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凝魄珠
她的呼喚聲聲哀泣透骨：“阿戾……阿戾你醒醒！阿戾……你別死！你不能死！阿戾！”
任憑她如何互換，那個已經死去的人都無法回應她。
視線所及的地方開始一分分黑暗下去。
黑暗之中，有個聲音開口跟赫連鎬兒說話--
“我能救活他。”
“請你救他！”
“有所得便有所失。”
“不管付出什麽代價我都願意！以命換命可以嗎？我把自己的命換給阿戾！求你讓他活過來！”
那人的聲音難以辨別雌雄，隻是聲音清淡而華麗：“他死了之後執念不散，我能讓他凝聚成魅獲得重生，但代價是你的一魂三魄，你沒了這一魂三魄就會瘋掉。”
“沒關係，隻要阿戾能活過來。”
“他會徹底忘記你，連你救過他也不曾記得。”
赫連鎬兒沉默了一下，似乎是淚水接連低落，聲音裏帶上幾分哭腔，卻堅定萬分：“我願意。”
她願意。
所以她瘋掉了，而他，忘記了。
幫助楚琊凝聚成魅的人是個秘術師中的絕頂高手，尋常人要用五年到十年的時間來凝聚的魅，他隻用了五天。
根據張敏德的描述，楚琊在帶人前去追趕赫連公主的和親隊伍後的第八天回來。
也就是說，中途幾乎沒有逗留。
楚琊回來之後性情稍變，已經準備垂簾聽政的皇太後因為楚琊的歸來而再次離開朝政，並被禁錮於太後寢宮徹底斷絕與朝中大臣的聯係。
柳皇後閉門不出，一連十年，徒有皇後之名卻不知是死是活。
而嬌貴妃在共周皇宮裏雖說是身份嬌貴，但是多年來不曾育有一兒半女，其他後妃亦是如此。
楚琊在周武帝五年，前去少時居住的山中，撿到了一個被棄於山澗的女嬰，取名蝶舞，帶回來給了公主的封號，並將之視若掌上明珠。
共周那曾經波瀾萬分的宮廷鬥爭落下帷幕。
皇太後那盤棋也在冷宮之中不得不一分分的崩裂。
陸小棠不無歎息的從楚琊的夢中退出來。
怪不得她在看見他的時候覺得他的身上就好像是附著一個人一樣，那多半就是赫連鎬兒借給他的那一魂三魄。
張敏德看她睜開眼睛，遞了涼茶過來：“怎麽樣？”
陸小棠壓低了聲音，言簡意賅的轉述：“皇太後騙楚琊說赫連鎬兒是他的雙生姐姐，所以楚琊將赫連嫁了，但是在赫連出嫁的途中又得知了皇太後的騙局前去追趕赫連，皇太後串通護送公主的將軍萬箭齊發殺了楚琊。”
“那他現在……”
“他才是魅，赫連鎬兒用一魂三魄作為代價請一個願意幫助她的秘術師將楚琊用五天時間凝成了一個魅，後果就是楚琊會忘了她，而赫連鎬兒失去一魂三魄會瘋掉。”
“那王妃，能不能治好鎬兒的瘋病？”
陸小棠皺眉想了想：“若是治好了鎬兒的瘋病就需要幫鎬兒取回一魂三魄，而那一魂三魄是用來幫楚琊凝結成魅的，取了之後，這個魅雖然可能會記起鎬兒，但是會馬上灰飛煙滅，瞬間變成一堆白骨。”
張敏德眼神黯淡下去，看楚琊躺在貴妃榻上許久還沒有醒過來，開口道謝：“有勞王妃告訴我真了，端木將軍那邊我會跟她解釋，王妃明日就啟程回衛國吧。”
“怎麽丞相這麽急著趕我走？”
張敏德憂心忡忡：“皇太後雖然多年以來已經被架空了權利，但是仍舊賊心不死，她生怕楚琊知道真相之後會將她處死，所以千方百計阻止王妃幫助楚琊得知真相，而且派來殺你的殺手已經有好幾批了。”
陸小棠忽然想到在跟端木南穿著扶搖暗殺隊的衣裳去往共周山的時候遇見的那一隊人。
那一隊人馬多半就是皇太後派來殺她的。
“不過事實擺在眼前，搞不好楚琊早晚會知道的。”
張敏德不以為然：“我倒是覺得，楚琊可能這輩子都想不起來了。”
陸小棠看向榻上仍未蘇醒的楚琊：“那個幫助楚琊凝聚成魅的秘術師肯定有辦法，隻不過，我們找不到她罷了。”
張敏德不無遺憾的點點頭。
卻恰恰在這個時候，門口有一片白羽飄落。
她奇怪的看過去，先後有兩隻體型偏大的朱雀落下。
“焚天寂海。”她認出那是沐婉羽曾經召喚的兩隻朱雀。
那隻馱過她的朱雀焚天立馬要撲閃著翅膀過來。
卻隨後有個女子盈盈而至：“焚天，我們隻是來送東西的，不許胡鬧。”
“送東西？”
陸小棠覺得奇怪，“什麽東西？”
陸小棠奇怪的望著站在門口的沐婉羽。
沐婉羽一如初見那樣身上一襲潔白羽衣，長得嬌媚的像個修煉千年的狐狸精。
