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永遠不會忘
聽到我的問題,眉姐沉默了一下,呼吸有些沉重。
“唉,你還記著這個啊,那天我也是太難受了,喝了幾杯,就開始跟你叨叨那些陳年破事兒,要不是因為我拉你進那個包間,那個該死的貨也沒有機會害你。深深,我……”
“眉姐,”我打斷她的話,“你看你說的什麽。這是意外,誰能預見,他是成心害咱倆的,按說他應該更恨我,如果咱們都被害了,那也是我連累你。”
眉姐還想說什麽,我岔開話題說道:“不說這個了,過去的事一直看著也沒用,這不是你教我的嗎?你還沒有回答我,那個女人,到底叫什麽。”
“冬菊。”眉姐回答道。
果然!
我捏著紙條,低聲說道:“眉姐,我今天在街上遇到這個冬菊了。”
眉姐聲音立馬高了八度,“在哪兒?什麽時候?你不是在醫院嗎?什麽時候有空上街的?”
我把手機拿遠了一點,等到她吼完我才說道:“你別急,你在家嗎?”
“在,這兩天心情不好,沒開工。”
“那好,我想喝你們家樓下飲品店的檸檸樂,你幫我買一杯,帶到醫院來,我告訴你怎麽回事。”
“現在?”眉姐又低聲說道:“那個誰……”
“沒事兒,你來吧。”
“行。”眉姐立即高興,“我早就想見你了。等著,我給你買去。”
掛了電話,我望著天花板出神,這件事兒也算是眉姐的一個心結,其實都是苦命人,不過都埋在心裏罷了。
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可對人言無二三。
外麵沒有了談話聲,大概也說完了,穆林深從外麵走進來,手裏拎著熱氣騰騰的包子,香味兒頓時飄過來。
我起身想要下床,他急忙放下包子過來扶我,我笑說沒有那麽嬌氣,自己可以,但他依舊沒有鬆手。
我看著他的側臉,想著當初在海城的時候,他就是一個霸王,所有的人和事都得圍著他轉,現在他還是他,模樣沒變,但臉上的線條柔和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
“看夠了沒有?”他問。
我紅著臉收回目光,坐在沙發上,他從桌子下麵拿出一套餐具,把一次性的那些扔到一邊,遞給我說道:“嚐嚐看,是不是你喜歡的味道,小刀說這家是最好吃的。”
我指指袋子上的包裝,“他沒說錯,那家店離這兒也挺遠的。”
“要是你想吃,回海城買也不是不行。”他輕聲說道。
我筷子一滯,心裏翻起巨大的浪,鼻子有些發酸,他夾了一個包子給我,“好了,快吃。”
的確是餓了,但也有心事,吃了兩個就不想再吃,他好說歹說我又吃了一個。
剛收拾完,聽到有人敲門,小刀從外麵進來說道:“深哥,有人來看白小姐。”
穆林深轉過頭,眉頭皺起,我急忙站起來,“是不是眉姐?我讓她來的,我都悶死了,讓她進來吧。”
小刀看著穆林深,他最終點點頭。
眉姐提著兩杯檸檸樂,小心翼翼的從穆林深身邊走過,到我跟前長吐了一口氣。
“我可想喝這個了,”我接過檸檸樂笑著說道。
穆林深走過來,攔住我,問道:“涼的還是熱的?”
眉姐小聲說道:“一杯常溫的,一杯涼的,這個沒法做成熱……”
“那就喝常溫的,冰的不行。”他沉著臉把冰的那杯拿走了。
別說眉姐,我也有些懵,他什麽時候……開啟保姆模式了?還真是讓人不習慣。
“嚇死我了,”眉姐拍著胸口小聲說道:“你怎麽樣啊?好點沒有,這臉色還是不太好。醫生怎麽說?”
“沒事,就是多休息保持心情愉快就好了。”我含糊的說著,喝了兩口飲料,把那張小紙條拿出來遞到她麵前說道:“你看,這是冬菊給我的電話,她還說,讓我去投奔她。”
眉姐瞪大張,張大嘴,“她瘋了吧她?你,去投奔她?”
她低頭看了看上麵的電話,皺眉問道:“究竟怎麽回事,你怎麽會遇上她的?”
我把在街上遇到冬菊的經過說了,眉姐的臉色越來越沉,最後冷聲說道:“沒有想到,這女人還幹這種營生,也不怕遭報應。”
“現在不是有機會了嗎,”我小聲對眉姐說道:“你不一直都耿耿於懷?正好可以報報仇。”
眉姐垂下眼睛,我看不見她眼底的神情,“怎麽可能忘呢?她跟咱們不一樣,她純粹就是逼良為娼啊,那種嘴臉,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所以啊,等我出院以後,咱們一起去會會她。”我挽著眉姐說道。
“行。”
“眉姐,幫我個忙呐。”我鬆開她,若無其事的喝了口飲料說道。
“你說,隻要我能做到。”
“幫我注意著顧氏點,看有沒有什麽動靜,還有,顧雯在忙些什麽。”
“這沒問題,”眉姐回答道:“顧氏這麽大的企業,有點風吹草動也會上新聞,顧雯……難道你是懷疑……”
我輕輕笑了笑,手指掐著掌心,“顧泰那個二愣子,就算是想害咱們,也應該下催情的藥。可話說回來,先不管是什麽藥,我和他從來沒有打過交道,他是怎麽知道,我愛吃黑森林的呢?”
