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節
子說，“現在我要找一個人和我一起去買藥材。”
“小妹妹，我可以保護你一起去！”顧燼那種喜歡湊熱鬧的性格又不可救藥的發作了，他實在覺得這個鹿塵嘴裏號稱師父是啟示之君魚昊的星相師的小女孩百裏未央很有趣。
百裏未央警惕地看著那對幾乎要湊到她臉上來的眼睛，顧燼臉上那道淺淺的刀疤給了她不好的印象，百裏未央退了一步，皺起眉頭看著這個熱情的紋花刺客。
“小妹妹不要害怕，”葉嫣兒親切地摸著百裏未央暗紅色的頭發說，“那讓鹿塵和你一起去吧。”
百裏未央無奈地任年紀和她一般大的葉嫣兒拉著她的手說“小妹妹……”，百裏未央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以最嚴厲的語氣反駁，不過小小的自尊心很快壓製了這個念頭，寧願當一個“小妹妹”，百裏未央還是不願意被看作一個熟女悶的老姐姐……
鹿塵略微有些無奈，不過隻是皺了皺眉頭他就拉起了百裏未央的手說，“好吧，我和未央一起去。”
大漠蒼顏?卷土重來 第三幕 無恥的“疑”兵之術
天色已經蒙蒙亮了，黎明的曙光籠罩著六郡關內的城鎮。
“沒有新鮮的煙水芹麽？”百裏未央的神色漸漸凝重，這已經是她和鹿塵詢問的第九家藥店，可是新鮮的煙水芹這種藥材在任何一個藥店都缺貨。
“六郡的藥店怎麽會缺藥物呢？！”鹿塵冷冷地逼問店主，他甚至亮出了他烏青色的長槍龍淵。
“鹿將軍不要急啊，小人也不知道，煙水芹這種藥在六郡之內其實一直用得很少，以前每次從外麵采購藥材的時候隻會帶一小包回來，可是上個月運來的藥材裏麵不知道為什麽沒有……”店主人解釋道。
“你們的藥材，是從後秦采購來的？應該被封鎖的軍隊檢查過吧？”百裏未央問道。
“煙水芹的確是後秦的特產藥草，我們的藥草是被檢查過，可是他們並不扣留藥材啊，”店主小心的看著鹿塵那不善的臉色。
“我們明白了。”百裏未央說完拉著鹿塵轉身走出了藥店的大門。和鹿塵走在落日下，百裏未央歎了口氣說，“看來我們在六郡城內是不可能買到煙水芹了，也許有僥幸運送這種藥材的藥商，但是我想四王爺也不會錯過這個除掉子鳶姐姐的好機會。”
“你是說他們聯合一心把能夠治療魁蛇王毒液的藥材全部都搜走了麽？”鹿塵抬眼看了看百裏未央。
“的確是這樣，要解箭傷的毒就必須用泡藥水的煙水芹粉，不然是不行的，我們必須要有極其新鮮的煙水芹球根。雖說後秦國主葉愷不敢得罪六郡暫住的商會，所以沒有中斷入城的運輸和藥材，可是他們暗中取走了貨物裏的新鮮煙水芹。煙水芹這種藥草，最多不過儲存一個月，這樣的手法操作，六郡之內很快就沒有新鮮的煙水芹可用了，對於普通的人也許無所謂，但是對於中了箭傷的人卻是致命的。”
“子鳶還能堅持多長時間？”鹿塵看著逐漸西沉的太陽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靜下來。
“又一天要過去了，”百裏未央指著天上的太陽說，“也許兩天半，最多能再支持三個晚上了，再拖下去，即便是魚昊爺爺親自來施展秘術，都沒救了……”
