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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上部完】

  “吳邪,吳邪他又不見了!”


  快到晚飯的時間阿寧好不容易找到張起靈,隻累得氣喘籲籲上氣不接下氣,“那小子從窗台上翻出去了!我找遍了整個醫務室都沒見著人影!”


  陳雪寒也在旁邊,下意識開口道,“我派人去停車場瞧瞧?”


  “他不會又去那裏。”張起靈微微沉吟片刻,“我去障礙場看看。”


  就像是天降奇緣一般,張起靈總是能夠神奇地猜中吳邪的行蹤。


  夕陽的餘暉下,那個後頸還纏著紗布的小子正在一遍又一遍地衝向高牆,餘光中忽然瞥見張起靈的身影,好不容易攀住牆頂的手猛地脫力,啪唧一聲重重摔到堅硬的水泥地上。


  腳下竟然不自覺地加起速來。


  “哎唷喂…… ……”吳邪摔得齜牙咧嘴,沒等男人走近,已經像隻受驚的兔子一般彈了起來,連連開口阻止道,“停停停!不要再靠近了!”


  張起靈居然當真配合地停下動作。


  “對,就這麽遠!從今往後你必須跟我保持3米的距離!”吳邪想了想,又往後跨了整整兩大步,“不不不,還是5米好了。”


  張起靈麵無表情重新走上前,完全拿他說話當放屁。“你在幹什麽?”


  “誒誒誒注意距離!”吳邪警覺地往後一躍,重新拉開5米的距離瞪著眼道,“你管我在幹什麽。”


  “基礎是一天天練成的,不可一蹴而就。”


  一句話就被戳中了心事,吳邪隻能凶巴巴地反駁道,“呸,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是在練習了?”


  “訓練用的的高牆是2.8米,隻要手搭上去了就很容易過去,”張起靈徑直走到吳邪剛剛摔下來的地方,用指關節敲敲牆麵道,“雖然身體的爆發力和協調力是基礎,但是掌握了技巧這個也不會太難。”


  吳邪不滿地嘀咕起來,“屁話,對你來說有什麽是難的?”


  張起靈全然不予理會,“上去時要一鼓作氣,第一腳盡量踩得更高,然後用手攀住邊緣——”說完朝吳邪點點下巴,“你試一試。”


  吳邪的腦袋搖得跟上了發條似的,“不要不要!我做不到!”


  張起靈果然使出了殺手鐧,“你做得到。”


  媽的,心髒又不爭氣地劇烈跳動起來。


  “…… ……好吧好吧,反正今兒個我要是摔死在這裏了,你就把我的骨灰撒進馬桶裏,以後每年清明就對著馬桶三鞠躬吧罪人。”


  他也不知怎麽的,就像是毒品之於癮君子,他對這四個字就是沒有抵抗力。吳邪苦著一張臉挪到牆邊,再次抬頭仰望了一眼那幾乎不可能的高度,然後悲壯地走到幾米開外的地方準備助跑。


  張起靈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照著我說的做。”


  “跑。”


  吳邪聽話地撒開蹄子飛奔起來。


  “加速。”


  螺旋推進器裝備完畢。


  “起跳。”


  彈跳大招終極奧義。


  “腳抬高踩上去。”


  這是我的一小步,人類的一大步。


  “攀穩往上提。”


  吳邪雙手死死摳住壁沿,猛地臂力全開,把整個身子拉上了高高的頂端!

  “我…… ……上來了?!”


  高牆上終於爆發起男孩雀躍的歡呼,“我做到了我做到了!齊王八蛋你快看,我真的上來了!!”


