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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遠古之聲

  “這是……什麽聲音……”


  那洞穴外不斷傳來的巨響終於驚醒了昏迷中的許南風,隨著意識的回轉,從四肢百骸傳來的痛感也漸漸變得真實。


  “啊……”


  他稍稍一動,那已經千瘡百孔傷痕累累的身體便像是被什麽撕扯著一般劇痛不已。在他的身下,鮮紅的血順著冰荊蔓延向各處,他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血,在失去意識的那一刻他真的以為自己再也無法醒來。


  而如今那座主神像已經近在眼前,他幾乎一伸手就能夠觸碰得到。


  “這就是……你給我的考驗?”


  那神像靜默無言地聳立在這廣袤冰原的中心,許南風看到覆蓋在神像上的冰封已漸漸融去,那座主神像在他的麵前顯露出了真容。


  那座神像與其他的七座並不相同,因為這座神像除了伏羲大神以外,還有另外一人。


  “這是……”


  當所有的冰封在許南風的麵前完全消失的時候,他看到在神祗的肩頭還坐著一個女子,那女子麵容秀美而沉靜,像是看透了塵世喧囂一般讓人感到寧靜和平和。但是與眾不同的是,她的下半身卻是一條粗長的蛇尾,那蛇尾盤繞在伏羲的腰上,將他們兩人緊緊纏在一起。


  “女媧……這是女媧的神像!”


  許南風忽然間想起師無咎先前欲言又止提到的那個傳說。


  他說這世上隻有一物能夠克製這伏羲之火,隻是此物隻存在於傳說中,難道那東西與女媧有關?


  古有傳說,伏羲創世,女媧造人,他們的結合方才有了天地萬物。伏羲在人間留下了火種,那麽女媧呢,她留下的又會是什麽?

  許南風從地上掙紮著爬起來,跌跌撞撞地向前走了兩步。但是他先前失血太多,每走一步眼前便一陣暈眩,如此狼狽的境地是他以前從未遇到過的。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因為也許在這裏倒下,他就再也無法站起來了。


  若是那樣的話,他的阿疏該怎麽辦……


  已經走到了這裏,隻差一小步,一小步而已!


  可就在許南風奮力爬向那兩座神像之時,那座神像卻從底部突然裂開了數道縫隙,那縫隙越來越大,整個冰原大地都忽然隨之顫抖起來,山石崩裂的巨響聲從他身後傳來,他忍痛轉過身看去,隻見那七座神像突然之間盡數開始崩裂,神像下的冰層出現了無數的裂紋,它們像蛛網一樣迅速地朝著四麵八方擴散,而原本長在冰層上的畢羅花卻看上去愈發茂盛起來。


  劇烈的顫抖撼動了整個地下冰宮,許南風拚命從地上爬起來,剛要從那神像前逃離,腳下卻驀然一空,整塊冰層轟然一聲塌陷下去,他無法施展輕功,根本來不及逃脫就掉落進那無盡的深淵之中。


  南風——!許南風——!

  頂上無數閃爍如水晶般的碎冰掠過許南風的眼睛,他望著那倒影中的自己,仿佛聽到了那從遙遠的地方傳來的聲音。


  是阿疏,是他!


  我不能死在這裏!


  在他的身下就是萬丈深淵,狂嘯的風卷過他的身體,要將他拖入那無窮的黑暗之中。那種像是來自遠古的力量根本不是人力可以抵抗的,他唯有在絕望中拚命呼喊著君疏月的名字才能讓自己保持清醒。


  可就在他急速向下墜落之時,周圍的黑暗中忽然出現了無數的星光,他覺得自己的身體像是被什麽輕輕托起,他如一片毫無重量的羽毛,在那無垠的洪荒中朝著未知的方向飄去。


  那星光在他周身越聚越多,當從他眼前飄過時他看到那星光之中竟盛開著一朵小小的畢羅花。


  “這裏竟然也會有畢羅花的種子,那麽……難道這冰宮深處還有一株活著的畢羅花?”


  他正疑惑之際,一直懸浮的身體好像慢慢找到了支撐點,他的腳下明明是一片不見底的黑暗,但是他卻分明感覺到自己像是踩在了什麽上麵。


  他漸漸找回了自己雙腿的知覺,不再茫無目的地漂浮在虛無之中。周圍散落的星光匯聚著飛向他頭頂的方向,周身的黑暗忽然之間變得支離破碎,乍然湧入的光明讓他不禁閉上了眼,但即便如此也依舊能夠感覺得到光的溫暖。


  “這裏是……”


  當他再次睜開眼時,他看到在那無盡光明的中心,一簇星光正簇擁著什麽漂浮在半空之中。他不由自主地走了過去,剛一伸出手,那簇星光便驀然散開,許南風看到星光之中竟是一朵盛開的畢羅花。