“我知道了，那我今天晚上喬裝出城潛入後秦的邊城，”鹿塵點了點頭說，“後秦最近的城鎮離這裏有一百七十裏，我可以在明天夜晚前回來。”
“那我和你一起去吧？”百裏未央淡淡地說。
“為什麽要和我一起去？”鹿塵不解地看著她說，“你知道外麵現在都是騎兵和弓箭，帶上你一個人，我會很麻煩的，尤其是……”鹿塵沉默了下接著說，“你根本不會戰鬥和躲避。”
“我和你不同的，我沒有冒險的興致，”百裏未央搖搖頭說，“可惜六郡藥店裏的新鮮的煙水芹粉至少有一半以上是假貨，新鮮的煙水芹估計也一樣，你自己去，你分辨得出來麽？”
鹿塵愣了一會，他也不知道怎麽回答。鹿塵連百合和蓮花都分不清楚，更不可能辨認真正的煙水芹了。
暮色四合，夜色四散。
深夜，鹿塵在自己的黑色戰馬上捆了層薄鐵的鋼甲，他把武器龍淵掛齊在馬鞍上，馬蹄上包裹了棉布和稻草。鹿塵自己則在尋常的騎兵鎧下又加穿了第二層薄薄的軟鎧，同時用一件小號的軟鎧把百裏未央裹了起來。
“我跟你一起去吧，”葉嫣兒擔心著拉了拉著鹿塵說，“也許我的箭可以幫助你突破後秦騎兵的封鎖。”
“不過是幾千個騎兵而已，我衝得過去，相信我，”鹿塵一邊把百裏未央抱到馬鞍上，一邊安慰著葉嫣兒說，“你受傷以後還沒有恢複，拓跋之弓恐怕還不容易拉開吧？再說了，你還要動用秘術幫助子鳶放血。”
葉嫣兒沒有話說，她的衣甲下，被射傷的手臂確實還在滲血。第一次被裹在鎧甲裏的百裏未央忽然有點不安，她現在才真的意識到自己在做一件多麽危險的事情，不過隨著鹿塵跨上馬背坐在她身後，百裏未央的心漸漸落回了原處。鹿塵把細鐵鏈組成的麵甲蓋在了百裏未央的臉上，低聲說，“不用害怕，隻是為了防止流箭。”
“老大放心，我會引開他們的注意力的，”顧燼信心滿滿地拍了拍他袒露的胸脯，“我順帶出城遛一圈馬然後就回來。”
看著顧燼開朗而信心十足的樣子，百裏未央覺得顧燼其實也並不是什麽可怕的人了。
城門大開，顧燼誇張地打起一麵高出他本人三四倍的蒼狼紋大旗，大旗的旗頂上還綁了根火把，顧燼帶了四個蒼狼騎的好手雄糾糾地直衝敵陣。
這種威風讓圍在六郡外的後秦騎兵毫不懷疑敵人有大的行動，魔君的不死魔騎不愧號稱是騎兵的雄獅子，他們的部隊最先發動，尾隨的是後秦的騎兵。
隨著騎弓手雁字列開射住了陣腳，兩列輕騎左右突出，呈包圍的趨勢向顧燼而來。
他們絕沒有想到如此大的聲勢隻是由顧燼一個人造出來的。
葉嫣兒命人在城牆下燃起了狼煙，然後高舉起蒲扇扇風，顧燼一個人的馬蹄聲千百倍的增強，好像有一隻浩大的部隊在移動。
同時葉嫣兒下令讓弓箭手準備放頂著火焰的箭羽，無數箭矢隨著夜來的西風，直接飄向了敵陣，遠看就像是數以千計的火把。
後秦騎兵和不死魔騎領教過百裏子鳶和鹿塵所訓練出來的蒼狼騎騎兵的威武，他們此刻更被如此大規模的攻勢震動，所以包抄的兩隊騎兵開始了遠程的弓箭攻擊。
雖然被兩方的騎兵衝陣嚇得不輕，不過顧燼也充分地表現了他的創造力―――顧燼在出城前就花了半個金錠買下了一家人家的厚木門板，他直接給門板裝上把手當作巨大的盾牌使用。
顧燼連人帶馬都縮在門板後麵，任一千枝蛇毒刺射來他也不怕。
和鹿塵不同，顧燼絲毫不在意烏龜一樣的戰術會傷害顏麵，顧燼甚至很得意於自己的聰明。
