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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鬼影殺機

  識歡像是魔怔一樣癡癡地盯著眼前的這個白衣男子,甚至情不自禁地向他伸出了手,他想碰一碰他,隻輕輕碰一下就好,他隻想知道這是不是幻象,是不是自己又在夢裏沒有醒來。


  若不是夢,天下間怎會有如此相似之人?又或者他就是段聞雪,他沒有死,他其實還活著?!


  “阿雪!”


  可是識歡還沒有觸到他的衣角,對方就被人從他眼前搶走,那不久前在街上救下了君疏月的杏衣男子把他一把拖到自己身後,滿眼警覺地盯著行為詭異的識歡。


  “大哥,沒事的。”


  他一開口,識歡才像是從夢裏恍然醒來。


  不是他,隻是相似而已。


  隻是相似而已……


  盡管如此,識歡仍然有些不舍地盯著那人,他有著一張和段聞雪如此相似的容貌,他是如此鮮活,如此真實,可是他真正的主人卻早已經化作冰冷的灰燼從這個世上永遠消失了。


  不要再留戀了。


  識歡強迫自己把目光從那人的身上收回來,他怕自己再看下去會忍不住動手把他搶走。哪怕隻是搶在身邊做個念想也好,隻要能天天看到這張麵孔,也是值得的……


  “等等!”


  識歡正要離開之時,對方卻突然追了上來,識歡聞聲心頭不由一顫,待他回過頭時卻看到對方手裏握著自己的錢袋。


  “這是你的吧?”


  對方看著他的那雙眼睛清澈而真摯,並不像段聞雪那樣永遠被迷霧所籠罩。他的手也是溫暖的,不像段聞雪總是透著捂不暖的寒意。


  識歡從他手裏飛快地接過錢袋,然後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他走得很急,像是唯恐對方會再追上來。


  “他真是個奇怪的人。”


  那白衣男子望著識歡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低聲呢喃了一句。而那黃衫男子卻搖頭道:“咱們離家的時候不是說好了,在外都要聽我的嗎?”


  “大哥,對不起……”


  “你初入江湖,閱曆太淺,心又太善,那人一身殺氣,若不是你出言阻止,他恐怕已經殺了那夥計。”


  “可是他看著我的樣子,並不像……”


  “人心難測。”他歎了口氣:“下不為例,以後再擅自行動,我可不敢再把你帶出家門了。”


  “知道啦大哥!”


  盡管他嘴上這麽保證,可是從他今天的表現來看,也許這次帶他出門真的是個錯誤……


  許南風回到小苑之後就一直有些心神不寧,識歡的到來讓他頗感不安。他知道君疏月一直對段聞雪的死心存愧疚,而他對識歡那個孩子亦有種莫名的同情。但是如今他們之間畢竟隔著段聞雪這筆血債,如果識歡是為報複而來的,那麽未免後患就應該先下手為強,斬草除根!

  他從來不是什麽良善之人,為了君疏月就算背負殺孽萬劫不複他也不會在乎。但這件事勢必要瞞著君疏月。才解決了景帝的問題,他可不想君疏月再因為一個外人跟自己置氣。


  然而這件事還未解決,許南風很快又從探子的密信裏得知了另外一件讓他頭疼之事,就是柳相之子柳庭風已經回到瀾城。


  當年聶衡座下曾有一文一武兩位相國。文相便是今日的辰國公蕭常秋,而武相則是名聞天下的北滄第一神將柳嘯白。十年前聶衡遇刺身亡之後,鳳氏逐漸掌握大權,柳嘯白眼看大勢難挽,又不願與蕭常秋一起另投新主,於是便辭去相國之位,告病還鄉。這些年來他一步都不曾踏入過瀾城,更不曾與朝廷中人有過任何來往,鳳後派人監視他多年見他確實沒有反心,這才沒有對他痛下殺手。不過這次柳家長子柳庭風突然出現在瀾城,這讓許南風不得不懷疑是否與蕭常秋密謀之事有關。


  就在他為柳庭風的來意傷神之時,君疏月敲響了他的房門。許南風一看到他,馬上收起情緒,笑著迎上去:“不是跟你說了來我這兒不用敲門。”


  “可是阿呂說你這書房誰敢亂闖就打斷他的腿。”


  “那是別人,怎能跟你相提並論。”


  君疏月聞言就趁機追問了一句:“如此說來,這書房日後我可自由進出?”


  “當然。”


  君疏月點了點頭,目光有意無意地朝著書房地四周掃了一圈,許南風怕他看出暗室的端倪,連忙一把將他抱起就往外走:“天都黑了,阿呂這晚飯還沒做好嗎?”


  “他沒有回來。”


  “沒回來?”


  許南風微微一愣:“難不成這麽快就上鉤了?”他說完很快又否定了自己:“不可能,如果發現了冰牢的位置,我第一時間就會收到消息。”


  “現在已經過了酉時,他還沒有回來,會不會是遇上了什麽事?”