  就像是有無數的星光打碎落進他的眼睛裏,連風中都染上了一層喜悅的顏色。


  晶亮亮,Bling Bling。


  張起靈為這個堂而皇之喊出來的稱呼眼角一抽,還是配合地點點頭,“嗯。”


  吳邪這才意識到自己得意忘形了,連忙不屑一故地環起手臂道,“切,這種東西對小爺來說根本就構不成難度。”卻連眉梢都在輕快地上揚。


  心口不一的別扭家夥。


  連張起靈自己都沒有發覺,他的嘴角竟也跟隨著眼前這個人翹起了小小的弧度。


  “嗯,下來吧。”


  吳邪興致勃勃地應了一聲,正要動作時忽然身形一滯,雙腿像是定格了一般懸在半空中,然後再沒了下文。


  牆下的人用目光詢問他發生了什麽事。


  “那個…… ……”吳邪不自然地撓撓頭,忽然改變了主意,“你先回去吧,上麵風景不錯,我再欣賞會兒。”


  張起靈的眸子深邃得仿佛能剝皮入骨洞察人心。


  “下來,我接著。”


  果然自己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這個人的眼睛。


  沒錯,吳小三爺天不怕地不怕,卻獨獨有個恐高的致命弱點。普通的樓層一層就是3米,2.8米差不多是從二樓往下跳的高度,吳邪在上麵權衡了半晌麵子重要還是生命重要,最終還是苦著一張小臉妥協道,“萬一沒接住怎麽辦?”


  說完這句話他又覺得真齤他媽該自打臉了,齊王八蛋接不住的估計隻有核彈吧。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對這個男人這麽無條件地信任,這個像神佛一樣耀眼的男人,這個讓厲害如陳雪寒、如黑瞎子也要打心底尊敬和臣服的男人。


  哪怕天塌下來了,隻要這個男人還在,世界就不會終結。


  “那你可不可以把手伸出來啊…… ……比如這樣?”吳邪大大張開手臂,“這樣我心裏比較踏實。”


  張起靈麵無表情,居然真的依他所言伸出手臂。


  吳邪一咬牙,豁出去一般閉上眼睛。


  “壓低重心可以緩衝衝擊力…… ……”


  張起靈話音還未落,牆上的人已經悲壯地跳了下來,隻聽見水泥地上重重一記悶響,緊接著便是震天響地的哀嚎。


  “我*#%&…… ……”吳邪摔得七葷八素,好不容易找回神智,隻覺得怒火都快衝破天靈蓋躥起三長高,“你他媽不是說接住我的嗎?!”


  張起靈神情淡漠,理直氣壯吐出三個字,“騙你的。”


  “靠,老子跟你有仇嗎?!”


  “你說的,讓我離你5米。”果然吳邪又是被自己搬起來的石頭砸了腳。張起靈這才走上前來,把手伸給還沒從地上爬起來的受害者。


  後者狠狠一把打開,粗聲粗氣道,“滾,從今往後思想有多遠就給老子滾多遠!”


  張起靈充耳不聞,兀自強製性把他從地上拽起來。


  吳邪終於發現一個可悲的事實,論口舌論動手,自己都不是眼前這個□□混蛋的對手。


  “痛嗎。”


  吳邪簡直要被氣笑了,“你是在問我還是我的屁股?對不起,我的屁股說他根本就不想理你…… ……”


  “還怕嗎。”


  沒等他說完,張起靈緊接著又拋出一個問題,這一下倒是吳邪愣住了,剛才隻顧著質問姓齊的王八蛋,居然一個不爭的重要事實給忘記了——


  他竟然從2.8米高的地方跳了下來!

  吳邪忽然有點傻眼,“我,我…… ……”


  “嗯,這是你自己做到的。”像是肯定一般,張起靈替他接過話語道,“無論有沒有人保護或者接住,你都可以自己做到。”


  吳邪一愣,好像忽然明白了這個男人的用心。


  張起靈要扮演的從來就不是保護者的角色,他更像是海麵上高塔裏的明燈,佇立在遙不可及的遠方給予迷航船隻指引的光亮。他可以用自身的強大成為你堅強的後盾,卻永遠不會成為替你遮蔽一切的庇護傘,吳邪是個大老爺們兒,他不可能在遇上困難時永遠指望有人在下麵接住他、保護他,他需要的是成長為一個獨立而自強的男人,一個在困難麵前保持冷靜的男人,一個強大到足夠和眼前這個人並肩甚至抗衡的男人。


