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為…什麽事?”即使嚴琛這麽說, 可時程並沒有即刻會意過來。
他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半晌才半猜測的道:“你要讓我給你解決劇本的問題?”
“是啊, 這對你而言該是很簡單吧?畢竟你是跟在那古劇本裏的亡靈。”嚴琛吹了一口煙霧,全身朝著時程的方向轉了過來,他修長的雙腿交迭,坐姿豪邁,看著就好像個上位者在審問一般, 充滿著迫人的氣勢。
雖然到底是不是附在上頭的亡靈, 這點時程自己也不清楚。可他本以為嚴琛大約就知道他跟在祁蕭身邊,幫著祁蕭演戲而已,沒想對方還知曉他與古劇本有著關係。
被問的肩頭又是一顫, 時程便急問道:“你…知道我多少?”
見到他急, 嚴琛似乎覺得有趣,嘴角的弧線也更加上揚:“講真我也不是真知道, 就是觀察你和祁蕭,做出的猜測而已。我的推測一向都很準確,你想不想聽聽?”
時程沒回答, 嚴琛等了一會兒就當他答應,將煙撚熄,便自個兒說了起來。
“你是藏在古劇本裏的亡靈,祁蕭因為在戰場上頭一個撿了劇本,於是他便能看見你,甚至還能摸到你,就是個奇異的孽緣, 和些小說裏常見的劇情一個樣。”
估計是說對了八成以上,時程隻是沉默的聽他說。
“可既然會附在劇本上,那肯定跟這方麵有著關係,祁蕭撿了你這才發覺,你不單單隻是個普通的亡靈,你可能在過去就是個演員,甚至還演過舊版的鎖情。”
挑了挑眉,嚴琛緩道:“而且在看過你的演技之後,我猜想,你說不準在生前還是個拿獎拿不完的影帝,隻是明明當時那麽風光,為何死後卻沒留下任何一點光芒,反而想現在這樣頹喪,又是一副懦弱的模樣?”
他這話雖是問句,卻沒有讓時程答的意思,很快便接了話:“因為你之所以這麽年輕就死,是被人背叛了是不是,被你很相信的人親手殺了,所以你害怕,就怕你信任的人再背叛了你。”
“你……”
“等等。”見時程想回話,嚴琛抬手,便將他擋了下來:“我還沒說完,這個背叛你的人我也猜過,他肯定是你的後輩,你教他演戲就像帶領祁蕭那樣,可是他卻隻因想爭奪角色,就把你給殺掉。我推理一下,那個後輩叫什麽呢?封行,這名字怎麽樣?”
“這不好玩,嚴編劇。”
由於實在忍受不了,當嚴琛語畢抬起頭時,時程已經站在他的麵前,他一手穿過嚴琛臉邊,打在沙發的靠墊上,眉宇間因憤怒而糾結起:“你偷聽過我和祁蕭說話,是不是?”
此話一說,嚴琛原本還算鎮定的臉色一變,這才真正笑了起來。
“阿,被你這樣的美人威嚇,你知道我現在怎麽想麽,時程?”
“不知道。”時程厲聲道,喉結顫動,聲音帶著沙啞。
嚴琛有些意味不明的瞧了他,“你離我這麽近,讓我真想抱抱你,把你那纖細的腰肢擁入懷裏,隻可惜……”
他說完,身子果真如話裏所述,做出個微微前傾的動作,眼看就要把時程撈進來抱個滿懷,時程退後一步,手也朝著他方向揮過去。
“你安的什麽心,別碰我!”
他手就在嚴琛臉邊的位置,眼看這充滿力道的揚起,打下去肯定是個響亮的巴掌,然而嚴琛卻沒要躲的意思,因為就在時程的手觸及他臉上的瞬間,手便自他的身體穿了過去。
“嗚……”
穿透的當下又是一陣難以遏止的顫動,時程隻覺得手上一麻,連忙抽回來,緊緊壓住自個兒的胳膊。
也許是爆炸帶來的傷害還沒好全,他的靈魂隻要一經變動,即使隻是輕微,也是全身疼。時程輕輕呻/吟了聲,腳步也踉蹌了一把。
嚴琛以為他要跌倒,急忙站了起來,可手抬到他腰際的位置,頓了頓,最終還是伸了回來。
“你沒事吧?”嚴琛的聲音再度傳來,時程這才抬眼瞅他。
“當然沒事。”
那狀況隻是輕微,所以時程很快的便緩了過來,他吐了幾口氣,與嚴琛的距離也再拉遠了些。
方才的結果已讓時程徹底的確認到,嚴琛和祁蕭是不同的,縱使都能夠看得見,但嚴琛卻碰不了他,在嚴琛而言,他就真和個普通的鬼魂沒兩樣。
不過這也代表嚴琛無法對他動手,要不若真要打起來,嚴琛的力道看著不小,又比他高大,時程不知自己有沒有勝算。
他慢慢倒退著,退回到接近門口的位置,其實本要就神不知鬼不覺的逃跑,可想到嚴琛一開始讓他來的打算,似乎是想問劇本的事,腳步便又停了下來。
“你想知道鎖情後頭是怎麽寫的?”
