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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霧繚繞情定一生

  “嗯,你在長安有比較快的傳信點嗎?”易朝點頭答應。


  “蘭若夏。不過她不會幫我。”


  易朝白了他一眼:“……”那你說出來有什麽用?


  “她不會幫我,但是她會幫你。我帶你去長安走一趟。”


  “她為什麽會幫我?”


  “見到她你就知道了。”岑暮眨眨眼,故作神秘。


  “難道雪櫻是蘭若夏?”易朝聯係其前後的事情,總覺得雪櫻作為一個普通歌女知道的東西有點多。


  “也可以這麽說。我查到的是蘭若夏假借雪櫻的身份接近你。”


  “目的何在?”


  “不知道,不過肯定不是害你。”兩人趕去長安城,故地重遊,不過現在情勢危急,易朝可沒有那麽多的時間來看長安花。他們直奔迷煙樓而去。


  “你看到了嗎?那個在台上彈秦箏的人才是雪櫻。”易朝向台子看去,那女子雖然也美,但是比之前那個少了點英氣,多了幾分柔弱之氣。


  “蘭若夏一直以她的身份來見我,難道是因為我爹的事情?”


  “跟你爹有什麽關係?”


  “我爹以前被流放過嶺南,是因為他當時從宮裏受人所托將一個小女孩帶走,宰相找不到人,便誣陷他將他貶到嶺南。”


  “你是懷疑那個女孩是蘭若夏?”


  “不能確定,隻是猜測罷了。”


  “關於後來你爹回京不久病逝的事情,你查到多少?”


  “不多,但是我覺得他不是病死的,是被人藥死的。我查了十幾年查不到任何線索……”易朝說起這樁陳年舊事眼裏還是忍不住流露出悲傷。


  “所以你當了諫議大夫之後,一直拚命地攪動朝廷裏的水?”


  “對,隻有渾水才能摸魚,隻要我將他們鬧得惶惶不安,他們才會對我出手……”


  “然後露出馬腳!”岑暮握住對方的手,“答應我,以後不準做這麽危險的事情了,好不好?”


  “好。”易朝表麵這麽答應下來,其實以他的性格,該怎麽做還是會怎麽做。岑暮跟在他身邊那麽久了,當然也看懂他這一個好字背後的真實麵目,但是他又能怎麽辦呢?即使對方選擇驚濤駭浪,他也會毫不猶豫地衝在前麵替他乘風破浪。


  此時的蘭若夏在迷煙樓最高處看著樓下眾人尋歡作樂,醉生夢死。隔著一重輕紗珍珠簾幕,她斜躺在榻上,案頭的香霧嫋嫋升起,縷縷如夢。暮春的風從鏤空雕花窗格裏吹進來,帶著長安百花的芬芳,她正沉醉其間,忽然一個聲音將她從恍惚仙境中拉回來。


  “蘭樓主,好雅致啊!”


  她鳳目睜開,看了一眼從屏風後出現的男子,正是岑暮:“怎麽是你?易大人送到了嗎?”


  “送到了,又帶回來了。”


  什麽!她立即從榻上起來,柳眉微蹙:“你帶他回來幹什麽?”


  “他有事情要問你。”


  易朝從門外走進來:“蘭樓主,我此番前來是有事情找你。”


  蘭若夏歎了口氣,自己原本裝得好好的,現在全都露餡了,既然都已經裝不下去了,那便坦然相見好了。“易大人,有事請說,我能幫的盡量幫你。”


  “我想知道你為何要幫我?”


  蘭若夏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岑暮,正猶豫著要不要說。易朝補充道:“他是自己人。”


  “實不相瞞,我年長你五歲,當年承蒙你爹易雲海的幫助,我逃脫一死。離開皇宮之後,我流落到民間,得到究天觀的道長相助,學習機關術和飛信術,後來自己建立了迷煙樓,搜集全國大大小小的情報。”


  “我爹回京之後遇到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這件事關係重大,我搜集到一些關於祁靜的證據,如果你想要的話,我之後會派人交給你。”蘭若夏說道。


  “那我出京的事情也是你安排的?”


  “說來也巧,當時我隻是從高公公那得知你要出京,所以暗中動用了自己的力量從南越找人護送你,沒想到南越那邊直接找了二殿下。”蘭若夏雖然自己擁有一張巨大的情報網,但是也不是什麽都能安排得事無巨細的。


  “我入京的事情還有誰知道?”岑暮想起自己剛入京就遇上皇帝遇刺,有點過去巧合吧。


  “這件事我後來查了,但是沒有查到,問題不是在我這邊,而是你們南越那邊。”


  “你是說南越跟京城中的某些人暗中聯合?”岑暮聯想起東越、南越的軍隊動作,易朝最擔心的事情還是不可避免地發生了。


  易朝正眉目深鎖,思考解決之道:“蘭若夏,你能向皇上傳遞消息嗎?”


  “可以。你想讓我傳什麽?”


  “讓皇上即刻調動軍隊到南方鎮壓南越和東越。”


  “你是說這兩個地方要造反?”


  “目前隻是猜測,以防萬一。”易朝希望最好不是這樣。蘭若夏看了一眼站在他旁邊的岑暮,眼神仿佛在問道:你就沒什麽要解釋的嗎?