眉姐暗自抽了一口氣,“你是懷疑顧雯……”
“就算是顧泰下的手,也少不了她推波助瀾。”我冷聲說道。
眉姐咬牙點點頭,“我放心,我會幫你注意的。”
她頓了一下,試探著問道:“你怎麽……不跟穆總說這事兒?”
“不行,”我搖頭說道:“他下手太狠,再說,他也不同意我碰這種事,關於顧雯,我得自己來,好好問問她。”
“行。我明白了。”
我們又聊了一會兒別的,有醫生和護士進來查房,眉姐也起身告辭。
穆林深和小刀在外屋,醫生和護士對我的態度特別好,果然已經不是那個小護士了。
他們倆查完房,也是一臉如釋重負的樣子,和穆林深又交待了幾句,轉身出去。
我簡單去洗漱,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不禁有些感慨,命運多曲折,我今天竟然會這樣,不知怎麽的,又想起江飛雁,她莫名身死,到現在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
剛開始我還以為是穆林深為了報複我們,後來才知道誤會他,這次他也說,願意幫我找出凶手,查明真相,我才答應跟他回那個半山腰上的小院。
胡思亂想著,穆林深在外麵敲門,“深深,你沒事吧?”
“哦,沒,沒有。”我關上水龍頭,擦了臉出來,看到他一臉擔憂的神色,“我沒事,洗臉呢。”
“這麽久?”穆林深牽著我的手,“太涼了,趕緊回床上去。”
我臉有些燙,腳下遲疑,他又氣又樂,“放心,我不動你。”
被他看破心思,我又羞又臊,低頭回頭床上,縮在薄被裏不吭聲。
說來也怪,我這兩天基本上都是在睡覺,我原本以為自己會睡不著,但一挨枕頭,還是很快睡著了,睡著之前我迷迷糊糊的想,難道是……腦神經也受損了?
一覺睡到大天亮,穆林深在陽光台轉過身,見我醒了急忙過來,然後說去叫醫生。
醫生給我做了檢查,然後對穆林深點點頭,轉身出去。
“有什麽話,你說吧。”我看著他說道。
“深深,這毒不可怕,我會想辦法幫你解,這家醫院不行,就去別家,或者去國外都行。你不要怕,要乖乖的,明白嗎?”
穆林深說話的聲音很輕,但字字清晰,我點點頭,說明白。
他吻了吻我的額頭,繼續低聲說道:“那,醫生和我商量了,說要有一個四十多小時的緩解方案,就是在那種治療艙裏,不會疼,但就是……我不能跟你一起,不過,我會在外麵等你,我保證你一出來就會看到我,勇敢點,好不好?”
心像被揉進了一把沙子,磨得很疼,我深吸了一口氣,點頭說好。
穆林深狠狠皺眉,眼角有細碎的光芒一閃,我還沒有看清楚,他低頭摟住我,在我耳邊喃喃說道:“對不起,深深,是我的錯,我沒有保護好你。”
我按下眼裏的淚意,伸手臂摟住他的脖子,拍拍他,咧嘴笑道:“沒事,我會好好配合醫生的。”
四十多個小時,滴水不能進,我要獨自在黑漆漆的狹窄空間裏裏躺著,縱然是這樣,也隻能是緩解,能清除體內毒素的百分之六十,最多。
這四十多個小時的煎熬,我不想重複,也不想去回想,但我永遠也不會忘記那種感覺。
出來之前醫生給我戴了個眼罩,叮囑我過十幾分鍾再摘,護士扶著我走到門口,聽到一聲門響,隨後一雙手握住了我的。
我指尖微微一顫,他握得更緊了一些,隨後緊緊擁住我,“我在。”
我嗯了一聲,感覺雙腳離地,穆林深抱我
十幾分鍾過去,身上的酸麻好了一些,穆林深摘下我的眼罩,他憔悴的模樣撞進我的眼裏。
皮膚有些暗,鼻翼有油光,胡子紮人,眼白盡是血絲,我心裏狠狠的一疼,皺眉說道:“你是誰呀,醜死了。”
穆林深一怔,雙手捧住我的臉,胡子故意紮我的下巴和脖子,逗得我大笑。
笑著笑著,我不禁流下淚來。
做完這一次的治療,就可以出院回家了,小刀忙前忙後辦了手續,回到小樓,看到站在門前的周嫂,我竟然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周嫂很愧疚,其實這事兒和她沒有關係,是我自己偷偷跑出去的,她給我準備了一大堆好吃的,我每樣都嚐了一些,對她讚不絕口。
房間裏的床單被子也換了新的,其實上次也是新的,看得出周嫂很用心,是真心想對我好。
下午的時候,多日不見的孟海南也來了,這位更加狼狽,頭發都打了縷,眼睛下麵掛著青黑眼眼圈,嘴唇暴皮,看得我目瞪口呆。
孟海南抬手聞了聞,皺眉說道:“深哥,我感覺自己身上都有股怪味兒,一會兒匯報完,能不能讓我在這裏洗個澡……”
“不行,”穆林深幹脆的拒絕。
“為……什麽?”孟海南難得有些懵,“我們家的保姆這兩天不在,我累得要死了,自己還得鼓搗浴缸放水。”
“去酒店。”
“為什麽?”孟海南追問。
我也納悶,穆林深抬眼麵無表情的說道:“太臭,深深會受不了。”
“你……”
穆林深轉頭讓我去叫周嫂上茶,我點點頭出去帶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