  “他是蕭常秋的人,自然有人暗中保護著,出不了事。況且我的人也在盯著他。”


  許南風嘴上雖這麽說,可神情卻並不輕鬆。阿呂如今是他們唯一的突破口,在這個節骨眼上許南風是不希望他出事的。


  “我們稍安勿躁,再等一等。”


  許南風說著慢慢走到窗邊,今夜月色昏沉,星子黯淡,似乎有些不祥之氣籠罩著瀾城。而就在他看著窗外的時候,君疏月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他的手腕上。


  這一次他看得更加清楚,許南風的兩條手腕上竟都遍布著那樣的傷口。據他所知,這樣對稱的圓形傷口極有可能是蛇牙造成的,而恰巧許南風身邊剛好養了這樣一條蛇。


  “南風,我記得你以前身邊養過一條黑蛇,這次我回來怎麽沒有看到它?”


  許南風一怔,馬上笑著反問道:“怎麽突然問起它來了。”


  “就是隨便問問,我以前還挺喜歡它。”


  “噓——。”許南風伸手點住君疏月的唇:“我可是會吃醋的。”


  顧左右而言他,看來這裏麵確實有問題。許南風連招財進寶都帶來了瀾城,不可能獨獨把那麽珍貴的墨玉靈蛇落下。難不成他手腕上的傷真的跟那蛇有關?

  “浮方城陷落的時候,它自行離開了。”


  許南風語氣淡淡道:“也許是我跟它主仆緣分盡了。”


  君疏月知道這是謊話,但也沒有再追問下去,因為他心裏清楚再問下去隻會讓許南風生疑。看來有些事隻能靠他自己去查明白了。


  阿呂從辰國公府出來的時候外麵已是夜色昏沉,他一個人走在空曠無人的街上,就像是縷無處可去的幽魂,天地之大,他真正想回的家不能回,真正想要守護的人還在生死之間掙紮,然而他卻隻能決然離開,甚至不能回頭看他一眼。


  辰國公突然病重,他今天一接到這消息就匆忙趕回府中,然而得到的卻是父親一番嚴厲的訓斥。


  是啊,這個節骨眼上,多少雙眼睛正在盯著他,他怎能任性?可是那是他的父親啊,那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啊。


  父親不願讓他進門,他隻能跪在房門前,眼睜睜看著大夫們魚貫而入,看著府上的下人們忙成一團,而他卻像個局外人,與這裏的一切都毫無關係。


  他隻是想盡一個兒子的本分,想在父親病重的時候侍奉左右,為什麽連這小小的心願都那麽難?


  就因為你曾答應過母親會為她把聶家失去的天下奪回來?就因為你愛她遠勝過愛我?


  阿呂站在街心,忽然間覺得自己是如此可笑。


  你到底是誰呢?你算什麽呢?


  你忍辱負重了這麽多年,拋下原本養尊處優的生活,舍棄高貴的姓氏和身份,甘心做一個任人使喚的小廝,在見不得光的地方用盡手段,機關算盡,到頭來,唯一真心對你好的人恨你入骨,而你唯一的親人也不敢承認你的身份。


  也許到了他離開人世的那一天,你作為他骨血相連的兒子,甚至都沒有資格為他披麻戴孝。


  你看你有多可悲。


  兀自傷懷的阿呂並沒有注意到此時此刻,在街角的背光處正有一雙眼睛緊緊盯著他。他猶如鬼魅一樣悄無聲息地朝著阿呂靠近,然而就在他要出手的前一刻,他忽然間注意到除了自己,周圍還有人埋伏在附近。


  潛伏在黑暗中的識歡倘若能夠再靠近一些那麽他就會發現這個獨自在街頭流浪的年輕人正是當日在浮方城的棲鳳居照顧過自己的人。可惜這周圍實在太暗,夜色完全遮住了他的麵容,此刻在識歡的眼中,他不過是眾多獵物中的一個而已。


  今夜他必須帶十個活人回去交給池寒初。


  但是他現在還不能夠輕舉妄動,因為他不清楚另一個潛伏者的身份。他不能打草驚蛇。


  而就在阿呂失失魂落魄地穿過冷清的街市往小苑方向走去時,街頭忽然飄來一絲微弱的火光,阿呂還沒看清楚對方的樣子就聽到一陣匆忙的腳步聲傳來。


  “老,老板?”


  “你跑到哪裏去了?!大晚上的還不回家做飯,你想餓死我?!”


  那提著燈找過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許南風和君疏月。阿呂不可置信地看著出現在自己麵前的兩個人,心頭不覺大顫。


  他不知道那是委屈還是愧疚亦或者是別的什麽,他隻是像個無助的孩子一樣撲進許南風的懷裏痛哭出來。


  對不起,對不起,南風,對不起……


  許南風似乎也沒想到他會有這樣的反應,有些疑惑地看向君疏月,君疏月亦是一臉的費解。可就在他們三人離開之時,君疏月忽然感覺背後一股寒意襲來,他不禁回頭朝著那空無一人的街市多看了一眼。


  是錯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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