  隻有一根根拔掉軟弱和依賴的保護刺,才能從嫩肉裏長出堅不可摧的外殼。


  這是獨屬於張起靈的帶兵方式。


  “今天就這樣吧,”在吳邪發愣之際,張起靈的聲音把他的思緒拉回現實,“如果你想補上基礎,傷好了之後可以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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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邪在阿寧擔憂責罵的念叨中蹭了一頓豐盛的病號飯,拖著步子心事重重地回到大倉庫。


  很不幸,別說人了,再貼個封條這空蕩蕩的大屋子都可以直接鬧鬼了。


  地獄周結束之後,菜鳥們的訓練不再像之前那樣被高密度的體能占得全滿,現在看來似乎連住宿也跟著改善到別處了,反正吳邪也不想那麽早回屋,索性漫無目的在基地裏遊蕩起來。


  他也不知道自己走到哪兒了,忽然眼尖地在牆腳處發現一個小小的火星。


  吳邪躡手躡腳地走上去,隻看了個背影便知道那個偷偷摸摸的家夥是誰了,如此寬闊而偉岸的背影,放眼望去五百裏除了王胖子還能有誰?

  吳邪冷不防從後麵把胖子嘴上叼著的香煙劈手搶過來。“查崗!”


  被軍事體製化久了,胖子幾乎是下意識挺直腰板,“報告首長請指示!”


  “手掌沒空,腳掌的指示你要不要聽?”吳邪嬉皮笑臉在他身邊坐下來,“好哇,死胖子原來躲這兒偷偷抽煙來著!”


  “艸!嚇死胖爺了!”一瞧是吳邪,胖子繃直的身子立馬鬆懈下來,伸手就要去搶,誰知道被吳邪靈巧地避開,“不就是根煙麽?護得跟塊寶似的,給我抽抽~”


  胖子滿眼都是懷疑,“你會抽?”


  “不會就學唄…… ……咳,咳咳咳!”話還沒說完已經被嗆了個厲害,那刺激的氣體不受控製地在鼻腔裏和嗓子眼亂躥,滿嘴都是尼古丁的味道。


  “靠!這他媽純屬自虐啊…… ……”


  吳邪被嗆得飽含熱淚,胖子哈哈大笑,重新奪了回來叼在嘴裏,然後深深吸了一口。


  “你小子太嫩了,這種東西還是適合胖爺這種成熟男人~喏,你瞧仔細了。”


  胖子長長吐出一口氣,淡青色的煙霧被拉出細長的形狀,打著旋兒嫋嫋而上。


  “這是最低端的玩法,”胖子又吸了一口,“還能這樣。”


  煙從鼻孔裏噴出來。


  “這樣。”


  煙從耳朵裏噴出來。


  “以及這樣。”


  摁住一側,煙從單邊鼻孔噴出來。


  “怎麽樣,帥吧?”


  吳邪一臉看耍猴的表情。


  “得得得,胖爺不抽總成了吧?”胖子將煙頭撚滅扔到一邊兒去,拍拍手半撐著身子躺下,“傷好點了沒?”


  “皮肉傷,不礙事。”


  “咋了,語氣聽起來不太對勁啊,”胖子偏過腦袋。“有心事?”


  吳邪氣結,自己就真這麽膚淺麽?怎麽換誰都能一眼看穿他的心思。“…… ……嗯。”


  “說來聽聽?”


  吳邪躊躇了一番,還是遲疑地開口道,“我好像喜歡上了一個人。”


  “誒?”胖子一驚,腦袋已經飛速地運轉起來,在這個雄性生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基地裏,唯一有可能的就是醫務室的那位了吧?


  胖子還不太確定,“是…… ……和你走得很近的那個人?”


  吳邪沒想到連胖子都看出來了,“有這麽明顯嗎?”


  “可不是嘛!”胖子一拍大腿,“這百十來號菜鳥有幾個跟她單獨說過話來著?你小子都不知道自己有多讓人眼紅!”


