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頂著滿腦袋的問號的秦飛並沒有等多久，很快就透過院落大門的雕欄間隙看到別墅的門被打開，然後看到一個身形頎長男子走了出來。看著那人快步傳過院子，朝著院落的大門口走來，秦飛眨了眨眼睛，覺得這人看著頗為眼熟。
等到那男人走近，打開院落的大門，秦飛微微仰起頭，目光落在那男人的臉上後，不由一愣——這人不就是前兩天在書吧說他不入眼的男人麽？！
“大哥。”秦飛正看著這意外的“熟人”愣神時，顧文凱對上自家大哥那雙一如既往地讓他發怵的黑沉色眸子，心虛氣短地喊道。
大哥？喊誰？眼前這個男人？秦飛扭頭看了一眼顧文凱，見他的目光的著落點，便確認了那聲“大哥”確實是在喊麵前的這個男人，也就是說這個男人便是顧文凱的大哥顧寅了。這時秦飛再想起之前顧文凱說他家大哥不是那麽“和藹可親”，頓時明悟了——這男人何止不和藹可親，用刻薄無禮形容都不會顯得太過分。
就在秦飛參悟顧文凱先前提示之下的深意時，顧寅的目光也從顧文凱那邊轉到了秦飛身上。顧寅的記憶力顯然不差，加上他見過秦飛也不過是前兩天的事情，所以他看了一會秦飛，也就想起自己在哪裏見過了。
顧寅掃了一眼秦飛後，眸光微微閃動了一下。
那天這人對上他的視線時，他在他眼中看到的是一種極為懷念的感情，一閃而過，很快消逝不見，但顧寅還是看了個明白，那眼神就好像他認識他很久了似的。但顧寅可以肯定，自己在書吧遇見他之前，確實沒有見過他。
當然，單是如此的話，顧寅或許就隻會當秦飛認錯人了，隻是秦飛在露出那個眼神時的樣子很奇怪，而且他本人是完全沒有察覺到自己露出了那種眼神，回過神來後開口詢問他時，神情就變成了正常的疑惑，之前露出那種眼神的刹那，仿佛不過是樂曲中的一個錯音，但跳出錯音的秦飛卻叫顧寅感到莫名的不爽，於是張口便是譏諷。不過在走出書吧之後，顧寅就沒把這事放在心上了，沒想到的是，才過了兩天，他又見到這個人。
顧寅的目光停留了一會，輕哼了一聲，就把目光轉回了顧文凱身上，開口道：“進來吧。”
顧寅說完就轉身往裏走，顧文凱在走出五步遠後才鬆了口氣，做了一個抹汗的動作。顧寅能讓他們進去，那就說明他今天心情不算糟糕。隻是心情不算糟糕並不代表他會輕易答應解決秦飛的問題，進去之後最艱難的戰鬥才會打響，說服顧寅出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就在顧文凱思量的時間裏，走在前麵的顧寅停下腳步，看向還沒跟上來的兩人，不耐道：“還站在做什麽？打算留在那裏當門神麽？”
“馬上進來！”顧文凱一回神，就立刻拽著秦飛往裏走。
進了屋，顧文凱又充當了一回倒茶小弟後，三人才安穩地在客廳沙發上落座。顧文凱和秦飛並排坐在一張沙發上，顧寅坐在他們對麵，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們。
“咳！大哥，是這樣的……這個是我的死黨，叫秦飛。他從一個月前開始能見到陰間的那些東西，二哥說他魂魄不穩，給他用了驅陰咒，但完全不起作用，所以想你幫忙看看。”顧文凱主動開口把事情的大致說了一遍，並且表明了來這裏的原因。
“你覺得我是一個樂善好施的人？”顧寅抬了抬眼皮，麵無表情道。
顧文凱撓了撓頭，問道：“要收報酬？”
顧寅：“你覺得我很缺錢？”
顧文凱：“秦小飛是我的朋友……”
顧寅：“但他不是我的朋友。”
顧文凱想撓牆了，有一個對弟弟一點也不友善的親哥好蛋疼！
“說完了？”顧寅看著顧文凱一臉苦逼相，涼涼地開口道。
顧文凱：“沒……”
顧寅：“那繼續？”
顧文凱：“我先想想措詞。”
顧寅嗤笑一聲了，對於他這個三弟能夠想出什麽打動他的說法一點也不抱期待，轉而把目光落在了一直沒開口的秦飛身上，而這個真正需要他幫助的正主，此刻正抱著茶杯，慢條斯理地喝著茶，一點也不著急。
顧寅眯起眼睛，覺得這人異常得不順眼，就跟在書吧裏他藏起那個錯音般的眼神時一樣。
