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狼一樣的隊友
我和眉姐躲在小裏間,聽著外麵的談話。
戰銘列和那個男人談到一個關鍵的問題,也是我們最關心的。
男人吱唔了一會兒說道:“是……我的一個朋友,房產局的錢處長,屬下和他偶遇,就閑聊了幾句,他說飛馬酒店有點異常,還說願意幫忙,他有個親戚在那裏上班,等那些人去了可以打電話通知。”
原來如此。
眉姐的眼睛裏幾乎要噴出火來,我猜得不錯,雖然我不知道那個姓錢的到底叫什麽,但我知道他是秦音音的金主。
難怪眉姐這麽生氣,秦音音也真是缺德,這事兒擱誰身上都得炸了。
外麵的談話還在繼續,我和眉姐暫時也得忍著。
戰銘列聽完,冷笑了一聲,“我倒是不知道,我們係統的事,什麽時候輪到他房產局說話了。”
男人更加尷尬,“戰廳長,也不是……他也是好意,我的意思是,有點線索就不能放棄。”
戰銘列說道:“吳局,你想過沒有,他好端端的,說什麽飛馬酒店有可疑的人,這案子才發,我們的人都沒有頭緒,怎麽那麽巧,就讓他發現了?大張旗鼓抓進來這麽多人,可有什麽發現嗎?那些人有一個與這件事情有關嗎?到時候不但沒有查到線索,反而打草驚蛇,還造成不好的影響。你覺得,這是好意嗎?”
男人怔了怔,呼吸有些急促,隔著門都聽得見,“這……我……”
戰銘列盯著他,眼睛裏像閃著刀光,“吳局,有些事情不用我教你吧,做到你這個位置上,有些事情需要謹慎再謹慎。”
“是,是,戰廳長說得是。”男人抹著冷汗說道。
戰銘列沉吟道:“事情已然這樣,就速戰速決,若是沒有搜到什麽實質的證據,就趕快走手續放人。我們的警力不是這麽耗費的。”
男人很快出去,我和眉姐在裏麵等著,等了許久也不見戰銘列叫我們,我試探著把門開了一條縫往外看了看,確實隻有他自己,那個男人走了。
“偷聽的感覺怎麽樣?”他冷聲說道。
我心裏狂罵,哪裏是我們要偷聽,分明就是你讓我們在這裏麵聽的。
我和眉姐走出來,眉姐向他道了謝,他連個聲都沒有吭,掃了我一眼,低頭看手裏的文件,“沒事就走吧。”
“多謝,我們……”
“我們還是不要再見的好。”他頭也不抬,打斷我的話。
“……”我暗自咬牙,拉著眉姐快步出了房門。
接下來的事情就順利多了,眉姐手下的幾個姑娘,包括樂樂在內,都毫發無損的出來了,眉姐這次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時間也不早,折騰到這麽晚,本來想好好休息一下的,結果更累。
眉姐站在大門口抱了抱我,“大恩不言謝,深深,我記住了。”
我心裏一酸並一暖,她鬆開我轉身離開。
我長長呼了一口氣,看著她的背影,筆直又堅定,忽然有些心疼。
直到看著她走遠消失在夜色裏,我才收回目光看向別處。
夜色深沉,天空被各色的霓虹照亮,樹上還掛著一些節目時候用過的燈籠,光暈淡淡散開,投下斑斑的光圈,在地上飄來蕩去。
我無意中看到不遠處停了一輛黑色轎車,車窗放下了三分之一,透過那條縫隙,一張冷厲俊美的麵容隱隱露出,樹木枝葉的暗影,燈籠的光暈,重疊交錯的攏在他的輪廓上,明滅濃淡,像一場浮華虛幻的夢。
穆林深。
我沒有想到,他會出現在這裏,一時錯愕又驚訝。
黃五剛死,戰銘列還在裏麵,他怎麽敢?
車窗又放下了一些,他手臂伸出車窗外,衝我搖了搖,“深深,過來。”
我不想過去,但戰銘列在裏麵,誰知道什麽時候會出來,萬一撞見我和穆林深在這裏,又是麻煩事。
我回頭看了看後麵的門口,不情願的走了過去。
站在車門外問道:“穆總有事嗎?”
穆林深似笑非笑,說道:“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小東西,怎麽,剛替你解決了麻煩,你就翻臉不認人了?”
