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章節
,隱藏在境結界幻術背後的敵人將被這種強大的意誌所挑戰。
果然,在那短短的瞬間,鹿塵看見了馬前右側的一個朦朧的人影。
那是境結界幻術出現了短暫的缺口。
鹿塵冷笑著走下了戰馬,百裏未央畏懼地拉著他的手。
雖然讀書很多,但是對於秘術她的理解遠不如葉嫣兒,百裏未央感覺周圍無處不隱藏著危險,離開鹿塵的身邊讓她更加慌張。鹿塵微笑著把她從戰馬上抱下來放在自己身邊說,“不要怕,你看,我還在你身邊,我會保護你!”
話音還沒有落下來,鹿塵已經離開百裏未央超過一丈了。
沒有人可以料想到,鹿塵平靜的說話同時,卻在一瞬間爆發了極烈之槍槍術中的“穿透刺”。
他和龍淵融為一體,帶著巨龍怒吼的罡風突刺而出,在常人來不及眨眼的瞬間,草叢裏有一縷微紅閃現。
然後鹿塵又出現在百裏未央身邊,靜靜的拉著她的手。
如果不是咆哮聲還不絕於耳,鹿塵似乎根本就沒有離開過。
“我守在這裏,”鹿塵對百裏未央說,“你不用害怕地,隻要我還活著,就不許你死。”
“極烈之槍,鹿家的傳人?”草叢裏有一個聲音幹笑著說。
“你什麽時候跟上我們的?”鹿塵朝他大吼。
“從你們一開始離開六郡城鎮踏陣衝鋒突圍的時候,魔君的力量賜予我洞穿黑暗的眼睛。”那個聲音依舊在幹笑著。
鹿塵的眼角微微跳動,“是魔君的魔仆麽?”
一個魁梧更勝於鹿塵的巨大武士走出了草叢,很難想象他如此巨大的身軀可以悄悄藏在草叢裏,這一切都是境結界幻術所賜,鹿塵明白自己所看見的根本不能相信。
境結界幻術把一個精神的細微之根悄悄種進了對方的意識裏,鹿塵他們所看到的一切都是被感覺欺騙的結果。
“還要繼續欺騙我麽?”鹿塵放聲大笑,他在武士走出草叢的同時回身擲出了龍淵,他的背後是一片空曠,龍淵帶著烏青色的槍刃光芒穿透了空氣,百裏未央卻分明聽見有擊中物體的聲音。
“能夠明白自己在境結界幻術中的人不少,可是能夠完全不被眼睛所欺騙的人才真的可怕。”剛才那個聲音冷冷地說道。
“未央小心!”鹿塵把百裏未央攬在自己的身邊說,“我沒有擊中他的本體。”
鹿塵和百裏未央發現周圍的環境在一瞬間扭曲著改變了,沒有那詭異的荒原,他們又站在了去往後秦邊城各大城鎮間寬闊的馬道上。
路邊跪著剛才走出草叢的那個巨大武士,可是他的位置一瞬間從鹿塵的麵前移動到了背後。
而武士的胸口,正紮著鹿塵的龍淵槍。
武士已經死了,他手中的短劍還沒有來得及投出,鹿塵已經透過境結界幻象發現了他真實的位置。
可是魔君的仆人那個秘道家卻依然在,在發現鹿塵不會被幻術蒙蔽後,他知道不能在浪費自己的精神去維持境結界幻象。
於是他撤銷了法術,在清冷的月光下現形了。
一個枯瘦的頭顱被托在武士一手的托盤中,死去的武士被龍淵槍支撐著還沒有倒下,也依然捧著他主人的頭顱。
雖然聽說過這種操縱死屍的秘術,百裏未央還是嚇得縮到了鹿塵背後。
鹿塵抽手收回了他的龍淵槍,槍上纏繞的皮索一直拴在他手腕上,所以他並不擔心擲出長槍後不能收回。
“我之前帶著蒼狼騎追殺魔君騎兵的時候,也見過一個經曆過枯萎的魔君仆人,不過他還有脖子,”鹿塵冷笑,“你枯萎得連脖子也不剩下,看來是比他成功咯?”