  吳邪喜滋滋抿起嘴角,“其實他沒看起來那麽拒人千裏,人在其位謀其職,畢竟他在基地裏身份特殊。”


  “我知道,”胖子豁達地點點頭,女軍醫嘛,軍中綠花,白衣天使。“勇敢地去追求吧!胖爺是你堅強的後盾。”


  吳邪垮下一張小臉,“可你覺得我有勝算嗎?”


  “這是什麽屁話?”胖子瞪眼反問道,“你想想,她對你是不是比對其他人都特殊?”


  吳邪若有所思,但聽胖子鍥而不舍地啟發道,“她有沒有格外關心你的受傷?”


  “嗯,”吳邪點點頭,“他特地給我調了個安靜的房間。”


  “她有喂你吃過東西嗎?”


  “這倒沒,不過幫我剝過水果,”吳邪想了想又補充道,“哦,上次我低血壓的時候還特地關照送了早飯來。”


  胖子一臉的羨慕嫉妒恨,“那你每次不見的時候她是不是都急得到處找你?”


  “嗯,而且幾乎每次都是第一個找到。”


  “這不就對了嘛!”胖子一掌拍到吳邪腦門上,“郎有情妾有意,胖爺專業鑒定過的,你就勇敢地上吧!”


  一言點醒夢中人,吳邪爆棚的自信心再次滿血複回,“也對啊!就算不喜歡,但至少現在也不討厭吧?小爺我魅力無邊人見人愛,我還不信我就搞不定他了!”


  “那是自然的!”胖子一拳錘在他的肩頭,“去吧,兄弟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兄弟的女人就是我的女人嘛哈哈哈哈!”


  吳邪一愣,呆滯地眨巴眨吧眼,“女人?”


  胖子驀地止住笑,生存戰時他跟吳邪完全不在一個點上的烤山雞對話重新浮上眼前,不知為什麽,現在好像又隱隱聞到了熟悉的味道。“不是女人?”


  吳邪的表情更奇怪了,“你說的不會是…… ……阿寧吧?”


  難道不是嗎?!胖子的腦裏再一次把剛才的信息重新梳理一遍,然後飛快地和基地裏的人一一匹配,這一下他的臉色比吳邪還來得更精彩了,“那個,你說的難道是…… ……咳,齊教官?”


  身旁家夥的表情一點點危險起來,連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帶了凜冽的殺意。胖子忽然覺得自己好像不小心知道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還沒來得及起身逃脫,吳邪已經一個飛撲上來把他壓到身下,雙手齊上卡住脖子,陰森森咧開嘴角道,“…… ……你知道得太多了,胖子。”


  “臥槽!難道還真他娘的是齊教?”胖子剛剛爆發出哀鳴就被吳邪大力捂住嘴,隻能嗚嗚啊啊地發出模糊不清的哼唧。


  “靠,小聲點兒!你他媽是要讓全基地的人都聽到嗎?”


  胖子扯開嘴上的爪子,嚴肅地對上對方的眼睛,“吳邪,你是認真的?”


  “屁話!你以為我願意啊?”吳邪煩躁地從胖子身上滑下去,“喜歡這種東西又不是說能控製就能控製的。”


  “你喜歡男的?”


  “你懂個屁,一個偉人曾經教育我們說,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座斷背山。”吳邪深沉地圈起手臂,“我就是喜歡這個人,而他剛好是個男的罷了。”


  “那是李安,拍背背山的那個導演。”胖子任重道遠地拍拍他的肩,“就算是這樣,你知道你要追的那個家夥是誰嗎?”


  吳邪前一秒還神采飛揚的小臉瞬間耷拉下來,悶悶地吐出四個字,“齊王八蛋。”


  “對,三無人員中的轟炸機,無心無口無表情。”胖子的語氣難得這麽正經,“就算你把他追到手了,你們能在一起多久?十年?二十年?你可以為了他今生永遠不娶?你可以為了他忤逆父輩和家裏為敵?”