顧文凱察覺到自家大哥視線的轉移，便順著自家大哥的目光轉過頭去，然後看到了喝茶喝得一臉閑適的秦飛，他頓時不想撓牆，而想撞牆了。
然而，就是顧文凱內心悲苦萬分的時候，顧寅開了口，而且明顯是對秦飛說的話：“我可以幫你看看，但是——對此你能付出什麽代價？”
秦飛放下手中快被一旁的顧文凱瞪出洞來的茶杯，淡淡道：“你想要什麽？”
顧寅嘴角微微一勾，“一個人情。”
顧文凱一聽顧寅的要求，就知道情況不妙了。他見過他大哥對求上門來的人提出過各種奇怪的要求，但人情這個條件絕對是最糟糕的情況。
一個人情，這個要求如果是其他人提出的，那也許並不算是一件叫人為難的事情，但是提出的人的顧寅就不一樣了。顧寅這人的性格刻薄又小氣，欠誰人情都不能欠顧寅人情。顧寅他一般也不會對人提這個要求，可一旦提了，那就是他要折騰人的前奏。
顧文凱瞥了一眼秦飛，見對方一臉的溫順無害，他真不知道秦飛到底是哪裏得罪自家大哥了，讓那麽他積極地準備去折騰秦飛。難不成是因為心疼他這個弟弟為秦飛操心，而秦飛自己卻一點也不上心？好吧，這猜測跟天方夜譚差不多，他家大哥才不是那麽一個有兄弟愛的男人。而且——雖然他總說秦飛對自己的事不上心，但事實上並不是，秦飛這個人隻是太過內斂，情緒極少會流露於麵上而已。
總之——當務之急還是阻止秦飛接受自家大哥這個要求，他可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哥們就那麽跳進自家大哥這個大火坑。
然而，就在顧文凱心思那麽一轉的時間裏，還未來得及開口阻止，那邊秦飛已經幹淨利落地同意了。
“嗯，可以。”秦飛看著顧寅微微頷首道。
顧文凱：“等……”
“你的問題文清沒辦法判斷，情況應該比較特別，我需要準備一些東西，你三天後再來這裏找我。”顧寅起身從沙發上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秦飛。
顧文凱：“我說……”
“好。”秦飛應道。
顧文凱：“……”喂喂！你們倒是聽我說啊……
似乎終於感覺到了身旁顧文凱怨念的情緒，秦飛扭頭看向他，“怎麽了？你想說什麽？”
顧文凱長長地歎了口氣，抬手搭上秦飛的肩膀，無力道：“我想說你別同意我大哥的要求……”
秦飛側頭看向顧寅，對顧文凱道：“但是我已經同意了。”
“所以……你為什麽總在一些奇妙的時間段裏反應特別敏捷？”平時明明就跟一個老和尚似的慢條斯理，偏偏在對自家大哥提出的要求應允上答應得那麽迅速。顧文凱用一臉沉痛地看著秦飛。
“事情說完了，你們可以走了。”顧寅不客氣滴下完逐客令，轉身便要離開客廳。
“等等。”顧文凱收起臉上誇張的表情，起身喊住顧寅，“其實還有一件事……”
“什麽事？”顧寅在客廳門口頓住腳步，回頭看向顧文凱。
“秦小飛前兩天見到了一個小鬼，二哥說那小鬼有些問題，他沒法超度，所以想請大哥你過去看看。”
顧寅冷哼了一下，不耐道：“你還真當我很閑？”
“沒有……”顧文凱縮了縮脖子，這件事顧文凱本來確實是不打算請顧寅幫忙的，他這個大哥實在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隻是那個有問題的小鬼時間長了或許會生變，相比於聯係族裏能力強的人過來，顯然是正好在s市的顧寅出手更為節省時間。而且昨天他二哥並沒有建議他去找族裏的長輩，而是直接讓他找顧寅，顧文凱並不蠢，他二哥這麽說，那必然是那小鬼身上的問題不一般，而不一般得需要找顧寅的，也就跟十七年前有關的那種狀況了。顧文凱看了一眼顧寅，道：“我就是想……那小鬼身上有古怪，說不定跟大哥你一直在查的事情會有什麽聯係……”
在顧文凱話音落下的一瞬間，秦飛看到顧寅的臉色在一瞬間凝結成了冰。隻是那冰封般的表情並沒有停留多久，很快便從他臉上消失了，重新覆上他慣常的一臉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