隱隱中有種讓這個時代的《鎖情》完美落幕,是他的宿命的錯覺,時程縱使被嚴琛的舉動惹得不大喜,可還是勉強的回了他:“若是為了工作,你要問我自然可以,但我得說清在前,我當初隻是一名演員,不是鎖情劇本的原著,而且我壓根兒還沒開始拍就死了,所以若要我回答後頭寫了什麽,我也隻能說個大概,細節還是得由你自個兒想。”
嚴琛似乎以為時程肯定會拒絕,因此聽著他那麽說,本都是故作輕鬆的自信臉色登時一愣,即使他很快就把這失態收起,可還是被時程見個正著。
好似總算能逮到個對方的小把柄,時程心中也稍微的爽快起來。
“所以,你想問什麽?就結局那一場,還是其他?”朝著嚴琛方向,時程問道,隻見嚴琛思考一會兒,便倏的站起身。
“我的問題很多,你現在突然問我我也想不到。今天我隻是想同你確定,你願不願意在這部分對我伸出援手。”
他搔了搔頭,坦誠的道,時程見他已不是那種隨便玩兒的模樣,態度便也放和緩了些。
“要不…你……”
他實在不想在到嚴琛房裏與他單獨聊天,況且後續的工作不知有多忙,今日算是祁蕭強迫他放個假,但他可不能一直歇著。於是他本想讓嚴琛把問題發給祁蕭,他看了之後,再把可行的答案回傳回去。
他碰不著任何東西,除了直接麵對嚴琛,這是最簡單的方法。
隻是若這麽一來,那肯定就得透過祁蕭,先前祁蕭便那麽慎重的回絕過,時程想祁蕭肯定不會答應,因此想說的話隻得又憋回肚裏。
他蹙起眉頭,就像是在思考件難以破解的事,半晌才下定決心。
“你找我吧,隻要祁蕭不在,你找我大概都不成問題。可要先說好,咱們之間隻討論劇本,不說其他,而且最好長話短說,祁蕭那頭還有我得做的事,我並不是個有耐性的人。”
時程直白道,連帶些規則也一並談好,他想這不是多難的要求,他也沒讓嚴琛額外做些什麽,應該是能夠答應。
嚴琛並沒有立刻回複,隻是視線直勾勾的盯著他,隱約覺得一股不自在的異樣感又湧上來,時程說了聲:“就這樣吧。”
接著轉過身,手指碰上門板就準備穿過走人。
豈料就在此時,一隻手穿過他的臉側,就同他剛才穿過嚴琛那般,然後重重的打在了門板上。
那是隻套著米色長袖的胳膊,根本用不著看就知是什麽人的。
他這麽做無疑的是要擋住時程去路,時程是被他嚇著,所以一瞬蒙了一下,但很快便回過神來。
“嚴編劇,你這麽做是擋不住我的。你忘記了麽?我可是個魂體,能夠穿透各種東西。”
他幹笑一聲,說完抬腳便要走人。但嚴琛阻攔他的動作還是沒動,低沉的嗓音也在這時從他身後傳了過來。
“時程,你等等,我們再談一談。”
那聲音不大,卻很厚實,震在耳膜邊有種莫名性感,可時程並不吃這一套。
“你還想談什麽?我剛才不說過了,還有其他問題麽?”
並沒完全回過身,時程隻是朝著嚴琛方向瞟了一眼。
然而不看還好,一看竟對上嚴琛有些失落的視線,而那漆黑的狹長的眼,裏頭正湧現著各種情緒,好像稍一看就要把人吃進去似的。
時程不知他為何會有那種眼神,隻得躲避一下。
“你要……”他想問對方要做什麽,但來不及說完,便被對方果斷從中插了話。
“你很厭惡我麽?”嚴琛的聲音再度從臉前傳來。
他這話就像直搗紅心的箭,將時程給射個正著。
時程這才察覺起來,他好像真不是那麽喜歡嚴琛,看到這人便下意識的想防備,那大概是因為祁蕭,畢竟祁蕭說他是賊狐狸,莫名的敵對意識相當強烈。可真要說,嚴琛反而還誇讚祁蕭的演技,除了方才那幾句玩笑,也沒真做什麽傷害他的事。
這讓時程突然有些心虛。
他安靜了好一會兒,才解釋道:“也不是厭惡,隻是作為個鬼魂,我沒很想太親密的跟活人相處。你知道麽,我剛剛也說了,我不是個有耐性的人,而且事實上我的脾氣並不怎麽好……”
他試圖把自己行為說的合理一些,並想些圓滑的推辭,可很快嚴琛的問話便又拋了過來。
“可你對祁蕭好。”
嚴琛道:“你無時無刻都注視著他,對他溫柔,還總替他著想,我觀察你倆很久了,你看起來不像是個沒耐性的人,也沒你說的脾氣差。”
這真要說起來也就有些感慨,時程歎了一聲,語速也特別慢:“因為他見得著我,這世上也就隻有他能幫到我,我不對他好些還對誰好?”
“可我也見得著你,我也能幫你。”
興許是情緒有些波動,嚴琛這話拔高了點,抵著門的手也握緊了些:“我從小就這體質,幫過的鬼還會少麽?祁蕭根本不明白這些,你倆再繼續處下去,你得到何年何月才打算升天呢?”
嚴琛這話又說在了重點上,可卻是在質疑祁蕭待他的努力,時程突然又股怒氣上來,便回道:“我倆的事用不著你管。”
他話一說完,手臂便從門板穿了出去,就在他整個身體也要竄出去的時候,
“不用管,就這麽拖著?你在這個世界已經多久了,還是說,流連於這個世上遇見的人事物,你已經沒要升天的打算?”
與前頭問話那上揚的音量不同,這會兒嚴琛輕聲說道,宛若這話也就輕描淡寫,但時程卻頓了頓。
他身體一些在門外頭,大半卻在門內,這畫麵看著衝擊,但時程卻沒有下個動作。他隻是停著,就像不久前在長廊上恍神那般。
“我……”他開著嘴,半天說不出話來。
就聽嚴琛一字一句清楚問道:“你喜歡祁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