  但是這朵畢羅花與他從前所見並不相同,她通體晶瑩,猶如冰雪雕刻,在每一片的花瓣上都像是有著無數的星輝閃爍,倒映著無邊蒼穹,萬裏星辰。


  許南風的手不經意地觸碰到了那朵畢羅花,一時之間乾坤萬象盡數在他眼前浮現,他的是雙眼像是看破了時間的阻隔,一眼望盡了遠古的洪荒。


  他看到了那個親手將這朵畢羅花封入雪山的人,她的麵容與冰宮裏的那座神像重疊在了一起,她的雙目之中透著無限的仁慈和眷念,然後將一滴淚化作一粒種子留在了這裏。


  這就是畢羅花最初的樣子,它是大地之母留在人間的種子。而君家的先祖和所有人一樣都托身於這片土地之中,但是最終他們卻選擇遠離這裏,獨自飄向九天之上。千年前的那場錯誤本就源於他們一開始的選擇,從他們拋棄了為人的身份的那一刻起,他們的悲劇就已經不可避免。


  “為什麽告訴我這些,你想要我做什麽?”


  那一片靜謐之中,沒有人回答許南風的話,而那朵畢羅花卻斂去了光輝輕輕落在了他的掌心之中。


  許南風驚地慌忙想將自己的手收回,可是那花卻像是冰雪融化一般在他手心之中消失不見。但是許南風卻感覺到一股氣勁衝入自己的奇經八脈之中。他的身體在冰宮之中已是傷痕累累,然而此刻卻覺得所有的疼痛都一並消失了,好像一切都是一場幻覺,連那些傷痕也都隻是幻覺。


  事實上,如今他已分不清究竟什麽是真,什麽是假。因為這裏發生的一切,以及他所看到的一切都像是一場不真實的幻夢。他倒寧願自己能再痛一些,起碼這樣才能知曉自己究竟身在何處。


  上古的神祗將這些記憶留在這裏,難道就是為了等待他的到來嗎?那麽他得到了這顆種子又該去做什麽?

  你與君疏月的命數皆不在命盤之上,何去何從唯有你們自己方能掌握。


  冥冥之中,他聽到一個聲音響徹塵寰,但他來不及去追問,眼前的天地乾坤便已顛倒,他像是再一次墜入混沌之中,等待著他的會是什麽,是重生還是死亡,這一切他都無暇去想,唯有一股不可參透的力量在推著他向前……


  滄溟雪山主峰的崩塌是在眾位長老將君疏月送回四方城之後。盡管並沒有造成太大的傷亡,但是主峰的崩塌讓方圓千裏之內地形驟變,整個四方城亦受到不小的震動,成片的宮殿和房屋在震動中坍塌,下山的道路也被落下的岩石徹底封堵,四方城就像是一個孤島懸浮在半山之上,搖搖欲墜,隨時都有陷落的可能。


  長老們將君疏月安置在祭壇之中,這是四方城中唯一一處沒有受到波及的地方。君疏月不知是因為元氣耗損過度還是因為別的什麽緣故,在陷入昏迷之後,體內的氣息一直很不穩定。長老們企圖合力將真氣注入他體內,壓製天絕劍反噬的力量,但是試了幾次都被反震回來,最後不得已將他送入暫時冰封在祭壇之中,以免他再度失控。


  “天絕劍的力量已經完全被釋放出來,倘若他無法駕馭此劍,你們打算如何?”


  祭壇外,幾位長老皆是滿麵憂色。君疏月在炎洞中的所作所為是他們親眼所見的,他瘋魔起來,隻怕天下間已無人可擋。此事有一就怕有二,若是他為了許南風再瘋一次,隻怕整個四方城也要毀在他的手中。


  “依你們之見呢?他如今既是天絕劍劍主,又是君家後人,依照城規,我們都該守護他。”


  “若是他為禍蒼生呢?”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如今大敵當前,他們確實需要君疏月的力量,可是如果連他都失控了,那麽就說明畢羅花的凶性不可壓製,唯有根除。


  “如今他尚在昏迷,我的建議是將他先行封印,然後再做打算。,”


  “封印?如何封印?無涯已經死了,沒有人能再封印這柄劍。”


  “不,還有一個人。”


  長老們說到這忽然齊聲道:“師無咎!”


  就是師無咎。四方城中有資格祭劍的除了魏無涯便是他。但是他卻是魏無涯拚著一死也要保護的人,怎麽能將他就此推入火坑?

  “萬一真到那一步,也隻能失信於無涯了。”


  殺一人而護蒼生,換做任何一個人都知道該如何選擇。況且如今師無咎就算活著也隻是行屍走肉,倒不如成全了他,讓他的死變得更有意義一些。


  如此想來,幾位長老似乎也得到了寬慰,但別人的生死又豈容得他們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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