葉嫣兒把一枝悠羽箭搭在弓上，然後用手指一彈，箭上的磷火已經被點燃。葉嫣然隨即把羽箭射上天空，隨著她口中念動的複雜的咒文，羽箭在空中炸開而現出滿月一般的燦爛光輝。那是號箭，事實上在顧燼大張旗鼓的衝向敵陣的時候，鹿塵一直悄悄的咬在他後麵。而敵陣的空隙一旦被城牆上的葉嫣然發現，她就立刻射出了指示方向的號箭。
正在衝鋒的顧燼毫不遲疑的把帶火把的大旗插在土地裏，然後他調過頭把門板掉蓋方向遮住馬屁股，顧燼閃電一樣奔向了六郡關內城鎮城牆的方向。
而鹿塵在黑暗中單騎突出，宿鐵弓連續六箭，在四周巡遊的哨騎中射出了一個缺口。
不死魔騎的大軍驚惶的時候，鹿塵帶著百裏未央從空隙中踏陣而過。
他的黑色戰馬極其雄健，轉眼就把敵人長蛇一樣的陣勢拋了在身後。
後秦的騎兵正要追殺，顧燼卻已經匯合了己方的戰士，在一片震耳欲聾的吼聲中，他竟然翻身又衝了回去。
用疑兵計到如此厚顏無恥的地步，顧燼如果自認第二，古往今來恐怕就沒什麽人敢認第一了。
不死魔騎和後秦騎兵領軍的大將敏銳的發現這一輪衝鋒才真的匯集了對方精銳的蒼狼騎騎兵，他忽然意識到剛才衝破自己陣形的騎兵隻是一個迷惑自己的誘餌。
“速度結起鐵連環攻防燕尾陣！”領軍的大將猛聲喝道，“不要管那個衝陣的疑兵，我們放馬一次摧毀正麵的敵軍主力！此戰如果得勝了，那麽我將稟告魔君，人人封賞！”
就在前方後秦和魔君的聯兵全軍士氣高漲、馬群飛踏而來的時刻，顧燼興趣索然地對身後幾百個趕來接應的蒼狼騎騎兵揮揮手傳令道，“全體將士，帶馬回去睡覺！”
然後原本威風凜凜的數百騎蒼狼騎騎兵就真的調轉馬頭，回城睡覺去了。
“是不是很好玩？”脫離了後秦騎兵追兵的鹿塵駕馬笑著問百裏未央。
清朗的星夜裏，大地一眼看過去無比開闊，鹿塵放開座下黑馬的韁繩讓它自己奔馳。黑色的戰馬受的訓練極其嚴格，即使不加驅策它也不會偷懶。
鹿塵不鞭策它，是因為剛才衝陣時候全速奔馳，恐怕已經傷了馬力。
百裏未央的眼睛凝視著寂靜的天空裏的星辰，為了保持平衡，她雙手扒著鹿塵包裹重鎧的手臂。
百裏未央本來個子就不高，現在在高大的黑色戰馬和鹿塵在她的身邊，她倒顯得像是個剛出生沒多久的小孩子。
鹿塵看她看地入神，也不打攪她，隻是兀自地帶馬指向遠處城關的方向。
“看見了麽？那是巨闕，”百裏未央指著天空裏的一處黑暗說，“如果我沒有想錯，那是你的命星，無盡的虛無，你會吞盡所有的星辰。”
鹿塵在百裏未央的指點下默默地抬頭看著那片黑暗，它正在吞噬散發著璀璨光芒的渺小星辰。
“能夠吞噬一切的虛無星辰？”鹿塵的笑容有一絲詭異的隱秘，“普天下所有星象師都畏懼的星辰難道是我的命星麽？”
“我知道你的身份，鹿塵，”百裏未央的臉上毫無表情的樣子，“我之前看過你的手臂，那裏的護腕告訴我你的身份，鹿家唯一的血脈繼承人，隻有正統血脈的人才配擁有那個護腕吧？譬如說，鹿揚和鹿昂的後裔。”
“你知道的比你看上去知道的要多很多。”鹿塵拄著他的長槍緊緊地抱著百裏未央嬌小的身子。
“四大家族的血脈其實已經混聚在你的身邊了，對吧？”百裏未央的目光忽然變得犀利起來，“百裏、葉氏、鹿氏，就隻剩下白家了。”
“你所說的那個人是白鷺麽？”鹿塵忽然問。
“不然呢？”百裏未央反問鹿塵，“四大家族的武神意誌還沒有消失，隻是可惜即便你們又很好的葉氏經天派的星象算術，可是你們幾個扭在一起，卻忘記了去遵從星命。”
