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棋子
聽這聲響，像是什麽東西被撞倒了，這房子隔音不錯，但還能聽見，應該是被撞的東西個頭不小。
我還在遲愣著，孟海南已經把東西交到我手上，隨後大步向那邊走了過去。
我一臉懵的看著他，你自己都過去了，怎麽就不能把盤子端過去？
無奈，我隻好跟過去，剛站到門口正想把托盤還給他，隻聽裏麵有人說道：“誰在那，進來！”
孟海南毫不遲疑的開門，然後輕輕推了我一把。
我完全沒有防備，直接就被他推進了門，他還“體貼”的把門關上了。
靠……
我心裏爆粗口，這都什麽人，一個比一個奸。
目光在屋子裏一掠，我不禁呆了呆，一台加濕器在地麵的磚石上摔得四分五裂，裏麵的水流了一地，碎片裏還有一點沒流幹淨的水漬，波紋輕輕顫動。
沈小蝶倒在一旁，手臂撐著上半身，額頭上的血跡順著腮邊滴落，混在水裏染成淡淡的粉紅色，她臉上身上濺了不少水，裙子濕了一片，貼在身上，露著一雙腿，她光著腳，鞋子東一隻西一隻。
一個手掌印，赫然出現在她的右臉上，紅腫高大，可見用了很大的力氣。
她的下巴尖細，血珠緩緩滴落，映著屋內明亮的燈光，讓人胸口一陣陣的發緊。
穆從深……我從來沒有見過他打女人，還出這麽重。
但眼前的一切不足以觸動他的柔腸，不能讓他有半點心軟，他挽著袖子，走到沈小蝶的身邊，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拎了起來，
她微微歪著頭，表情錯愕，在那裏發懵，直到我進來幾秒鍾，她才動彈了一下，緩緩抬頭看向穆林深，黑亮的眸子裏閃過複雜的情緒，委屈、悲傷、懵懂，最終都歸於眼底深處，翻起雲浪，化成濃濃的不可置信。
她目光一轉看到了我，睫毛抖了抖，又別過目光，微不可察的抬一下下巴。
“告訴我，你都幹了什麽。”穆林深問道。
穆林深手上的青筋迸起，指甲有些發白，用力掐著沈小蝶的肩膀，她疼得臉色蒼白，在光線下近乎透明，脆弱得像一朵風中的花，隨時可能凋零。
“今天熬了粥，煲了湯。”沈小蝶聲音艱澀的說道。
“你知道我是什麽意思，”穆林深眉眼間陰雲密布，每個毛孔都透出陰狠，“別讓我說第二次。”
沈小蝶看著他，整個人在他的手掌下微微顫抖，全身都在抖，臉色更白了幾分，嘴唇都泛起青色。
她的眼睛慢慢泛潮，蓄了淚，但她仍舊倔強得一眨不眨的看著穆林深，一言不發。
穆林深的手微鬆，從她的肩膀一寸一寸滑向她的脖子，虎口掐在細嫩的脖子上，她的臉迅速變紅，發紫。
我的呼吸滯住，也感覺有些呼吸困難。
這樣暴怒的穆林深，我第一次見到。
“說不說？”穆林深一字一頓，手指也隨著一點點收緊。
沈小蝶雙手握住他的手腕，下意識的想要掙紮，但這一切都是徒勞，她的那點力氣和反抗，在穆林深手下不值一提。
穆林深眉眼幽深，臉色卻平靜，但我卻深知，他越是這樣，怒氣卻是越大，以前的時候知道他的人都說，穆總是真正的喜怒不形於色，你永遠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也許談笑間就注定了你的後果，而你像個傻逼一樣，什麽都不知道。
“我……”沈小蝶最終熬不過，聲音艱澀的說道：“我隻是和那個私家偵探見了一麵，讓他看到了周宇傑。”
她頓了一下，眼淚滾落，滴到穆林深的手上。
他想躲開她的淚，手一鬆，怒聲說道：“如果不是我當機立斷，親自趕過去，會有什麽後果，你能預料嗎？但凡楚江開心一歪，她都有可能死。”
沈小蝶垂下眼睛，眼角的餘光掃了一下我的腳邊，低聲反駁道：“就算我不出現，私家偵探也查得出，今天楚江開去見客，就是顧雯等的機會。”
“顧雯是顧雯，我自會找她算帳，但是你推波助瀾，你安的什麽心？”穆林深手一甩，沈小蝶被甩了出去，像那朵花終於調落，低入塵埃。
“我以為，”沈小蝶聲音低沉，頭發散落，臉掩在頭發後，看不見神情，“深哥你不會在那種時刻離開，她是楚江開的人，做錯做對都由他來決定後果。楚江開聽到顧雯的電話，一定會去，那個時候……不是為你搶得了先機嗎？”
沈小蝶哽咽，聲音裏多了細碎的抽泣，“雄霸長州，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嗎？這次去長州布局籌謀，不就是為了這個嗎？難道，因為這個女人，就失去好不容易等來的機會嗎？”
她句句反問，像鋒利的針，沒有刺向穆林深，全數紮在我的心上。