我心裏“咯噔”一下,我知道他說的是黃五的事,之前也猜到是他,但是聽他親口說出來,心裏的感覺還是不一樣。
一瞬間的愣神,他輕輕推開車門,“進來。”
我伸手撐住車窗,與他平視,微笑說道:“不了,我自己走就行,不麻煩穆總了。”
穆林深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我,他的目光無波,呼吸平緩,街上路過的車聲似乎都遠去,掠過耳邊的風聲都似乎停了停。
我莫名有些緊張,這樣沉肅的穆林深,總是能夠激起人心底最深處的畏懼。
“白小姐,”孟海南在駕駛座上說道:“深哥一路奔波,從昨天知道你被黃五的人帶走以後片刻還沒有休息過,你這樣不近人情,裝傻充愣,真的很傷人啊。”
他一邊說,一邊從車鏡裏看了看我,嘴角掛著一絲笑,笑意卻不達眼底。
我心頭一顫,有些愧疚,又有些懊惱,不甘的回道:“孟總倒是清閑得很,銅雀台的事情不用管嗎?聽說最近有個新夜店,生意不錯,孟總還是有時間多留意生意的好,不然哪天被人奪了江山都不知道。”
孟海南眼神幽暗,手扶著方向盤,“多謝白小姐提醒,隻是在我看來,什麽事都不及深哥的事情重大,至於你說的江山……夜宴我都不怕,還怕一個小小的滾石嗎?誰在我的手心裏也翻不出浪來。”
這話說得霸氣十足,孟海南是少有的矛盾體,明明冷眼看過去是個書生,一身的書卷氣,半點痞氣沒有,卻偏偏是夜宴的掌舵人,還做得風生水起。
穆林深突然伸出手,扣住我的手腕把我往車裏一拖,我都沒有反應過來就被他拖進車裏,孟海南也沒有等他吩咐,直接開車就走,還把中間的擋板升了起來,一氣嗬成。
我又鬱悶又生氣,別人都怕豬一樣的隊友,可孟海南這隊友,簡直就是狼。
難怪,穆林深會把他當成心腹。
狹小的空間裏我隻聽見穆林深的呼吸和自己的心跳,鼻尖隱隱有淡淡的香氣,絲絲的甜,很是清雅。
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腦子一抽,說道:“沈小姐換香水了?”
穆林深“嗯”了一聲,尾音一揚,表示疑惑。
我短促笑了一聲,“香車美女,一向是標配,這香水味兒可不像是沈小姐之前用的,還是說……穆總換人了?”
穆林深伸手擁我入懷,我嚇了一跳,用力掙了掙,他嘴唇掠過我耳邊的發絲,燙在耳垂上,低聲笑道:“別動。你再動我就以為你是吃醋了。”
“我才沒有。”真是笑話,他的車上有誰的香味,和誰在一起,關我什麽事,我為什麽要吃醋?
“讓我好好抱抱。”穆林深聲音更低了幾分,頭垂在我的頸窩裏,呼吸絲絲縷縷,吹著我的皮膚和發絲,微微的顫,“你不知道,我在接到黃五散出的消息之後多麽害怕。”
害怕?我一怔,停止掙紮。
“我怕你出事,怕他會對你不利,要不是海南攔住我,我早就一路殺到黃五那裏去了,盡管如此,我還是提前啟動了計劃,本來想著,等到黃五上船之後再動手,把人和船都交給戰銘列的。”
結果,計劃提前動了,黃五跑了,沒有按照預先設定好的,隻好又命人去追黃五,而戰銘列這邊也知道黃五的突然死亡和他脫不了幹係,自然要開展一番調查。
穆林興當然不可能親自動手,但是,受限製,這幾天不怎麽自由,總是有的,戰銘列可不是一般的人,他是最好的獵手。
我心生愧疚,喃喃的說了句“對不起。”
他的笑聲從胸膛發出,悶悶的,聽起來格外性感。
“既然知道對不起,要怎麽還?”
我一時語結,窘迫的說不出話。
手機忽然響起來,我摸出來一看,屏幕亮著,跳動著楚江開的名字。
這個時間,他一定是回去了,看不到我,我心裏發急,推了推穆林深,他掃了一眼我的手機,剛才臉上的笑意和溫柔刹那間消失不見。
我有些心虛,麵對他和手機另一端的楚江開都是。
接通電話,楚江開問我睡了沒有,他問出這話,我就一愣,原來……他還沒有回。
我說沒有,他問我怎麽還不睡。
我吱唔著,垂下頭看著掐著手指不知道說什麽,太難堪了,這樣當著穆林深的麵。
“在想我嗎?”楚江開低笑問道。
“嗯。”我胡亂的應道。
楚江開沉默了一下,“我也想你。但是……今天晚上估計回不去了,要應酬到很晚。你好好睡,別等我了,乖乖的,明天一早回去的時候給你買早餐。”
“……好。”我回答道。
掛斷了電話,我心裏莫名鬆快了一些,緊緊握著手機,不敢去看穆林深。
“還是要跟他嗎?”穆林深淡淡說道,像是在自言自語,“到底要碰壁到什麽時候,你才肯回頭。”
我一口氣堵上來,看著窗外飛快掠過的樹木說道:“我沒有想過要回頭,也沒有碰什麽壁。你大概不知道吧?他早就離婚了,是為了顧及顧雯和顧家的名聲所以沒有公開。也就是說……”
我還沒有說完,穆林深打斷我的話說道:“你以為他娶不娶你,和顧雯有多少的關係?他若是想,誰能攔得住他?”
我的手無聲收緊,握成了拳,穆林深的話又快又狠,不容分說紮在我的心坎上。
無數次讓自己忽略不去想的問題,被他一針見血的說破。
“沒關係,我願意等。”我輕聲說道。
穆林深目光晦暗的看了我一眼,隨後合上眼睛靠著椅背,窗外的光忽明忽暗,落在他的眉宇間,像無邊的濃雲愁霧,濃得化不開。
我僵著身子,心裏忽然特別難受,自己都理不清頭緒,有些莫名其妙。
他閉著眼敲敲檔板,對孟海說道:“送她回去。”
車子轉了方向,奔向我的住處,十幾分鍾以後車子停下,我看了看他,他依舊閉著眼,沒有說話的意思,我低聲說了“謝謝”,推門下車。
剛走沒幾步,他忽然開口叫住我,“深深,不如我們來打個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