“未央，你知道星命麽？”鹿塵並不在意百裏未央的直率，鹿塵其實並非一個胸懷很寬廣的人，除了對百裏子鳶外，他甚至有時候對任何人都暴躁易怒，不過對於百裏未央這樣一個安安靜靜的女孩子，鹿塵覺得憤怒是愚蠢的。
“當然咯。”百裏未央低下頭去撫摸座下的黑馬的馬鬃。
“那要是你計算出了自己的星命後該怎麽辦？隻是等著它的降臨？”鹿塵冷冷地笑了，“如果你計算到自己活不過今天夜晚，你就會準備一堆木柴澆上火油然後坐在上麵等待將要死的時辰到了然後自己把自己火葬了麽？”
百裏未央抬起頭，一言不發地看著鹿塵。
“我就是隨便說說，我跟著葉勳爺爺學習星象的時候，他也是這麽跟我說的，我隻是覺得，能夠學到如何看著星辰的位置推算出天氣、方向就可以了，我無心動搖你的信仰。”鹿塵的話語裏有些歉意，他摸了摸百裏未央的頭。
“沒有關係的，”百裏未央又低下了頭然後低聲說，“如果真的是我的信仰的話，無論是什麽人，都是動搖不了它的。不過可惜的是，你應該知道，任何一個星象師都無法計算出自己的生死。”
鹿塵覺得不可思議地幹笑了兩聲挑了挑眉峰說，“嘿嘿……隻為他人計算星命？你說這是一個悲慘的故事，還是一個可笑的故事？”
“都算是吧？”百裏未央淡淡地說，“就我們永遠算不準自己的命運，因為摻雜了感情。”
“現在先閉嘴不要討論這些可有可無的東西了，”鹿塵的聲音忽然變得極其冷漠，“我們貌似、似乎……的確是迷路了。”
幾乎就在同一時間，百裏未央也發現了問題，她看了看四周低聲說，“你說得沒錯，這裏根本不是普通的道路，我們不在去後秦邊城的方向上。”
大漠蒼顏?卷土重來 第四幕 魔君之仆
百裏未央和鹿塵四周都是朝天生長的長草，放馬奔跑在其中的他們竟然已經遠遠的離開了道路，而更不可思議的是黑色的戰馬己停下了它的步子，可是鹿塵和百裏未央都沒有察覺。
他們端坐在馬背上，站在一片荒蕪的草叢裏，周圍沒有山也沒有樹，隻有半人高的長草幾乎埋沒到戰馬的胸前。
死一般的寂靜，絲毫不間斷的風悄悄的掃過，兩個人同時意識到這極端詭異的一幕，周圍的景色根本不應該屬於後秦邊城的近郊。
鹿塵和百裏未央已經陷在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還是後秦邊境的星空……”百裏未央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可是這絕不是在後秦的邊境之地。”
“看來我們並沒有擺脫敵人，”鹿塵悄悄的摸索著馬鞍邊的龍淵長槍，他同時把巨大的橢圓形銅盾提起來遮掩百裏未央。
“是幻術，境結界幻術，還記得南夏深宮祖陵墓裏的‘壁’幻術麽？”百裏未央說，“隻有很高水準的秘道家才能夠施展的境結界幻術。我們和馬匹都被自己的感覺欺騙了。”
“那就捂住耳朵閉上眼！”鹿塵低聲吼，百裏未央依言捂住了雙耳。
“哼啊――！”
滾雷一樣的聲音從鹿塵的口中湧出，來自武士的精神修煉，鹿塵驅動咆哮戰術的時候，四周仿佛有千百獅虎在一起怒吼。
代表咆哮者意誌的聲音在草尖上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