  “啊呸,我什麽時候要為他今生不娶了?”吳邪撇撇嘴角,“喜歡和長相廝守又不矛盾,誰說的喜歡一個人就必須跟他過一生?”


  這下胖子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去了,“那你的意思是…… ……你就隻是玩弄玩弄齊教的感情?!”


  “玩你奶奶個腿兒啊!你用詞能不能動聽點?”吳邪拍拍灰站起身,“你不懂,現在大學裏都這樣,喜歡就在一起,不喜歡了就一拍即散,分分合合,好聚好散嘛。”


  “無知的年輕人…… ……”胖子幽幽吐出一句話,“一切不以結婚為目的的談戀愛都是耍流氓。”


  “NoNoNo,這也得分長相,”吳邪笑嘻嘻地轉過臉來,顧盼之間,眸子裏有狡黠晶亮的波光在流轉,“如果是你那就是流氓齷齪,不過換作我的話就叫風流瀟灑。”


  少年不知愁滋味,滿眼都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無所謂。


  胖子搖搖頭,終究還是沒再說什麽。


  這個世界上玩什麽都可以,卻是獨獨不能去碰感情。這份最純粹而聖潔的東西,如果沒有剝開心去對待,那麽遲早會讓自己成為被傷得最深的那個人。


  吳邪還太小,年少輕狂的不懂事,總需要付出代價後才會大徹大悟。


  “走吧,”胖子也站起身來,“天晚了,咱回宿舍去。”


  監控室裏的門忽然被推開,黑瞎子探了半個腦袋進來,“隊長不用找了,文件我已經找著了,原來落到三樓會議室了哈哈哈…… ……”


  啪嗒一聲,掛在牆上的大屏幕由亮轉暗。


  “誒,那是胖子和編號三八?”瞎子以為自己眼花了,“華和尚那小子走的時候沒關監控屏幕?”


  “你看錯了,”背對著的男人緩緩放下手中的遙控器。


  “現在關了。”


  楔子

  “看大王在帳中和衣睡穩/我這裏出帳外且散愁情/輕移步走向前荒郊站定/猛抬頭見碧落月色清明。”


  …… ……


  “適聽得眾兵丁閑談議論/口聲聲露出那離散。”


  …… ……


  “我一人在此間自思自忖/猛聽得敵營內有楚國。”


  …… ……


  輕到微不可聞的聲響,木質肌理的日式推拉門被人從外推開。


  咿呀的唱腔就在這麽一瞬間流入耳畔,一詠三歎,抑抑揚揚。


  屋中似乎藏著太陽,連看一眼都是褻瀆,門庭走廊上管家模樣的半百老人恭順地跪坐在腿上,背後是滿庭的櫻花樹,垂下的頭顱幾乎要卑微到自己的胸膛深處。“少當家的,陳家那邊的人已經到了。”


  沒有回應,屋裏隻有楚歌垓下的美人虞姬,一曲驪歌,滿目情殤。


  “勸君王飲酒聽虞歌/解君憂悶舞婆娑/嬴秦無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幹戈/自古常言不欺我/成敗興亡一刹那/寬心飲酒寶帳坐。”


  “漢兵已略地/四麵楚歌聲/君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


  那吟唱的男子驀地旋轉起來,愈來愈急,似乎真正拿了一把無形的利劍抵在頸間。獵獵勁風,塞外狼煙,耳畔隻剩下楚歌震天,響徹曠野,直入雲霄!

  楚既亡兮汝焉歸,時不待兮如電疾!

  楚既亡兮汝焉歸,時不待兮如電疾!!


  楚既亡兮汝焉歸,時不待兮如電疾!!!

  叮——


  戲畢,夢醒。


  美人隕。


  訣別一笑,灼灼桃夭。


  年輕男子終於側過半邊臉,水墨一般暈染開的眉眼,輕輕一挑,進了骨子裏的慵懶妖嬈。


  “哦?那就讓他們候著吧。”


  【注】:曲為《霸王別姬》唱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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