魔君的追隨者以枯萎之術來完全消滅身體為最終目標,可是絕大多數高階的秘道家在枯萎的過程中都因為意誌不夠頑強而剩餘一些身體。
從半個身體到一個頭顱,甚至隻剩下鼻子以上包括眼睛的腦部。
“你似乎有膽量挑戰魔君的力量?”
“是毀滅你們!”沒有給對方更多的說話機會,鹿塵湧身前撲,近乎完美的步伐和運勁節奏使得他這一槍具有了極其彪悍的氣勢,仍舊是剛才刺傷秘道武士的第一槍―――“穿透刺”。
可此時的速度和力量完全不是剛才那一槍可以比擬的,鹿塵激起的暴風竟然刮得百裏未央臉蛋生痛。
然而那個頭顱猛得瞪大了眼睛,鹿塵沛莫能禦的穿透槍勢竟然被一種無形的力量封擋在半途。
鹿塵低聲的吼著催動力量,那個頭顱秘道者也不敢閉上眼睛,他利用雙眼凝視傳遞的精神力量完全取決於自己內心的堅強。
物質和精神的力量在半空中抗衡,鹿塵的汗布滿額頭,頭顱的眼中開始散發微弱的熒光。龍淵的槍鋒距離那個秘道士的眉心隻有三寸,可是即使以鹿塵的力量也再也推不動半分。
鹿塵失去了先機。
武士對抗秘道士的關鍵,在於以最快的攻勢在對方凝聚精神前把對方的**和精神一起瓦解在武器下。可是如此強大的魔君教徒,竟然可以在心念轉動的瞬間完成吟唱和精神凝聚,鹿塵從來沒有想象過。
“四大家族……的真正首領?”秘道士蒼白的頭顱上也現出痛苦的神色,對抗鹿塵的力量對他分明並不輕鬆。
“果然和我們想象的一樣,四大家族的真正首領又……有繼承者了,”秘道士雙眼的熒光大盛,他忽然以一種歌者對高山深穀歌唱的氣概開始吟唱,疊合的秘咒之歌蘊涵著難以想象的壓力,雖然對方沒有發動,鹿塵已經意識到這個頭顱準備以畢生的力量把四大家族的前途斷送在這條道路上。
“停下!”平靜的女聲響起在秘道士的腦後,是百裏未央。百裏未央也靜手中的一枚枯枝指點在那顆頭顱下的一點上,頭顱猛的瞪大了眼睛。他的力量一旦鬆懈,鹿塵的龍淵又突進一寸,而秘道士威力驚人的吟唱也停止在那一點。
“那裏是你沒有枯萎盡的脊椎,在你徹底發動力量的時候,那裏沒有保護,我隻要輕輕點在那裏,你以為你可以抗拒疼痛繼續擊中精神麽?”百裏未央嗬嗬一笑。
“我……還有別的方法……”和鹿塵對抗的秘道士竟然還有力量和百裏未央對話。
百裏未央卻打斷了他的話,“在你使用那個方法前,你願意和我一起思考一個問題麽?”
“什麽問題?”秘道士看著百裏未央。
“你們為什麽醒來?”百裏未央輕輕的問,“卻又為什麽沉眠?”
隨著外人根本無法揣測的一句話,頭顱臉上出現了極度驚恐的神色,好像有什麽東西徹底攪亂了他的精神。
強大的意念在一句話的衝擊下徹底粉碎,鹿塵的槍上忽然完全失去了阻力。鹿塵持槍退身而立,他沒有進攻,因為他看見了百裏未央在頭顱後麵滿麵嚴肅的搖頭。
“為何醒來?為何……沉眠……!?”頭顱自己從銀盤立滾落到地下,反複的念著這句話。
他臉上久已不用的肌肉在痙攣,跳動的眼角顯示著某種痛苦。
“快跑!”百裏未央拉了拉鹿塵,鹿塵毫不遲疑的帶她跳上了黑色的戰馬。
戰馬再沒有受到秘道士精神的控製,閃電一樣離去。
而那個秘道士好像著了魔一樣,隻是呆呆的念著“為何醒來?為何……沉眠……!?”