這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局，原來我不過是局的一粒棋子而已。
我緊緊抓著托盤，看著眼前的一切，穆林深的滔天怒意，沈小蝶字字哽咽，空氣中血腥氣，絲絲鑽入鼻孔，這些東西混雜在一起，在我的視野和腦子裏橫衝直撞。
沈小蝶平時那麽驕傲，跟著他風光無限，出入各種場合，他也毫不吝嗇的給予她無上榮光，那些在穆林深麵前低頭的人，也無一不對沈小蝶低三下四，尊稱一聲“沈小姐”。
她大概沒有想到，今天會狠狠跌下，所謂站得越高跌得越慘，特別是這個慘狀，還是因為另外一個女人，在另一個女人麵前發生。
如果是我，我也得瘋狂，哦……對，剛剛不是已經發生過了嗎？我又比沈小蝶強得了多少？
隻是我沒有想到，我和老羅見麵的事情，沈小蝶竟然也知道，而且插了手。
究竟在我背後還發生了多少事，可笑我還以為自己特別聰明，像隻猴子一樣上竄下跳，其實就是別人眼裏的小醜。
穆林深最終沒有回答沈小蝶，他衝外麵叫了一聲，門應聲一開，孟海南出現在門口。
原來他一直沒走，我轉頭盯著他，他衝我笑了笑，再看向穆林深的時候，笑容又消失不見。
“深哥。”孟海南一臉嚴肅的說道。
“把她帶下去。”穆林深擺了擺手說道。
孟海南看了一眼還半趴在地上的沈小蝶，眉眼沒有一絲波動，他走過去，一言不發，也沒有動作，等著沈小蝶自己起來。
沈小蝶伸手扒住桌沿，一點一點從地上站了起來，她站得筆直，隻是不知道是疼還是難過，小腿有些微微的抖。
她轉頭看了我一眼，眼白發紅，目光幽冷，下巴依舊抬起，高傲不曾丟失一分。
“走吧。”孟海南說道。
沈小蝶跟在他身後，一步步走向門口，她光著腳，沒有再去穿鞋，地板上留下淡淡的水漬腳印。
她走到門口，手扶著門，偏頭看向站在桌邊的穆林深，沉聲說道：“深哥，她對於楚江開而言，意味著什麽，你不會不知道。何必非要蹚這個渾水呢？”
穆林深回轉身，眉眼間盡是暴戾怒雲，翻滾如浪，刹那間就逼到了沈小蝶麵前，她後麵的話又都噎了回去，最終轉過身低頭走出了房間。
門關上，一切歸於沉寂，我心裏卻像被浪潮吞沒，耳朵裏轟鳴作響。
於楚江開而言，我是什麽？她的話裏究竟有什麽深意？
我還沒有緩過神，穆林深突然大步到了我麵前，他一手扣住我的後腦，清淡雅香的氣息瞬間變得濃烈，在我頭頂而下，把我完全攏在裏麵。
我連聲都沒有來得及吭，就被他吻住，嘴唇被他含住，他用力的吸吮，輕輕的咬，在牙齒間緩緩的磨。
我微微顫抖，手裏托盤上的東西輕輕作響，他一把拖過去，放到旁邊的角架上，動作一氣嗬成，嘴唇都沒有離開過我的嘴。
“唔……”他似乎不滿我的反應，咬我的時候用了點力，我吃痛哼了一聲，他的舌頭趁勢探進我的嘴裏。
很久了，他對我的身體依舊熟悉，手指探入我身上的浴袍，準確又輕柔的滑過我身上的敏感的地方，我在他掌下輕輕顫栗，控製不住的發軟，想要細喊出聲，可他上麵的吻不停，我連呼吸都快不能，更別說出聲。
他的身體越來越燙，隔著衣服我都可以感覺到他驚人的熱度，肌肉線條迸勃而起，我的手撐在他胸口，掌心的紋路貼著她，似乎可以感覺到他血液流淌的聲音。
“深深，”他嘴裏含糊的叫著我的名字，很快淹沒在粗重的呼吸間，他扯開我的浴袍，我胸前的紅梅，纖細的腰肢，還有細長的雙腿，都暴露在空氣裏，展現在他的眼前。
他俯下身，雙手用力抱住我，埋首在我胸口，細密的吻，輕輕的啃，我情不自禁的抓住他的頭發，仰了頭咬住嘴唇。
他的舌尖抵住我的肚臍，圓潤又小巧，像一個深深的梨渦，他低笑，雙手從腰間滑向屁股，用力抓住，“叫出來。”
我晃了晃頭，閉上眼睛加快呼吸，卻始終沒有叫出聲，我拚命忍著，守著微弱的底線，隻要稍微崩塌，就會跌回從前，那段黑暗的時光，無邊的痛苦歲月，像分泌著毒汁的尖牙，咬著我不肯鬆口。
那麽疼，我不想重蹈覆轍。
穆林深溫柔待我，我既沉迷，又不敢太過忘我，如同站在懸崖邊，和自己對抗。
樓道裏忽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有人跑了上來，小心翼翼敲了敲門，在門外說道：“深哥，姓楚的來了！”
我所有的理智都在此時刹那回歸，所有的欲望迅速退去，像在火苗上潑了一桶冰水，從皮肉到骨頭都冒出寒意。
我抓住穆林深的肩膀推開他，雙手緊裹了浴袍，驚恐的盯住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