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抵債
那一天的夜裏。
有人在溫暖的被窩裏麵抵足而眠。
有人在冰冷的座椅上麵坐了一夜。
有人在賭場裏麵成堆累積著賭債。
天邊微微發亮起來，但是卻依舊還未到達早晨。
王恒從昏昏沉沉醒來的時候，家裏一片混亂，所有能算得上是家具的東西全部被扔在了地上，地上，牆上都被噴上亂七八糟的顏料，上麵寫滿了討債的字眼。
他的頭昏昏沉沉地疼著，手上依舊被綁著繩子，他從地上慢慢地爬了起來，視線也逐漸變得開闊了起來，最後，他看見了床鋪上那有如死屍一樣躺著的宋玉欣。
她的眼睛睜的大大的，身上的衣物幾乎隻能算是勉強遮蔽著身體。
王恒的目光突然間就定住了，再然後，之前發生的所有一切都像是走馬燈一樣在他的腦海裏麵過了一遍，再然後他瘋一樣地撲到了宋玉欣的身上。
“媽，你怎麽了，媽！你說話啊！”
宋玉欣瞪著一雙眼睛盯著房屋的屋頂，似乎對王恒的叫喊聲一點反應都沒有，良久之後，她的那雙眼睛開始瘋一樣地湧出了滴滴淚水，慢慢地臉上滑出了一道又一道淚痕：
“小恒……”
宋玉欣的話語輕到似乎一碰就能碎了，王恒連忙應道：“媽，我在……”
“去找爺爺……我想回家……”
“媽媽……”
“去紫藤路3號找爺爺，讓他過來接我回家……”
接著無論王恒詢問什麽，就隻能聽見宋玉欣不斷地重複著這一段話，王恒手還被反綁著，隻能一咬牙，低頭從地上撿起了一片摔碎的玻璃渣，伸到自己身後劃拉起了繩子。
“媽，你等著，我去找爺爺。”王恒扭頭衝出了這個已經不能算是家的地方，帶著宋玉欣的囑咐，馬不停蹄地趕向了紫藤路，去見那個他快要遺忘了長相的爺爺。
經曆了一場噩夢的小屋逐漸迎來了早晨的第一縷陽光。
當窗外熟悉的喧囂聲響了起來的時候，宋玉欣終於從混沌中慢慢地醒了過來，她慢慢地從床上坐了起來，拉過了床上一床被子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的動作非常的緩慢，仿佛每一次使力都用盡了她全部的力氣。
她關上了房門，撿起了那個已經摔的凹了進去一大塊的大盆子，直接接了一大盆冰冷的水，再然後，把自己整個都泡了進去，進水的瞬間她就開始打起了哆嗦。
但是她卻倔強地全部地坐了進去，甚至撩起了冰冷的水不停地潑在自己的身上，明明身體開始已經打起了寒顫，但是她卻依然固執地潑著水，揉搓著自己的身體。
再然後，動作越來越快，她的皮膚上也泛起了大片的大片的紅色。
一聲怒吼聲之後，宋玉欣將自己的頭整個都埋入了那冰冷的水裏，抱著自己的肩膀，終於忍無可忍地哭嚎了出來，哭聲傳出了小屋，經過的人無不側目。
但是也隻是簡單地看了一下，眾人又若無其事地調回了視線，麻木地做著自己的事情。
紫藤路。
1號……2號……3號……
王恒跑的氣喘籲籲，停在了那扇古樸的大門門口。
紫藤路是鳳城有名的一條文化街，裏麵的古宅都是上了年紀的，宋家在這裏也有一處宅子，之前都是空閑在那裏，直到後來卸了一身輕鬆的宋老爺子搬了進去。
此時，太陽已經升的老高了，王恒身上沒有錢，打不了車，硬生生地跑到了這裏。
“開門，開門！快點開門！！”木質的大門被怕的砰砰作響，王恒的手掌拍的通紅，但是他像是沒有發覺一樣，神情麻木到焦急，再到後麵都帶上了哭腔。
“爺爺，你快點去救救媽媽吧，爺爺你開門啊。”
宋子瑜坐在車裏，支著下巴看著這一幕，臉上的表情有些似笑非笑，前麵駕車的宋強看見自家先生這副表情這知道肯定是沒有什麽好事。
“先生……”
宋子瑜擺擺手：“沒事，看著就行。”
既然宋子瑜說看著，那宋強哪裏有不聽的理由，就這樣，兩個人都坐在舒適的車子裏麵看著王恒在那扇大門前不停地敲打著，叫喊著。
直到良久之後，王恒的聲音越來越小，那扇門卻突然間被打開了一點，王恒愣了一下，之後就走了進去，而宋子瑜此時的表情可謂是精彩萬分。
似乎是赤橙黃綠青藍紫在那張臉上過了一遍，看的宋強都有些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了。
“又被淩肅那個家夥說中了！”
“先生？”
“不用等了，回去吧。”宋子瑜無力地支著下巴，似乎已經能看見淩肅那張欠扁的麵癱臉。
“不是說要來拜訪宋老先生嗎？”
宋子瑜搖搖頭，身子癱下去一點，眼睛微眯，隱沒在陰暗裏麵的表情晦澀不清：
“不用了，等著老爺子過來找我就行了。”
宋強不明白這話是什麽意思，但是既然宋子瑜說要走，他也沒有不聽的理由，直接啟動了車子，熟練地調了一個頭，就從紫藤街駛離了出去。
宋玉欣突然聽見門口傳來了聲音，起身從水裏站了起來。
衣服還未穿嚴實，那扇剛關上的門又被推開了，宋玉欣驚慌地裹著衣服回過頭，果然看見了兩個男人正一前一後從門外走了進來。
赫然是之前那兩個一直來宋玉欣家裏討債的男人。
“你們幹什麽！出去！”宋玉欣扯過了那條被單裹在了自己身上。
兩個人卻像是沒聽見宋玉欣的話，甚至在進來之後把門也帶上了，門外，依舊是走來走去的人，但是似乎誰都沒有看見這一幕，或者是看見了也當沒有看見。
“嫂子這是在洗澡呢？”其中一個又矮又瘦的男人看見了地上的那個水盆，一雙細小的眸子咪蒙了起來，形成了一個非常刻薄的表情。
“你們是不是不出去！不小心我不客氣！”宋玉欣盡量拿出平時對待他們的那副樣子。
卻沒有想到，另一個比較高的男人從地上拎起了一把菜刀，諷刺地看向了宋玉欣：“用這把菜刀還是用嫂子你的身體對我們不客氣？”
那矮子繼續道，臉上浮現出了一種非常曖昧的笑容：“我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聽說嫂子都能以身為自己兒子抵債了，那自己老公的債，是不是也可以一起抵了？”
“王大哥欠了我們兄弟一堆債務，一次不行，可以分多次，嫂子可以慢慢還。”
兩個人慢慢地脫下了身上的外套，扔在了一邊，宋玉欣把身上的床單越裹越緊，陽光明明從窗戶落在了她的身上，但是她還是覺得周身就像是處在地獄一樣，充滿了絕望和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