“你到底對他說了什麽?”鹿塵好奇地問百裏未央。
“魔君的追隨者所信仰的一個缺陷,”百裏未央看了看鹿塵灰色眼笑笑說,“那個魔君的仆人,他的精神完全以對魔君的信仰來維持,所以一旦信仰被動搖,他的精神力量就會出現短暫的崩潰。”
“什麽缺陷?”鹿塵問道,“說來聽聽,以後你不在,我好對付他們。”
“他們憧憬強大的力量,卻將自己變得如同活死人,他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存在。在醒來和長眠之間徘徊的魔君秦舞,是他們唯一的信仰了。”
“你為什麽不讓我殺了他?”鹿塵忽然問,他有把握殺了剛才那個幾乎腐朽的骷髏頭。
百裏未央苦笑地看著鹿塵說,“如果逼得他舍身焚滅自爆,我想魚昊爺爺的啟示星象九章算術和四大家族未來的曆史都要停止在這個時間點上了。”
鹿塵看著百裏未央,尷尬地笑了笑,他們的前方出現了一座巨大的城樓。
被鹿塵他們擺脫了,那個魔君仆人的頭顱在很久以後才喘息了過來。
“啟示之君的繼承人,極烈之槍……”頭顱艱難的睜開眼睛,“四大家族的繼承人終於和啟示之君的傳人匯集了,難道打破平衡的日子終於還是要到來?”
“糟了!我們不能再等了!”在頭顱的驅使下,死去的秘道武士竟然淋著鮮血重新站起,他托著盛放頭顱的銀盤,閃電一樣**了草叢,奔向了魔君秦舞所駐紮的城市,“快!天亮以前要趕到辰冕城,我們必須突圍,不然等到白氏一族的繼承人和他們匯集以後,魔君陛下又要陷入永久的長眠了!”
森白的頭顱使用著控屍術瘋狂地抽取著死去的武士體內所剩餘的力量,他此刻唯一的目的就是在武士這具身體崩潰前回到魔君身邊,他們確實沒有時間等待了。
一騎白馬正在一身白衣的少年驅趕下,帶著三百勁裝的武士,正在從遙遠的地方,朝著六郡奔赴而去。
時隔了數十年,曾經叱吒天下令人聞風喪膽的紋花刺客在他們新的首領白鷺的帶領下,正式踏入了亂世的極權中央。
大漠蒼顏?卷土重來 第五幕 返回六郡,準備破陣
後秦邊城,西江雁。
日過三竿,街上是來來往往巡查的後秦士兵。
就如同百裏未央所說的,西江雁這座號稱是後秦藥商聚集的後秦邊城雖然每一家的店主人都自己拍著胸脯說我們的煙水芹是最新鮮的,可是幾百跟煙水芹的球根中,居然沒有一根貨是真的。接連跑了好幾家藥店,百裏未央都是搖搖頭。
費勁了心思挑選出來的煙水芹,還不夠他們需要的藥量的四成。
此刻鹿塵拉著百裏未央的小手拄著長槍走在西江雁的街道上,來往的人向他們投來好奇的目光,可是都被鹿塵那雙灰色的眸子裏閃出的寒光嚇退,也或者是說,逼退。
就這麽走著,鹿塵突然停了下來。
百裏未央一愣,不知道他要幹什麽。
“未央,等下,跟我來。”鹿塵忽然拉住了百裏未央挑了挑他劍一樣欣長的眉毛說。
百裏未央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回答,鹿塵就已經帶她躲閃進了街道旁的小巷子裏,藏在陰影裏的他們秉著呼吸,鹿塵的唇邊帶著一絲邪魅。百裏未央看著他,不知道他想幹什麽。
剛剛好有一個人經過巷子口,鹿塵伸出腳絆了他一下然後伸出手一把將他拖進巷子裏,速度快到沒有人察覺到他是怎麽做到的。
“謝先生?”百裏未央忽然吃驚地喊出來,麵前這個人是她經過西梁去往六郡的時候,從西梁撤兵的魔君的隨從謝俊遊,號稱是不死魔騎的左督軍。謝俊遊看到被士兵們攔下的百裏未央時,出手救下了百裏未央並派人把她護送到了六郡。
作為報答,百裏未央對謝俊遊說,他這個月中旬會被人搶劫。可是謝俊遊笑笑說,我堂堂十萬不死魔騎軍的左督軍,誰敢搶劫我。
“你們認識?!”鹿塵有些驚訝,百裏未央點了點頭說了聲不是很熟然後把謝俊遊派人護送她到六郡的事情告訴了鹿塵。
“那就好,”鹿塵鬆了口氣然後笑嘻嘻地看著謝俊遊把龍淵的槍刃架在謝俊遊的脖子上說,“謝督軍,我們又見麵了,你那一箭可射的真準。”
“你……你怎麽會……”謝俊遊的眼睛裏滿是吃驚。
“我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對吧?”鹿塵冷冷一笑,“不用吃驚,我也不會要你的命。”
“啊―――!?”