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的確是妖冶的令人無法轉眼。
不過，她這樣的妖冶豔麗，給人一種不太舒服的感覺，或者說，太刺眼。
陸小棠站在原地沒有動。
沐婉羽雙手捧著一個八寶盒。
焚天在被沐婉羽教訓之後不舍的看陸小棠一眼，乖乖走到沐婉羽麵前。
“這個是我從共周山上得來的，姑娘可能用得著，所以我刻意在去寒山前經過此地，將它送過來。”
她手上捧著的那個八寶盒被放在焚天的背上，焚天拍拍翅膀，飛過來圍著陸小棠轉了一圈，歡快的落在地上，往陸小棠的身邊蹭了蹭。
陸小棠訝異的看著它背上的那個盒子，覺得那個盒子的模樣有點奇怪，而且上麵的花紋好像她曾經在哪裏看到過一樣熟悉。
焚天見她遲遲不伸手拿那個八寶盒，調皮的往她跟前蹭了蹭，又蹭了蹭，然後又蹭……
陸小棠忙彎腰：“好了好了，我馬上把它從你背上拿下來，你老是蹭我我都要被你推倒了。”
焚天乖乖不再蹭。
陸小棠雙手捧住那個匣子，一把要捧起來，但是用力的時候才嘴角抽搐一下，抬頭看沐婉羽。
沐婉羽靜靜看著那個盒子，視線緩緩移到她臉上：“裏麵裝的是凝魄珠。”
陸小棠心口一縮，聽見凝魄珠這三個字就像是從腳底板迸出一股巨大的力量一樣，馬上咬牙將那個八寶盒從焚天的背上抱了下來。
張敏德過來幫忙，視線與陸小棠對上，聲音壓得低低的：“凝魄珠可是神物。”
“自然。”陸小棠點頭，心裏有隱隱的興奮跟驚疑。
據《未央手卷》裏記載，凝魄珠有三枚，一枚天上九層雲霄瑤池處，一枚地下九千丈黃泉中，一枚九重深宮紫宸殿中。
而這三顆凝魄珠可謂是三界神器，有駐顏長生凝魄不死之效。
傳說，天上那枚凝魄珠在一次神魔大戰中被擊碎，碎落的珠子散落到了人間各處，已經無法收集起來，但是盡管如此，十四國大陸上還是有很多秘術師用盡畢生來收集這等同於子虛烏有的東西。
而九千丈黃泉中的那顆珠子在百年之前曾傳聞說被一個怪物得到，那怪物入黃泉不死，自返人間，可他手上那枚凝魄珠卻連同他一道不知蹤跡。
如今，沐婉羽說這個八寶盒中盛著一枚凝魄珠，那麽，這枚凝魄珠隻可能是九重深宮紫宸殿中的那一枚。
她如此一想，馬上就要開口追問：“沐姑娘，這枚珠子……”
“王妃，寶物已經交到你手上，我還要護送師姐前去寒山，後會有期。”沐婉羽一襲白衣被門外的風吹起來，偌大的裙擺層層疊疊，像是白玉蘭一樣漂亮，她聲音飄渺空靈：“凝魄珠得來不易，萬望王妃好好利用。”
陸小棠當然知道凝魄珠得來不易。
可是，如果這枚珠子是從九重深宮裏得來的，那事情就有些棘手了。
她看著沐婉羽，想要說些什麽。
這女人根本就不管陸小棠想要問什麽，足尖輕輕一躍，便落在她馴化的白鶴背上。
白鶴展翅而飛，焚天戀戀不舍的圍著她轉了兩圈，才一飛三回頭的衝上天際。
“看起來，沐婉羽並不想告訴我這枚珠子是從哪裏來的。”
張敏德凝視著天邊沐婉羽消失的地方：“也許，她也不知道這個珠子是從哪裏來的。”
“那她怎麽得到的？”
“別人給她的。”
張敏德視線落在陸小棠的臉上。
陸小棠蹙眉思索了一下，眉間不解的神情愈見加重：“雖然凝魄珠是我需要的，可是，萬一這枚珠子是從九重深宮的紫宸殿裏拿來的，那人家國家的人發現寶物被偷了，豈不是會四處通緝我們？”
張敏德點點頭，唇角帶著一點點不明意味的笑意。
陸小棠眉心褶子重了一點：“這九重深宮的紫宸殿是哪個國家的？”
張敏德皓齒輕啟，無比清晰的吐出兩個字：“容國。”
陸小棠：“……”
……
國君睡到自然醒之後就被張敏德忽悠著走了。
陸小棠也隻是意思意思給他說了說夢裏看到的景象，並且還完全扭曲了事實，並且讓國君覺得那夢沒有深究在意的必要。
張敏德對陸小棠的說辭非常滿意。
陸小棠在那兩人走後就抱著八寶盒回自己的房間。
容琛這個時候應該在房間裏，隻要找到容琛，讓容琛幫忙把八寶盒弄開就能拿到凝魄珠。
隻要拿到凝魄珠……
“你在做什麽？”
她曼妙飛散的思緒被一下子打斷，很不高興的扭頭看說話的那個人。
不是別人，正是容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