  “蘭樓主,我王兄篡位,要是他聯合東越北上,我也沒有辦法阻止。”


  “二殿下頗有當年重耳之風範。”蘭若夏麵無表情地說了一句,轉向易朝,“你在這兒先等一會兒,我去安排手下送信。”


  等蘭若夏走後,岑暮踱到他身邊:“蘭若夏剛剛那一句重耳之風範是誇我還是損我呢?”


  “自己猜。”易朝歎了口氣,“你之後有什麽打算?”


  “我要潛回南越召回舊部。”


  “你放心去吧,我在這兒等候消息。”易朝看著他,心裏雖有些不舍,可是他現在是左右為難。


  “你注意安全,我讓甘啟來來保護你。”岑暮想了想又補充一句,“打鬥的時候別跟人走太近,你的劍特別容易被人奪下。”


  易朝沉下臉:“……”目前隻有你奪下我的劍。


  岑暮在離開時在他嘴角親了一下,越窗而出。蘭若夏回來時隻看見易朝一個人,便詫異道:“他走了?”


  “嗯,回南越召集舊部去了。”易朝接過蘭若夏端來的茶水,“多謝了。”


  “這是祁靜的一些證據,但是還不足以扳倒他,易曉天,你還是再等一段時間吧。”


  “放心,我自有分寸。現在確實還不是扳倒他的時候,以大局為重。”易朝接過證據,裏麵僅僅是一些貪贓枉法的證據,如果能拿到他勾結東越和南越的證據,勝算就會大很多。可是自己遠離朝堂,該如何拿到證據呢?“你在祁靜身邊安插有眼線嗎?”


  “原來有一個,可惜被殺掉了。”蘭若夏惋惜地說道,想想自己還有沒有可用的棋子,一無所獲,“他身邊很難安插眼線,所以我懷疑祁靜背後有高人相助。”


  “你覺得會是誰?”


  “有可能是我同門師兄蘭亭子,這麽了解我的做事手法,全天下恐怕除了他再也找不出第二個。”蘭若夏歎了一口氣。


  “我來長安之前在封州的一個茶館裏遇上有一個叫夏殊途的人,他讓我帶一句感謝的話。”易朝不緊不慢道。


  “他啊!他現在怎麽樣了?”


  “很好,開了一間茶館叫殊途。”


  “那就好。他隻是我當年的一個師弟,幫他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沒想到他還能記著。”蘭若夏想起以前三人一塊學習的日子,現在三個都零落天涯,各不相見。


  蘭亭子比蘭若夏早一年進入究天觀裏學習,二人同時拜在輔政峰蘭道長門下,學習機關術和謀略術,掌門夔源雲遊四方,不常管理究天觀裏麵的事情,因此每個山頭都有自己管事的人,而且每個山頭隻認自己師父,對名義上的掌門基本上不清楚,甚至有些弟子從入門到學完出山也不曾見過掌門一麵。夏殊途是後來才進入究天觀的,不過他學的是易命術,因為發了門規,被趕下山了。


  蘭若夏學成下山之後建立迷煙樓搜集情報,坐窺全國重要事情,有時候連朝廷也會賣她幾分麵子,因此她這座迷煙樓在長安中也算是數一數二的存在。所以易朝住在這裏是最安全的。此時的他站在迷煙樓上,看著長安萬家燈火通明,興慶宮的宮燈在夜風中搖曳,與群星爭輝,甚是欣慰。他不希望這份和平與寧靜被打破,因此無論如何,他都要阻止兩越北上。


  情報通過蘭若夏的調度被送到了永熹帝手中,他拿起來看了一眼,越看眉頭越發地褶皺,最後直接將文書摔到案桌上:“混賬東西!傳兵部尚書裴傑上來。”


  “諾。”一旁伺候的高公公立即下去安排。


  不一會兒,裴傑就趕到皇宮:“皇上!深夜詔臣可是有急事?”


  “南越發生了這麽大的事,為什麽現在才傳來給朕?”他拿起文書摔到裴傑臉上。裴傑低著頭慌慌張張地撿起文書,打開,額頭瞬間冒出了冷汗。文書上的內容赫然寫著南越大殿下岑荊篡位囚禁南越王,並與東越聯合準備北上反叛朝廷。


  他忍不住在心裏思索到:這是誰傳上去的?越級上書簡直不把我放在眼裏!回去查查是誰幹的。不過他還是要先解決眼前皇上的怒氣。“臣不知道是為什麽,我也是今天才收到消息。”


  “南越內亂這麽大的事你竟然不知道,朕看你這個尚書也用不著當了。”皇帝揮手讓這個礙眼的大臣退下。


  裴傑沒有退下:“皇上,南越的事情應該交給朝廷商量之後再定奪,切不可憑著一麵之詞就做出決定。”


  “朕做決定什麽時候要你在旁邊指手畫腳的,滾!”皇帝生氣地喊道。


  裴傑走後,他在書房走了兩三步:“高明,你說說,有什麽人可以抵抗?”


  高公公揣度聖意,沒有立刻答話,而是說:“前幾日禮部整理了一批表現極好的人,陛下不如從中挑一兩個。”


  皇帝停下腳步回頭對高公公誇讚:“甚得朕心。立刻將文書找出來。”他拿到文書之後便從中精挑細選,然而看了很久,忽而又想還是留到明日聽聽群臣的意見再說,兩越相爭,倒是可以互相消耗,這對於朝廷來說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高公公看著皇帝放下文書,心裏也沒底,估計蘭若夏的情報沒有起到多大的多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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