“我的話你也聽清咯,”鹿塵不厭其煩地看著謝俊遊幾乎脫落到地上的下巴說,“不要你的命,把你身上的錢全部留下來,然後我就放你走。”
同樣是搶劫,鹿塵無論是從氣勢上來說還是從威嚴上來說,都比顧燼要威風的多,可是鹿塵的技巧不如顧燼,總讓人覺得他搶錢倒是天經地義的事。或者說,鹿塵不是搶錢,而是要賬。百裏未央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堂堂的三千狼騎軍將軍、四大家族鹿家的後人,居然在街頭攔路搶劫。
“我知道搶劫是不對的事,”看著謝俊遊倉皇而逃得跑遠了,鹿塵掂量了一下謝俊遊留下的錢袋,那些金錠足夠他們買下整個西江雁的所有藥房。鹿塵說著瞟了百裏未央一眼說,“反正這種人有得是錢,而你不是也算過了他這個月中旬會被搶劫麽,我不搶總有人搶的,這就是星命,對不對?”
百裏未央看著得意洋洋的鹿塵,有些哭笑不得。隨後一炷香內,鹿塵在附近的一家藥店開出了十倍的價格去購買新鮮的煙水芹,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幾乎整個西江雁城所有的藥店夥計都帶著新鮮的煙水芹聚集在了百裏未央的身邊。
鹿塵冷笑著一臉陰沉的坐在那裏喝夥計給他倒得茶水,而百裏未央則隻要隨手撥弄他們送上來的煙水芹,從裏麵挑出有限的真貨就可以了。沒過多久,百裏未央抱著搜集來的一百多枚煙水芹球根,和鹿塵一起走出了藥店。
他們背後的爭執聲中明顯可以聽出,為了分割鹿塵留下的金錢,藥店夥計們幾近於捋袖子揮拳的地步了。錢確實不是小數目,鹿塵卻數也不數全部留下了。
鹿塵的習慣就是這樣,對於他來說錢隻要夠花就可以,根本沒有必要留存。
最後一枚金錠旋轉在鹿塵的手指間,他叫住了門口的小販。隨手把金錠拋了過去,在小販慌張的衝著天空張開雙手接那枚金錢的時候,鹿塵從他背後的貨架上抓下了一張淡青色的絲綢頭巾。
“喜歡這個顏色麽,未央?”鹿塵把頭巾遞給百裏未央然後給她圍上。百裏未央愣了一下,她確實喜歡青色和黑色這樣沉靜的色澤,這些個人的喜好即使她的阿媽穆姑娘也不明白,百裏未央驚異地發現鹿塵居然能洞徹她的愛好。
百裏未央笑了笑,然後衝鹿塵微微點頭說了一聲“謝謝。”
“以前我在碧池的時候,女孩們都喜歡這種顏色,很漂亮,你和你子鳶姐姐一樣漂亮。”鹿塵隨意地笑了笑。事實上很久以後百裏未央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