皇太子一騎黑馬前來,讓人將要去追送親隊伍的那幾個高手當做刺客給當場就斬殺了。
老國君色令智昏,對不孝的太子兒子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控訴。
太子兒子派人將老國君架回去,並且將共周國君的親筆書信展開了給他看,順便還將那個跟端木府上的美人兒一模一樣的畫像鋪開給她看。
老國君涕淚交加:“我東佳國祚綿延數百年,當中少不了我的功績,現在我不過是看上一個將軍府的婦人,難道還不能請她進宮來陪我打發時間麽?”
太子冷笑:“父皇,你也好歹看看共周送來的這個畫像上的女子是什麽身份啊。”
老國君被太子兒子一提醒,才將目光放在畫像旁邊的表明身份的筆跡上。
老國君看見上麵的字跡,眼角猛地跳了一下。
皇太子拍拍老國君的肩膀,勸他:“父皇,後宮三千佳麗隨您挑,您喜歡我太子宮的美妾我都已經送給您了,您卻偏偏要去挑共周的女人,這可不太合適。”
“既然她是共周的公主,我遣人去和親,將她娶來不就是了麽?”
東佳皇太子將赫連鎬兒的畫像從老國君的手裏奪回來,然後將畫像的卷軸收起來。
“溫柔鄉英雄塚,兒臣希望父皇您能多活兩年。”
說完,將赫連鎬兒的畫像就遞給了身邊的太監,他吩咐:“國君旨意,端木將軍護送公主有功,待將軍歸來,賞三千黃金,二十美人,還有這幅畫。”
那小太監應聲之後便雙手捧著那畫卷恭恭敬敬的退下去了。
雖然老國君想要垂死掙紮一番,但是奈何這個皇太子已經羽翼豐滿,他老子在他這個太子的眼裏也隻有三分位置。
皇太子基本架空了老國君,老國君沒有轍,隻能吃了這個啞巴虧,等著來日方長在另尋他法。
……
赫連鎬兒起初在送親隊伍中是扮成隨行的士兵,但是跟她有過一麵之緣的東佳嬌寧公主卻在隊伍行進到一半的時候將她認了出來。
嬌寧公主拉著她的袖子央求她換回女裝跟自己一同坐在八寶瓔珞車裏。
赫連鎬兒無意換回女裝,得知此事的端木南卻在到達共周境內之後從成衣店買了最貴的女裝送給她:“你還是換回女裝比較好,萬一楚琊認不出你來了,我可就不得不將你帶回去獻給我們國君了。”
她換回女裝之後被公主拉到馬車上,公主天真活潑,雖然同是女人,卻對她沒有惡意的嫉妒,而是很單純的豔羨:“神仙姐姐真的好漂亮。”
赫連鎬兒望著她,微微彎了彎眉眼。
嬌寧公主開玩笑:“如果共周的國君看見姐姐,一定會比喜歡我更喜歡姐姐吧。”
赫連鎬兒垂下眼睛,已經開始考慮是不是跟公主一同進入皇城。
而讓她想不到的是,赫連鎬兒在進入皇城之前,外麵突然傳來皇城內禁衛軍前來迎接護送的消息。
有人的聲音在馬車稍停的時候傳進來——
“端木將軍一路前來辛苦了。”
“能勞殿下親自出來迎接,我東佳的送親隊都覺得受寵若驚。”
雖然是很簡單的兩句客套話,卻讓赫連鎬兒心如撞鹿。
旁邊的嬌寧公主更是躍躍欲試的想要悄悄掀開簾子看看外麵那個被叫做殿下的男人到底是誰。
“姐姐,你說外麵那個人是誰呢?”
嬌寧公主看著赫連鎬兒垂下眼睛,伸手去掀馬車的車簾,一邊還小聲的猜測:“我猜那大概就是國君本人,因為共周皇室除了國君跟儲君能被尊稱為殿下,別的人都不能,而且,共周的國君還沒有立太子,他被稱為殿下,肯定是國君本人。”
嬌寧公主的手指掀開車簾,外麵,有一道刺眼的光射進馬車之中。
赫連鎬兒眯眼向那道光看過去,恰好看見外麵一個騎著黑色駿馬的男子穿著一身威嚴的黑袍向馬車內投進視線來。
四目交接。
她心頭一跳,呼吸有些滯然。
而那個坐在黑色駿馬上的年輕國君卻微微笑開,視線溫柔的叫人連心底的堅冰跟擔憂都徹底融化消弭。
嬌寧公主誤以為黑馬上的男子是在衝她微笑,羞怯的將馬車車簾放下,臉上浮起了緋紅。
“謝謝你把她送回來。”
“她是共周的公主,本就是要被送回來的。”端木南說完,看了一眼馬車,“不過,我護送過來的這個也是公主。”
雖然未曾直說,但是他話中的意思已然讓楚琊知悉的透徹。
楚琊不無殺氣的莞爾:“我不會把她用來和親。”
端木南回答的不是很信任:“我們東佳在將嬌寧公主嫁過來的時候,也沒有想過和親。”
所有公主都不是自願遠嫁他鄉去孤身一人和親的。
即便嬌寧公主十分樂意侍奉共周這個美貌的國君,可是說到底她也不過是個政治犧牲品罷了。
端木南在進皇城拜見之後就被安排到了招待外國使節的驛站。
馬車中的公主本是要被國君親自扶下車的。
可是馬車到達皇城內宮的宮門的時候,簾子掀開一角,伸進來的那隻手卻是對著赫連鎬兒的。
溫柔的嗓音傳進馬車裏,溫潤如玉--
“能下車嗎?”
赫連鎬兒看見那隻伴著陽光而伸向他的手,遲疑了片刻。
就在這片刻,嬌寧公主卻一臉緋紅的撲過去,將手放在了那隻手上。
她帶著滿滿的羞怯,靦腆而美好,宛若朝陽之下的豔麗花朵,明豔照人。
那隻手握住她的手,將她從馬車上抱下去。
車簾再次垂下,赫連鎬兒的身形淹沒在陰影裏,久久沒有動。
一個國君的深情。
和親?
成婚?
洞房花燭?
白頭偕老?
她的腦子裏不停的迸現出這些字來,然後,將頭深深的邁進了臂彎裏。
即便是回到了共周,跟她所想象的也完全不一樣。
甚至,比她所想象的,還要更辛苦一些。
她唇瓣抿直,不知道為什麽,臉上就有淚水氤氳出來。
馬車何時停下她已經不在意,即便是有人掀開了馬車的車簾,她也不想去管。
一雙手伸進來,放在他的頭發上,輕輕揉了揉。
她卻因為這隻手的溫柔力度而哽咽哭泣的厲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