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8章 你敢殺我嗎
淩昊到底敢不敢開槍，這其實是個送分題目。
畢竟在淩司沉的眼裏麵，他不過是個心高氣傲但是也膽小怕事的人，這兩個詞無論是哪一條落在了淩司沉的眼裏，那都絕對不是讚美。
但是就是這麽一個淩昊，最終卻搞出了這麽多亂七八糟的事情。
讓本來在淩司沉的眼裏輕輕鬆鬆就能完成的事情增加了不是一星半點的麻煩。
正因為如此，饒是現在明明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淩司沉的臉上反而並沒有露出來什麽開心的神色來，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種名為的煩躁不堪的情緒。
他臉上一貫對著淩昊的那樣閑適的笑容消失了，現在的他雙手插兜，沉著一張臉。
不知道為什麽，這樣的淩司沉總讓淩昊覺得自己麵對的是淩肅一樣，此時此刻的他估計比任何時候都要相信眼前這個男人真的同淩肅是有血緣關係的人。
他冷著臉，勾起了半分嘴角，神情危險：“怎麽了？開槍吧。”
淩昊手裏的槍雖然已經上膛了，而且也已經對準了柳茜的太陽穴，雖然淩司沉嘴裏說著讓他開槍開槍，但是淩昊還是覺得這是淩司沉的垂死掙紮。
不，他一定隻是在說謊，他絕對不會希望柳茜被打死的。
淩昊心裏是這麽想的，但是在看見淩司沉冷漠的麵部表情的時候，他的這種想法又會立刻就煙消雲散了……雖然接觸的時間不長，但是淩司沉這個男人的行為似乎無法用一般人的思維去衡量，就好比現在……如果他還真的是對柳茜的生命一點也不在乎那怎麽辦？
明明還是清晨，明明太陽還沒有完全升起。
但是為何，他的額頭上麵已經滲出了點點的汗水。
淩昊的手已經開始微微顫抖了起來，這點細微的動作還是讓本就離他最近的柳茜發現了，她的眼裏劃過了一絲詫異，沒有忍住地稍微側頭想去看淩昊的神情。
因為她總是覺得……其實淩昊並不想殺自己。
想起了之前在車子上麵的時候淩昊對自己說的話，於是一個想法便立刻就出現在了柳茜的腦海裏麵，所以她才這麽敢在槍被頂著頭的時候轉頭看向了淩昊。
意料之中，淩昊並沒有對於她的轉頭做出其他的動作來。
他甚至也垂落了目光，看向了比他矮了一個頭的柳茜來，露出了一個非常慘淡的笑容，他的嘴巴微微開合了幾下，柳茜立刻就敏感地讀出了那一句近乎於無聲的話。
他在說……淩肅怎麽還不來？
幾乎也是一刹那，槍響了。
柳茜的瞳孔因為驚訝和恐懼睜的非常的大，她的視野裏麵，前一秒還在跟她說著話的淩昊卻在下一秒彭的一聲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是了，槍響了，卻並不是淩昊的，但是卻打在了淩昊的身上。
柳茜立刻就蹲下了身子，她看見淩昊的嘴裏開始不斷遞冒出血來，身上一個非常清晰明白地被打穿的血洞正張牙舞爪地吞噬著這個人的生命。
吱嘎，吱嘎，有人正踩著柔軟的草叢慢慢地走了過來。
淩昊的眼睛直視著上方，他的嘴巴開合著，似乎在說著什麽，但是隻能看見更多的血從那張嘴裏麵不斷地流了出來，浸濕了他胸前的衣服。
“快點……快點救救他啊！”
柳茜猛地抬起頭，略帶著一絲哀求的眼神直接就看向了已經走到了他們身邊的淩司沉來，雖然她不是醫生，但是她也非常明白地看出來了。
如果還沒有人救的話，這個人就要死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淩昊中彈前的那一句話，才會讓柳茜這麽不願意看見他這樣輕易的死去，但是現在的這種情況下，她也唯有將希望放在了淩司沉這個罪魁禍首的身上。
淩司沉站在他們的旁邊，微微側著頭，打量了一下淩昊又饒有興趣地看向了向他求救的柳茜，臉上的神情甚是好奇：“你剛才是在向我求救？讓我救這個本來要殺死你的人？”
這聽上去的確就像是一個笑話而已。
讓凶手救助被自己殺死的人，這簡直是滑天下大稽。
柳茜應該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在淩司沉問出了那一句話之後她便沉默了下來。
她的目光又落回到了已經有點迷糊的淩昊的身上，他的嘴巴依舊開開合合的不知道在念叨著什麽，柳茜心裏一動，便彎下了身體，將自己的耳朵湊近了他的嘴邊。
於是，她終於聽見了那破碎的如同呢喃的聲音。
“肅……淩肅……”
緊跟著，她便聽見了淩肅的名字，原來淩昊不斷重複著的居然是淩肅的名字，這不得不讓柳茜感覺到了震驚，他難道是想告訴淩肅什麽嗎？
眼看淩昊的氣息越來越微弱，柳茜也沒有管此時的淩司沉是不是在旁邊看著。
她立刻就對著淩昊問道：“你在說淩肅？你是有什麽話想對淩肅說嗎？”
淩昊還在微弱地重複著淩肅的名字，也許這隻是一個將死的人在死之前對於一些自己執著的人或者名字才會出現的不斷重複的現象吧。
柳茜的眼睛略有些黯淡了下來。
淩司沉雖然沒聽見淩昊在說什麽，但是他卻聽到了柳茜的話，於是立刻笑了出來：“看不出啊，這個淩昊對於淩肅倒是一片真心啊，居然在死之前還在念叨著他的名字。”
柳茜狠狠地轉過頭瞪了一眼淩司沉。
這個男人不但讓自己的手下開了槍，現在在一個將死的人麵前居然還能笑得出來。
這個男人完全就是一個惡魔！
淩司沉微微地眯起了眼睛，話語有些冷：“我非常不喜歡你這樣的眼神。”
但是回複他的依舊是柳茜帶著明顯鄙夷的目光。
淩司沉的目光又冷了幾分，他再次一字一字地說道：“我說了，我不喜歡你的眼神。”
柳茜終於冷冷地回道：“那你是不是也要殺死我？”
清晨還略帶著冷意的風拂過了他們身邊的草叢，被團團包圍在其中的柳茜，跪坐在了地上的姿勢，旁邊的淩昊還在不斷地咳血，而她……
目光冷漠，就像是一把利劍，直接而又不怕死地狠狠紮進了淩司沉的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